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温泉。烟雾缭绕,魔族二殿下墨澜慵懒地靠在温泉中闭目养神,忽然间感到头顶上方有一阵疾风袭来,接着“扑通”一声,一个不明物体落入温泉中,砸的泉水溅落在墨澜一脸。
臭!臭极了!墨澜死死盯着眼前的不名物体。施了法把不明物体掀出了水面,露出正面。
是她!
次日清晨。
“这是哪里?”
睁开眼睛的青瑶有些迷茫,眼前的景色让人觉得陌生,还没细想,铺天盖地的头疼袭来。“醒了?可感觉好些?”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的陌生男子模样生的倒是极为好看。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
“额……我们是认识的吗?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青瑶只感觉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若不是死命硬撑估计眼皮就要耷拉下了。
墨澜许是看出她的不适,“身子若还是那般难受,便躺着睡一会儿吧!不必强撑。”语毕,掐了个诀让她睡了。
见她睡了,墨澜立在一旁不语。如今这天界对魔界有所猜忌,不久前的肥遗事件让四海八荒都误会了魔界,若是再让九重天上的那群老顽固知道天族公主在魔界,还失去了记忆,这事情恐怕不好交代,只会使误会越来越深。
转念一想,那还不如就这样趁着她失忆,将错就错罢了,若是她哪天恢复了记忆再与之解释,放她回天族。
青瑶只记得那年她一睡便睡了半个多月,醒来后却不知自己是谁。
听那个极好看的人说自己是只桃子精,因初开灵识所以没有记忆。正巧掉落在墨澜经过之地,被他所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青瑶,如此才有了今天。
薄雪覆盖了青瑶平时经常荡的那个秋千座位上,魔族此时正巧遇上了百年一遇的雪时季节。魔族的季节是春夏秋冬各一百年为一季,如此轮回,而青瑶则遇上了冬季的开始。
任何一场相遇都是天命所定下的缘分,后来青瑶的悲剧全部源于不能忘情。
这茫茫天地间,有人得偿所愿,有人求之不得,上天从来不曾慈悲善待。
忽闻踩雪声响,来人嘴角含笑踏着细碎的雪,迎着飘扬的雪花缓缓向她走来。
青瑶看到他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如小鹿般清澈无比,心中满是雀跃,女儿家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那么漫长的夜里,她想了好些话要与他诉说,可当墨澜真站在她面前的这一刻,忽然之间千言万语都无法出口。
“怎么在外边,小心着凉。”墨澜俯身问她,刮了刮青瑶的鼻尖。“因为青瑶想快些见到殿下。”她垂着头,好似这般就看不见她脸庞上的绯色。
“那现在见着了,便进去吧,外头冷。”墨澜柔和的笑意噙在嘴角。
青瑶提起裙摆高高兴兴的进屋了,墨澜紧跟随后。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魔界偏僻处,如何不孤单?起初墨澜对她好,不过是出于怜悯,可和青瑶相处久了,发现有时候像极了殿璃小时候,可爱率真。所以他愿意把她当做妹妹来照顾,他会给她讲外面的世界,会施幻术变出这四海八荒的美景给她看。
进了屋,墨澜看到桌子上的宣纸,以及那未完成的画。手指抚摸着画的边缘道:“你这画的是只乌鸦?”青瑶脸上的笑意僵硬了起来,手指绞着裙摆低着头嘟囔着:“什么呀,我明明画的是只凤凰。”
墨澜听闻一愣,转而笑意渐展:“青青,你这凤凰画的委实有些潦草,哈哈……”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青瑶将画笔搭在他的手中,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那你来画呀!我倒要看看你的画功与我相比如何。”
屋里安安静静,青瑶端坐在桌旁,双手叠放整齐。虽不知为何从画凤凰变成了要给自己做画,但也算配合,规规矩矩的在那等。
素笔描绘,墨香轻染,墨澜低着头,一笔一画,偶尔抬头看一眼,神情格外认真。青瑶不由得看的痴了,心想,之所以这么喜欢二殿下,大概就是这般妖孽的容颜吧!这简直,长的太好看了吧!当墨澜画完抬起头的那一刻,看见的便是这一副花痴星星眼。
停下笔,嘴角扬起笑意:“青青,过来看看,如何?”青瑶自是晓得他画的自然是极好,可又不想承认自己的短板。便故作严肃地看了看画,道:“还好吧。”手脚倒是灵活,急忙把画收藏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怀中是个什么宝贝,生怕别人和他抢似的。
这傲娇的小模样,分外可爱,墨澜见此眼中的笑意越发严重,藏都藏不住。
“青青,这段时间住的可还习惯?”
听闻至此,青瑶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若是我说在这里无聊了,二殿下会带我出去玩吗?”她冲他眨眼,明晃晃的笑脸映入墨澜眼帘。
许是凑着近了,墨澜往后退了退,伸了手指抵住女子的脑袋,思索了一番,叹了个气道:“罢了,明日带你出去转转吧,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不许乱跑。”
“好的,好的,太好了!”少女高兴的又蹦又跳。
魔界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若是乱走错了地方,可能就要丧命,更何况一想到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看样子要好好保护这丫头,墨澜这般想着。
次日,晨。
青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满怀期待地在门口张望,眼瞅着墨澜自远处走来高兴地向前扑去。
考虑到青瑶的特殊身份和她那太过张扬的脸,墨澜在他们二人身上施了个遮颜诀后带着她去了凡间。
遮颜诀,顾名思义是用来遮住容颜的法术,施了此法术后即便依旧是原先的长相,但在那些凡夫俗子的眼中你就是个容貌平平无奇的人。不过此法术只适用于那些不会法术的凡人,对普通的仙灵精怪则无效。
如此低级简单的法术青瑶倒也想学,可不知为何自从自己化身而来竟使不得法术。
别说是这普通幻术,就连个小小灵力都无法施展,更别提凝集成法术了。青瑶对此也是十分苦恼,无数次的夜晚在那对天哀叹,虽然是个桃子精,但那好歹也是个正正经经的精怪,居然连个法术都施展不出。
身为妖精的自己委实给族类丢脸了,青瑶为此十分苦恼,十分苦恼呐……
凡间的景色不比魔界那偏僻的小木屋清净,热闹的很,倒也别有一番天地。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当真是热闹极了。街道两旁有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青瑶一过来便被那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所吸引,一个个圆滚滚红彤彤,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好看极了。
墨澜察觉到青瑶的目光,笑着摸了摸她头:“若你喜欢,咱就买。”说完就前去买了根糖葫芦。
墨澜对她是极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人总是贪心的。青瑶承认,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贪恋美色,可墨澜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几乎是事事依着她。
试问,一个长的极为好看的男子日日来陪伴你,是在陌生的地方对你最好的人,又怎能不心动呢?
与此同时的天界,天君居高位而严肃,下面一片寂静,众仙家都大气不敢出。前些日子曦和公主的失踪在九重天上简直是炸开了锅。
自打那日公主去往北荒之地降伏凶兽肥遗就再也没有回来,天君派人前去查看后发现洞中有璃火鞭的痕迹,肥遗已然处决。可公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身在何处。
“父君,我昨日观星象发现小妹红鸾星动,想来不仅安然无恙还有了一桩好事。”说话正是从鬼域回来的天族二殿下言辞。一身白衣,倒也是个标致的少年郎。
天君听到这一番言语倒也释怀了,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起来。若是此番瑶瑶能寻个佳婿回来,那倒也是一段佳话,殿中的那些个神仙们也喜笑颜开,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上元仙子盼颜在角落里听到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丫头担心死自己了。还好还好,虚惊一场,不过也挺意外的,到底是谁竟能让她动心?
凡间一游回来的青瑶可谓是一解之前的烦闷,先前即使每日墨澜都会前来看她,可日日闷在这小木屋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时间久了不由得心生郁结。
青瑶曾在书上看到一个故事,凡间的一个女子写了首诗词赠给丈夫,表对夫君的忠贞和“岁岁长相见”的珍愿,那首诗唤作《长命女·春日宴》。
那个时候的她心像极了诗中所写: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自古情之一字难勘破,没有人知道那日在凡间的上元节,放河灯时青瑶许的愿是:愿年年岁岁,浮生与君共。
寒冬腊雪落至屋外枝头上,月光照耀下晶莹剔透,远处的寒梅香气在心中,情也在心中。
只记得那时乃是魔界的冬天,冬日的晚些时候天欲落雪,青瑶伸出纤纤玉手去接那晶莹柔软的雪花,,倚在门旁等着心上人踏雪而来。墨澜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雪中美人,裙摆随着风摇曳生姿,眉眼如画。
见到他来美人展颜一笑,眉眼处竟三分娇俏七分风骨,还带着一丝妩媚,是这天地间再难寻的美。
女儿家的脉脉情意绵绵全含在那一双芳华绝代的双眸中,一时间真叫这天地失色啊。
时隔很多年后,墨澜回想起青瑶时,这一幕也是在脑海里深深扎根,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已然弄丢了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姑娘。
“见着我,怎得停住了,不过来?”少女歪着头,迷惑不解的问道。
墨澜微征了下,随即笑道,“红梅伴雪伴美人,见之绝色,甚是欣喜。”青瑶羞红了脸,她惊奇,没想到像二殿下这般人物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待雪停了些,她拉着他的衣袖,二人漫步雪地。“魔界这么大,你日日来寻我,你的朋友们可有什么异议,毕竟是我占了你好些闲时。”青瑶浅笑盈盈,扯了扯墨澜的衣袖,抬起头望着他。
他突然停下脚步,原地怔然,许久不语。
正当青瑶懊恼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声音传来:“我没有朋友……”“这么大的魔界,你身为二皇子,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孤独?”她心疼地抚上墨澜的手掌,“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殿下,殿下往后都有我陪,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轻声呢喃:“有你在我怎会孤独。”
感情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你不知不觉中便深深扎根。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某些东西在悄然无声地变化着,她的存在使孤寂了万年的心重新有了生机,之前的万年里,墨澜都过的心如止水,直到青瑶的到来让他心泛涟漪。
君似惊鸿入梦来,一念倾心。美人相思有尽处,一世情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