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九雅如此不悦,余管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Www..Com日前曾到过齐王府,见过廖总管和朱妈妈,方知道王爷几月前已出征,本想旁敲测击王爷和宋八姑娘的事,但是才一提,就给朱妈妈叹着气拦住了,说皇后娘娘已经下令,王府里的人,一律不准谈论王爷和宋家姑娘的事,违者立斩。
余管事不知道这当中出了什么事,当雨蝶找到他,说宋八姑娘已经嫁给安平候府的三少,他更是震惊不已。方想亲自上门问问,料不到宋八姑娘亦是如此忌讳。
他嘴上嗫嚅了两下,只得作罢。想了想,便惶恐道:“前两日少奶奶吩咐我找宋大人进府去挖那两根树,现在已经移植好,只是选的虽然是山地,但是少奶奶没有亲自去看,就怕有什么不妥。”
九雅此时已心下无波,笑道:“现在在王府里,规矩大,出一趟门要三申请,实在不方便去看地,所以便不得不一切都委托给你。至于山地,今年我是没办法看了,但是想来附近的土地土质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可挑选的,先就将就着种植。”
正好雨蝶泡茶进来,她便吩咐她把那些经过处理保存好的咖啡豆子拿出来交到余管事手里,同时又将预先写好的育苗方法也一并交给余管事,“这些种子的育苗时间比较长,一般都要三四个月,所以说等立春之后就可以开始育苗了。这里是我总结的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了咖啡树的一些特性,到时候就按这上面写的去做,然后再见机行事,应该不会出太大差错。”
余管事把东西一起接过,问道:“等育苗成功,少奶奶都不会去看看么?”
九雅有些无奈道:“有机会我自然会过去,一般过得半月就会派雨蝶过去看一下,你把进度报给她,她再报给我也是一样。有什么事,让她转告就行了。”
余管事忙应了,一应的事都交待完,便告辞离开。雨蝶进来收东西,边说道:“这个余管事对少奶奶似乎很尊敬,看人也好像很踏实的样子,少奶奶把咖啡树种都给了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九雅淡然道:“这个人是值得相信的,我们已经签了合约,若是他违反了约定,会要赔我大笔银子,到时候我也不会亏。”
雨蝶擦着桌子,看了九雅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少奶奶安排余管事去府里挖树,为什么不自己回去一趟?”
九雅慢慢喝着茶,“这事只能尽量低调,若是被母亲知道我拿这两棵树有大作为,怕是要打反腿。让余管事去,看在齐王面子上,父亲放行,两棵树反而能顺利出府。反正之前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他肯定不会反对。”
雨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少奶奶是考虑到了太太的因素……”
“雨蝶,这样吧,以后与余管事联系的事,我就交给你去办。现在似乎好像没什么事,不过你每过半月就去余管事那边收下进度,看看他们育苗的情况,若是你能从中学点,将来定会对你有大帮助。”九雅一脸正色地看着雨蝶。
雨蝶立即放下抹布,有些惶恐道:“奴婢怕不能胜任这个重任。”
九雅笑着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诚恳道:“我看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服侍着,说不定这两年便会红鸾星一动,便要嫁人。但是你这么贴心贴意的随时站在我身边,让我无后顾之忧,我实在又舍不得你。所以,若是能学着帮我管一下那边的事,日后就算嫁了人,自己有了能力赚钱,又不用看夫家多少脸色,不是两全其美吗?”
雨蝶羞红了脸,“我才不想嫁人呢,既然少奶奶舍不得我,我便一辈子都服侍着。”
“别说这些不实际的话了,哪有女人不嫁人的?若哪天遇到个对眼的人,不用我说,你都争着抢着要嫁呢。再说,你的卖身契那天我也撕了,其实你就是一个自由之身,现在让你帮我管一些事,日后你自己也会留个好的出路不是?”
雨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就算没有了卖身契,但是雨蝶还是愿意跟在少奶奶身边。现在少奶奶让我去帮着管咖啡树种植的事,我按时过去一趟就是。就怕我出去了,少奶奶身边没个贴已的人,办起事来会不方便。”
九雅笑道:“怎么会没有贴己的人?不是还有裴妈妈秀彩她们么?再说上次那些个丫头都被我赶了出去,明天我会让裴妈妈和候府里的总管去买几个机灵的丫头,到时候稍加指点,又是从外面生来的,自然要听话老实得多,不怕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这人手不也就够了?”
雨蝶一想也是道理,自是知道九雅是向着她,为她好,心下更是感激不已。
雨蝶出去后,九雅已无心画图,干脆把图纸收了起来,随手抽了一本医书,然后把秀彩又叫进来道:“最近一段时间要适应新环境,都没让你帮着制药了。不过这两天准备一下,我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央了老夫人出府一趟,无论无何得赶在年前到药铺里看一下,看看究竟差些什么,日后该怎么把生意做起来,必须先去了解一下。”
秀彩这一段时间跟着九雅也学了不少,虽然九雅说是从书上学来的,但是以前又极少看她看书,反正这事她一直都觉得古怪。但是不管古怪不古怪,总之这样的少奶奶她喜欢。当下便笑道:“平日在这府里听很多下人议论说姑爷手里有不少铺子,而且还都是在京城有名的旺铺,少奶奶要做生意,何不向姑爷讨了两间,随你做呢?何必去管太太给的那间没用的铺子?不如早点盘掉了,还免得亏空银子。”
九雅悠闲地翻着书,道:“这事现在还千万干不得,如今相公的铺子估计大半都已经落入候府,候府里的人都跟着在受益,如果我现在也动相公的财物,怕是更引起他们反感。在我还没摸清大致情况的前提下,还是稍安勿躁,待我把这其中的脉络摸清了,总也要有一点表示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我的新药推出去,打开销路,能给我们这几个从宋府出来的穷鬼赶快赚钱进来。”
秀彩也点了头道:“少奶奶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少奶奶有心这两天出门,那我就先去清点一下已制成的成药。”
“也好,不过,这事先谁都别告诉,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九雅忽然又交待道。
秀彩有些不解,“连姑爷也不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为免他插手,姑爷暂时也别告诉他。”
把一些琐事安排完,九雅也甚觉疲乏,等到晚饭的时候,傅誉都还没回来,她便先喂了龟毛,洗漱后,便倚在床上围着被子抱一本医书又看,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几乎快到半夜的时候,傅誉和寒子鸦两人才回来,傅誉身上半身酒气,寒子鸦微扶着他。由于小丫头都被卖了,今晚轮到春梅值夜,看到他们两人回来,她赶紧就要去叫醒熊妈妈和九雅。
傅誉伸手拦住她道:“不用吵醒别人,我自己来。”
寒子鸦皱眉道:“好像有些醉了,你自己怎么来?”
傅誉略带醉意地推开他,“醉什么醉,你也去休息吧,娘子说不定在等我呢,走吧,我进去了。”
他说着就往内室去了,寒子鸦摇了摇头,交待春梅道:“好生看着爷,若是少奶奶睡着了,就把她叫醒,让她先服侍爷睡下。”
春梅低头轻嗯了一声,情不自禁的,心有些跳得快起来。
傅誉推开内室的门,却见九雅抱着本厚厚的书半倚在床上,长睫轻覆,脸颊柔润,分明已经睡着了。他只感心里一暖,夜晚回家,有人留灯的感觉真是好。
他走到床边,先把书拿开,再轻手轻脚将九雅放睡下,给她掖紧被子,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正进来准备问要不要打水的春梅一下子撞见此景,赶紧脸色羞红地退了出去。
傅誉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事,便转身跟着走到门口,低声道:“春梅,有件事要问你,你跟我来一下。”
他说完就率先走去书房,本在门外拘手拘脚的春梅受宠若惊,应了一声,先是左右拉了拉自己身上衣裙,感觉没有错乱的地方了,才脚下几乎都有些不稳地跟着傅誉的脚步走。
傅誉先把书房里的油灯点燃,然后拨了拨灯芯,让书房更亮一些。才回头道:“以前在宋府的时候,少奶奶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看着傅誉近在咫尺的俊颜,灯光摇曳下,长眉犹若烟霞浩荡,眸光朦胧若千丈烟波,竟让人无故生出一种望之便要痴醉的感觉。春梅心跳不已,十指互绞,眉目动情道:“少奶奶以前在府里脾气不太好,太太和老爷都不怎么待见她。后来因为和宝哥儿一起爬墙偷看隔壁的先生讲课,两人从墙上摔了下来。那次少***腿脚便摔伤了,太太不仅不请医,反而还要罚她,结果少奶奶差点就死透了。如果不是在黄泉路上遇到了老太太,又被老太太求情回转过来,估计少奶奶现在坟头的草都长了好深。”
刚刚坐下傅誉惊得又坐了起来,瞪大了眼,“什么?你家少奶奶曾经死过一次?”
春梅点了点头,也幸好那一次没有离开萝风轩,不然哪来现在在候府的安逸生活?若跟了五姑娘,现在不知苦成了什么样。
傅誉听得烦躁地将九雅为他戴上的围脖拉开取了下来,虽然曾经撞到肖氏虐待九雅的场面,但是以为也就限于此一次,谁料之前还有更变本加厉的?那个肖氏看着就讨厌,该想个什么法子磨她一磨?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在宋府的二少爷因赌钱输了的时候,你家少奶奶是不是在宋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春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那时候二少爷输了钱,老爷只说要卖宅子,少奶奶身上没发生什么事啊。”
“卖宅子?曾经宋府为凑银子要卖宅子?”傅誉有些心虚起来,想必那段日子宋府里的人的日子相当不好过,怪不得九雅那么大的反应。“那结果怎么又没卖掉?”
春梅这下倒突然想起来了,“还不是因为安大少爷给老爷找了个能急买宅子的买主,结果那买主却阴毒得很,要老太爷把少奶奶送给他,他就买宅子。想不到这么不靠谱的要求老太爷都答应了。当时,我们几个都被太太叫到厨房里去了,只知道那人喝了很多酒,就去找被老太爷锁在院子里的少奶奶,后来听说少奶奶预先给逃了,那人无法发泄,就跑到附近五姑娘的屋子里去,把五姑娘给糟蹋了。后来五姑娘迫于无奈,只好嫁入王府做了妾。”
要说这种秘闻,为了九雅和金枝的脸面,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来,但是看到眼前男子如明玉般的俊颜,她实在无力去拒绝他的问题,只能一字不漏的把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傅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急问道:“你说把五姑娘给糟蹋了,难道这人竟是晋王世子?”
春梅眼睛闪了闪,小声道:“正是……”
傅誉气得就要一掌拍在桌案上,待快挨到桌上时,才醒悟过来收掌没有拍下去。怪不得娘子说拓跋野不是个好东西,原来曾经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怪不得娘子那日哭得那般伤心,原来她差一点遭受了那厮的毒手,如果……如果那日她没有逃掉,此刻她还会在自己怀里吗?是不是跟金枝一样,成了晋王府的一个妾?自己所使的那些个手段,岂非全成了笑话?
那厮居然见到自己还笑得出来,他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拓跋野!
他心内暗暗恨呼这个人名,恨不得此时就把他揪来狠狠揍一顿!
眼看傅誉忽然发怒,和他陡然变得腥红的眸子,春梅着实吓了一跳,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傅誉却两手按着太阳穴,慢慢向床榻走了过去。随后躺下,他闭着眼,极是艰难道:“我先在这里睡一宿,你出去吧,今天的话别让别人知道。”
“是。”春梅小心翼翼退到了门口,然而见睡到床上的人连被子都没拉上,终于还是壮着胆子慢慢走了过去。只这转眼之间,他分明就已经沉睡,她只觉躁动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以前,看到秀珍和秀彩能巴到五姑娘身边去的时候,她心里不知有几多羡慕,跟着一个好的姑娘,只要稍有得一些姿色,往往都能成为通房丫头。运气好的话,若能得一男半女,抬个姨奶奶自不成问题。
而现在,自己跟着八姑娘到得候府,竟也能每日看到这样俊秀的姑爷,之前是个哑巴还不说,如今,这人说起话来,那眼神,那嗓音,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哪个怀春少女会不动心?
眼看少奶奶年龄还弱,不能承受那夫妻之事,这个时候,往往可以安排身边信得过的人先稳住姑爷。只是这种事情怎么会轮得到自己?有一个秀丽的秀彩,一个清雅素净的雨蝶,这两个人是自己这个二等丫头万万不能比的,那么……
她的眼眸几乎激动得快要滴出水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男人喝了酒,往往都会酒后乱性……
她的手渐渐伸了过去,正在她心驰神摇触及男子脸颊之际,傅誉突然翻了个身,她赶紧装做帮他拉被子,把被子盖到了他身上。随后,看着眼前又没了动静了人,心砰砰乱跳着,终究没敢再伸出手去。
反而一抬眼看到他头上的一根白玉簪,心下忽然一动,轻手轻脚将之拔下来,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熊妈妈就发现傅誉睡在了书房,便去九雅那边回了。九雅本来醒了正在担心,想找人问,听说他是酒喝多了在书房歇下的,这才放了心。
洗漱之后去老夫人那边请安,却见不仅萧姨娘和三夫人在,连候爷居然也在。
“看来这事不宜迟,等这次睿王受召进京祭祖的时候,我们不如就正式向他们提亲,候爷看怎么样?”萧姨娘坐在左边,小心翼翼问一脸静漠的安平候。
三夫人虽然因纳妾的事与萧姨娘有些隔应,但两个女人长时间在一座府里,有隔应的事多了,利益相关,表面上却仍是和气得很。她抿嘴一笑道:“候爷,好在清言侄儿还没娶妻,又是世子,这亲,总该是以他的名义去提吧?”
安平候微微抬了抬眼,嗓音低沉道:“这婚事当初本是给誉儿订下来的,如今他已不是世子,我们自不能委屈了月蝉郡主,就以清言的名义去提亲吧。”
三夫人和萧氏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把月蝉郡主娶了进来,傅清言的地位,已经是铁板上的钉钉,再大的风浪也把他掀不下来了。
九雅恰好看到这一幕,看着人家心照不宣的眉带喜色,她只在心底冷笑。先是老夫人和候爷见了礼,便一派娴静地坐了下来,然后对候爷稍带惋惜道:“没想到在奶奶这里还能见到爹,不然刚才就该把画好的图纸带过来让爹过目一下的。”
候爷听她说图纸,倒来了一点精神,回看她,“图纸?什么图纸?”
九雅轻笑开始瞎编道:“我小时在巢盛住时曾看到过一个神人,那人不仅各种技击之术厉害,他坐在一张可以随意转动带轮子的椅子上更是厉害,各种暗器都装在轮椅上,任十多个大汉都无法近身。至今我都对那场面记得很清楚,特别是他那带轮子可以随意转动的椅子,所以那日看到爹被人抬着,便想到若是爹也跟那神人一样坐上那样的椅子,定然更要威风神气得多。”
候爷似乎来了一些兴趣,“带轮子可以随意转动的椅子?还可以装暗器?世上竟有如此稀奇的东西?难道你说的图纸就是画的那个轮椅?”
九雅点头道:“没错,如果爹有兴趣,等下我就叫人把图纸送来,如果认为可行,立即就可以找手工精巧一点的工匠去做。”
候爷眼神闪了闪,“现在就打发人去拿来。”
看他动了心,九雅也不推托,立即让跟来的雨蝶回书房去把图纸取了来。候爷拿起那图纸只看一眼,立即就目不转睛起来,拧着眉头,一下子就看得入了神。
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九雅此时也略微放了心。同时又朝一脸古怪的老夫人笑道:“前几日我院子里的丫头都叫姨娘拉出去卖了,但是现在院子里还差丫头婆子,今天能不能叫人出去买几个?”
一提那事几个长辈的脸色就不好看,因为候爷在,萧姨娘尽量和缓语气道:“都到年关了,现在哪里容易买到尽心的人?不如我从院子里拨两个丫头过去,先给帮衬着。”
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九雅哪里肯再收?便道:“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好是好,肯定也很懂规矩,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一个主子,再来我这边,怕是三两下难以适应得过来。所以尽管到了年关,不管好还是不好,都先去买两个回来用着。再说也只是干些粗使活,不要多尽心,能过得去就行。”
一段日子接触下来,几个长辈多少也知道九雅是个厉害的,想准了的事,自然是不会松口。再说这丫头似乎很会讨候爷欢心,别看长亭媳妇平日嘴巴长,但是嫁进来好几年,可是每次见了候爷不是躲就是闷不出声。这丫头则不同,偏偏喜欢找着机会嗑巴着接近候爷,不知道是居了什么心。
三夫人当下笑道:“瞧侄媳说的,买回来的人不尽心,给买回来白养着干什么?嫌银子多么?这么着吧,等下叫我这边经验老道的妈妈陪府里的管事去外面看看,一定要帮侄媳挑几个称手的回来使。”
九雅差点无语,嘴上却仍不急不忙不着声色地回拒道:“谢三婶用心,不过等下我还派我院里的裴妈妈跟着胡管事去买吧,裴妈妈一般都知道我的习性,她买丫头自然也要买我看得顺眼的。”
三夫人脸色讪讪,端起茶杯喝茶,这丫头油盐不进,好像没开始进府的时候好哄了,也不知太子从哪里寻来个宝,好生厉害,对誉儿是好,可是对这府里头的人,却是大大的不好。
说到这份上,候爷又在,萧姨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等会让胡管事带裴妈妈去外面挑几个丫头回来。
此事终于遂了意,九雅也微松了口气,妈妈的,在这候府里头,喝口水都得向你请示报备,太憋屈了,今天若不是借了候爷的光,估计这事一时半会儿她们不会这么利索就答应下来。
说到请示,她又想起一事,“哦,还有一件事要请示一下奶奶。”
老夫人对这个孙媳有些喜欢又有些害怕,就怕她在候爷面前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当下微有些硬着头皮的感觉笑问道:“什么事?”
“上次给奶奶吃的那种镇心丸想再给奶奶准备一点,但是府里的药材又不够,孙媳今天想出府一趟,看能不能挑到一批好些的药材,再给奶奶多制一点镇心丸,以备不时之需。”
“出府?不能让府里的人去采买么?一个正经奶奶出府上大街去买这些东西,像什么话?”老夫人当场就回拒了下来。
九雅呵呵的笑,“其实孙媳也不想出去,但是这挑选药材却是学问大得很,若是稍不合意,药效就去了十万八千里,万一再遇到需要急救的时候,病人恐怕也不大那么容易醒过来,到时候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心里就“叮哐”了,就近两次发病,可都是这个小媳妇三两下就弄醒转过来的,而且那药急救的效果极佳,醒来后人也较轻松,不似以前那般难受。看来这就是为了自己,也不能拦着她出去了。
三夫人自然一下子看出老夫人的神色,立即顺手推舟作好人,“即然是侄媳的一片孝心,老祖宗就让她出府吧。若是怕有什么不稳妥,多派几个得力的妈妈跟着就是,这跟着的人阵容一大,也不用担心会低了候府的脸面,更不怕遇什么登徒子之事不是?”
老夫人自然会找台阶下,但是又趁机训诫了几句,此事也便是应承了下来。眼看其他人就要来了,九雅就准备起身,候爷忽然一声赞叹道:“这设计太精妙了,誉儿媳妇是全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么?”
他抬起头,望着九雅。九雅坦然笑道:“自然是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因为当时印象特深,所以很多细节到现在都还印在脑子里。现在连爹都夸精妙,看来媳妇的记忆力果然超强。”
候爷脸上亦微带了笑意,“此物我即刻叫人去工坊找手艺好的工匠去做,出不了几日就可以见成效了。”
候爷似乎心情大好,接着又说道:“等下要去上街么?虽然这京城的安防还不错,我等会还是叫刘百年和李长乐跟你一起去,要以防万一。”
九雅脸一僵,这什么嘛,搞两个护卫跟着,她哪还有机会去自己的药铺?但是又不好拒绝,只好颇不自在的应承了下来,看来真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但是萧姨娘几个的眼色就不一样了,不仅是不一样,简直就是震惊,这府里头,候爷什么时候担心过谁上哪里会遇不测?这下子给誉儿媳妇这么大个殊荣,究竟是何意?另眼相待?
几个人面面相觑。
九雅自老夫人那里出来后,吃了饭,便是一跛一跛的跛回了淳华院——在没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之前,为了不侍奉老夫人,她宁愿就这么跛着。
回去后见傅誉还没醒,暗地吩咐秀彩把东西准备好,同时给熊妈妈留了话,便出了二门。
再到大门口,那里已经有两辆马车等着,两个婆子和三个丫头候在那里,还有那日曾见过的护卫刘百年和李长乐,两人各骑了匹马,一副开道打手的样子。九雅直觉汗颜,官家的小姐夫人每次出趟门都得这么大阵仗,这人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妈妈的,这可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上一趟街,又还身怀紧密任务,照这样子,她能摆脱他们独自行动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上了马车,秀彩也知道今日要脱身极难,不由也紧张得跟什么一样。九雅拍拍她的手,“不要太紧张,等下只能见机行事,我们尽量的找机会先溜。”
秀彩咽着口水,“少奶奶,我怕我们溜了他们找不着回来一禀老夫人,我们下次想出去就难了。”
“不是说找机会么?自然要找个别人无法指摘的机会,比如……若是街上人多失散了的话……”九雅的话欲完未完,秀彩顿时心领神会。
马车车夫知道少奶奶是去采买药材,自然把九雅往京城里最大品种最齐全的回春堂药铺那边拉。等到了地头,就有婆子挑了帘子,秀彩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扶九雅下画。
下得车,只闻人声喧哗,吆喝声,叫卖声沿街流窜,不绝于耳。放眼一望,街道是青石路面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因为快过年,各个屋檐下都开始挂起红灯笼,四下披红挂绿,很是一片喜庆,似乎都能闻到过年的味道。同时一股属于街市的繁华气息立即扑面而来,久违的感觉让九雅不禁闭眼深深呼吸,呵,如果以后每日都不被人限制的可以随时上街购物该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
还没让她来得及多陶醉,就有两个婆子把她往药铺里引,进了门,刘百年和李长乐就站在门外,丫头婆子紧随。
回春堂里的人极多,但是铺面也大,四间临街面,楼上还有看诊的雅座,分明是一个为京城有钱人服务的地方。九雅仔细一看,这么大的地方,伙计都忙得很,而来抓药的,多半都是衣着比较干净利索的大户人家的小厮或丫头,像她这样的人还真没见两个。
“喂,你这伙计是怎么搞的,我明明抓的五副药里都有乌柏根,你看看,你看看,你给我在药里找乌柏根出来。”
在药柜边,一个身量高大且衣着也不俗的三十多岁男子突然高声叫道,同时将手里已经包好的五副药全扔到一个正抓药的伙计面前。
那伙计一惊,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把那些药包全打开,似乎真的没看到什么乌柏根,忙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可能是小的刚才疏忽了,这就给您重新加上。”
但是那高大男子却没放过手,一把将那伙计隔桌揪住领子,大怒道:“少一味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居然就说这么给加上,你还记得用量么?呸!好个腌臜东西,老子今天要打扁你!”
他边说就边朝那伙计胸口捶了两拳,伙计瘦弱,哪里受得住,当场就蹲了下去。那高大男子还不甘休,又把伙计从里面提了出来,继续又用脚踹,伙计惨呼出声,整个人立即朝后倒。
恰好九雅和秀彩经过,眼看那伙计就要撞到秀彩身上,秀彩下意识地去扶那伙计,结果两人还是撞到了一起,都滚到了地上。
九雅没料到秀彩会遭此横祸,立即去拉被撞痛了的秀彩,那个高大男子一掌就把她推得老远,大声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娘们?居然想帮这个腌臜东西,是想作死么?”
此时他一个人在回春堂内如此嚣张大闹,堂内所有人都被惊动,回望过来。九雅莫名被他推了一掌,若不是一个婆子立即伸手相扶,也差点要摔倒,当下十分恼怒,亦拿出气势抬头冷喝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在此如此横行霸道?我们只不过往这里走过,被你撞倒便罢了,居然还如此无礼,以为这皇城里头就你一个人称大么?”
高大男子看她如此派头,竟都是不惧,一把将柜台上的五副药拿起往九雅身上一摔,骂道:“臭婆娘,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假装是个夫人,却是个光天化日之下偷汉子的贱人,现在与这个腌臜眉来眼去,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么?”
他骂得极为粗鄙恶毒,周围的人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正是茂国公家的管事。这茂国公何许人,正是当今马皇后的父亲,而马皇后的弟弟马善厚,身居十六卫大将军,儿子又是当今战功赫赫直逼太子东宫的齐王,马家各宗亲又都身处京城要职,所以在这京城里头,何人不惧他们?
平日这管事到哪里去,京城里的人都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所以更是养成了颐指气使的习惯,排头比他家主子还大。一般稍有不顺,拳打脚踢是常事,骂人是给人面子的。
然而他今天似乎踢到了铁板上的钉钉,他的骂声才落音,只觉眼前一花,两个耳光就结结实实落在脸上,同时胸口一疼,人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根圆柱上,再从柱子弹到了地上,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一般,让他疼得眼前金星直冒。
他勉强地爬起来,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色武士服的长脸男子,立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怕是在嫌命长了?”
此时正是站在门口的刘百年听到响动出了手,身为候爷的贴身护卫,那身手自然是不用说的,焉是一个国公府的小管事能受得住?
他负手而立,冷冷地说道:“命长不长,并不是你说了算。若是再敢给我家少奶奶无礼,我现在就叫你挺尸,不信你试试?”
国公府管事何曾吃过这种亏,但是他也不是愚蠢之人,一人难敌,自当退避。他捂住胸口冷笑道:“好好,你有种就给我等着,老子也自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说着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刘百年也不拦他,只是和李长乐护在了九雅左右。见国公府的管事吃了亏,四下的人都只感痛快,大是拍手喝彩,直赞刘百年。转而又在私低下不断瞅着九雅,不断问这是谁家的媳妇,不仅长得容光动人,还有连国公府管事都敢打的气势,大感好奇。
那伙计被回春堂的人扶了回去,九雅也把摔地上的秀彩拉起来,估计她也没伤着,便让她把事先列好的药材单子递到了柜台上,叫另一个伙计按量抓。
抓药的伙计刚才见识到九雅身边的护卫身手,于是对她很是恭敬,边抓药边低声道:“这位少奶奶,等下抓了药就赶紧走吧,那个人是茂国公府的人,这一去怕是去喊人了,他们人多势众,别吃了亏划不来。”
九雅也自听说过茂国公府是皇亲国戚,人只要活世上,就离不开权势当道,在这古代的皇城里,更是如此。她一听那人来头如此大,自也不想惹事,立即叫那伙计动作快点。
然而就算那伙计动作再快,依然没有快过那去叫人的国公府管事。他们几个才出药铺的大门,对面街道上就来了二三十个粗壮大汉,个个手里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引得两旁的路人惊恐地连连退避。
那个管事领头,一见九雅几人,立即大喝道:“想跑么?看到老子带了人来,就想跑?”
九雅身边几个丫头婆子吓成一团,九雅亦料不到这人一会儿就叫来这么多人来,怎么办?真要挨打么?不禁回头看刘百年,小声道:“这么多人,你们两个打不过吧,怎么办?好像正在包围我们。”
刘百年警惕地盯着那些人,严肃道:“打就打,谁怕谁。不过首要任务是要护得少奶奶安全,拳棒无眼,等下属下拼着挨打,也不会让少奶奶受伤。”
他说得如此壮烈,显然没有以二敌几十的把握,何况身后还有这些丫头婆子,若是自己跑了,她们岂不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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