昨日,“石头宴”早早地就关门了。、
原本只想着自家人热闹热闹,不过,哪成想,不少人还是闻讯赶来的。
久叩杨府大门不开,就直奔“石头宴”。
“可让人好找呢,我还想着等这人散了去杨府寻人,哪想得到都在铺子里待着呢。”县尉豪放着笑着,可惜这杨将军之子年岁小了些,若不然把自家姑娘说给杨家长子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唉,可惜了。
若是自家还有个小姑娘就好了。
县尉看着眉清目秀的杨家长子,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姑娘。
杨立冬笑着将人往屋子里请,但凡是来道贺的,都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又将圆子夸了又夸。
阿土娘原本还想说些啥,不过是看着楼下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得下楼去忙活去了。
“慧娘,秦婶,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应着阿土,阿土才有了今日。阿土,过来,给你田婶,秦奶奶跪下,磕个头。”
阿土娘泣不成声地拉着身旁的阿土跪下,“阿土,你也已经大了,你应该都知道的。你这些年学了这些花用的,娘总共就拿了四两八百文出来,你姐成亲的时候,你田婶又将大半多的银子都趁着你姐成亲的都送了回来。
这六年来,我跟你爹并不曾出啥力,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田婶他们给的,从当初只字不识,你田婶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你们,我还听你说过,你们先生说了,幸亏你们的启蒙是田婶,才没有被局限在条条框框里,这一点儿,将终生受益。”
阿土早就在他娘说跪下的时候,已经笔直地跪在地上。
“阿土,快起来,别听你母亲瞎说!乖啊,听话……”田慧被这突然的一下子给吓了不轻。
秦氏也去拉阿土,“阿土,你是个好孩子,你田婶有了身子了,咱站起来好好说话。”
一阵的兵荒马乱之后,总算是各回其位。
“原本,我也有跟娘啊,冬子哥商量了事儿,阿土也在我家待了好几年了,这处着处着也有感情了。
若是你跟阿土他爹商量商量,若是行的话,我就认个干儿子,不过我先说好了,以后娶媳妇啥的,我跟娘啊都是要过过眼的,若是随便给配个哪个村子里的姑娘家,我可是不应的。”
这事儿秦氏也是同意的,不说旁的,供阿土在自家吃喝念书,阿土又是个肯上进的,都这么多年了,听杨立冬提起这事儿,秦氏也不反对,最苦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倒也不介意这些了。
也是想着阿土能在自家自在些,别总想着借居在杨府。
南下镇的习俗,仍是被秦氏保持了下来。
晚上不扫地的,因为会把财运给扫出去。阿土有时候一大早就起来,天不亮的时候,听到“撒——撒——撒”的声音,就是阿土在扫地。乖得让人心疼。
人丁兴旺,上了年纪的都是欢喜的。
不敢置信。
阿土娘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些。
“怎么高攀地上——”其实,谁都没有说,还是依着以前一样,两家在交往着,不过,杨府如今的地位,早就是天差地别的。
“你若是愿意,一会儿趁着人多,我就让冬子哥收了这干儿子,阿土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良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孩子。这有啥不可以的,还是你不愿意?”田慧开着玩笑道。
阿土娘捂着嘴,哭着点头,模糊地说着,“愿意的,愿意的……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孩子还有这么大的福分。”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的心情也平复了。
秦氏看着团子眼睛不住地往下瞟。
“团子,阿土,你们到圆子身旁站着去,多认识个人,混混眼熟。去吧——”秦氏推了推团子,让他也下去帮着招待招待。
团子有些不自在地望着田慧,“去吧,你跟阿土都过去帮着招待招待,你爹定是看你这样的性子,以为你们不喜欢这招呼人的活计,想着给你们偷懒呢。若是想去,就去吧。苦啊累的,别回来抱怨喏……”
“是,娘!”团子吆喝着往下冲,阿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过看的出来,这俩人的步子都是欢快的。
田慧笑着摇摇头,“原是心疼这俩小子,不成想着这俩小子正想往人堆里凑,看来,咱这想法已经跟不上这些小子了。”
秦氏丝毫不以为意,“男子大抵就是这样子吧,哪能一直护在妇人的羽翼下。”
阿土娘从得知第一场中了后,阿土娘整整哭了一整晚,她一直忍着,不管阿土爹,公爹婆婆一向不支持,不过,阿土娘都扛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阿土娘有时候往杨府送的银子,或是买的纸张,都是阿土娘的娘家送来给阿土娘的私房,娘家补贴出嫁的闺女。
阿土娘也是为了硬争一口气,将杨家的银子都交还给了阿土爹保管,就是阿土爹也不理解。
“你为何非得去做这些不属于咱这种人的梦,儿子胡闹也就胡闹了,你太纵容阿土了!”阿土爹深以为,应该将阿土拘在家里,跟着他下地做农活,有了种田的本事,也不至于会饿死。
实在是拗不过阿土娘,阿土爹也就撒手不管了。随他们娘俩折腾去了。
在得知阿土县试得了第七的时候,阿土娘泣不成声,就是阿土爹也是这几年来头一回对她说了软话,这些年辛苦你了……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的时候,田慧扶着秦氏也下楼去了。若不是因为今日顺带地要收阿土为干儿子,婆媳俩人也不会下楼去。
“老夫人——杨夫人恭喜恭喜!”此起彼伏的道贺声。
田慧还没瞧清楚人脸,就已经在上头的主位旁坐了下来。
“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原本只想着自家人热闹热闹,没想到大家都如此有心,顺道地帮我家见证见证,今儿个我还要收个干儿子。”说完,将阿土带到自己的身旁。
“双喜临门,恭喜恭喜。”
阿土记在族谱的名字,也只是杨阿土。杨氏一族,已经不讲这是啥辈分的,取名都是由着自家人来,因为实在是讲究不起了,太多的重名了,有些是不同辈份重名的。
如今,只要不是跟自己的直系的四五代人重名就成了。
“早前,请先生给杨端辰,杨端逸取名的时候,我就特别中意这个杨端信,若是你们夫妇俩愿意的话,就给阿土取这个名儿,若是往后走得更远了,这阿土啥的怕是不大好……”杨立冬跟阿土爹商量道,这事儿,也端看阿土爹的意思。
阿土爹哪有不同意的,就如圆子团子,平日里家人还是如此叫,但是外头,还是得换个文绉绉的,“行,冬子,听你的,我又没念过书,你说好就好——”
这一回,田慧受了阿土恭恭敬敬地这一跪,“这也是临时决定的,正式的见面礼,咱回家了再去挑去。”
田慧喝了茶,阿土才起来了。
这礼也算是成了。
吃好喝好。
就是杨立冬也喝得微醉,这是真心高兴的。圆子三人也被特批喝了酒,一个个地都成了小醉汉。
这一晚,阿土留在铺子歇下了。
田慧这才跟圆子说上话。
“儿子,你可真能干!”田慧一向是毫不遮遮掩掩,这两年,圆子的身高高了不少,已经窜到了田慧的肩膀上面了。
伸手想摸摸圆子的手,讪讪地放下了。
唉,果然是儿子大了,自己老了。
“娘,你想摸摸我的头,你就摸呗,捏捏脸也成啊……”说着将田慧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催促着田慧试试手感。
田慧轻轻地捏了捏,“又瘦了——”
圆子的刻苦,有目共睹。田慧丝毫不觉得圆子是运气好,天资比旁人好,只是他认准了。
“娘——”圆子不知怎地,就红了眼眶,哽咽着,“娘,我这是长高了——”
田慧拍了拍圆子的胳膊,“嗯嗯,高了,高了不少了,都快跟娘一样高了——不过还是太瘦了。”
“娘——娘——”圆子轻声地喊着“娘”,就往田慧的怀里扑,也不敢太用力了,生怕撞着田慧的肚子。
“儿啊——”
“娘啊——”好似要将这么多年的心酸都给哭出来。
母子俩人,大白日里地就在大马路上,抱头痛哭。
这天儿还没黑呢。
杨立冬本就有些微醉了,被这一哭给吓得不轻了。催促着秦氏几人赶紧先揽着团子回家去,若是俩小子都哭了起来,那真的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
团子迷迷糊糊地由着秦氏揽着往家里去。
“这有了身子的,自然就情绪敏感的,你多担待着,担待啊——”秦氏自然知道杨立冬平日里是一根头发丝儿地都舍不得碰田慧,可是现在不是喝多了吗,秦氏不放心地多嘱咐了好几回。
“娘,我没喝醉!”杨立冬满头黑线地催促着人赶紧走。
福婶不放心,还是留了下来,一边劝着田慧,“慧娘,哥儿喝了酒了,咱先回家去,这一哭,等下着凉了就不好了——有话咱回去说去。”
杨立冬也在劝着圆子,跟个醉汉讲道理真的挺难的。
杨立冬索性背起圆子,往家走。
“慧娘,跟上,咱先回去给圆子洗把脸儿去,这一身的酒味儿,太重了,一不留神喝了多少酒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