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流瞳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特么的,赵子扬这驴啃的,住这么老远干嘛,”嘴里嘀咕着,他穿过一条街巷,“对了,刚才怎么就没想着把他的自行车轱辘卸一个呢。”
可是折身回去又不值当的,哎,算了。
话说起来,就在不久前,赵子扬还坚持每晚放学把卫流馨送回家,自己再赶回去。
唉,人这种生物,真是说不准啊。
正值深夜,大部分烧烤摊都已经收摊回家,偶尔还能遇上几个路人。
有人三五成群,高声谈笑,肆意张狂,看模样该是周边学校的学生;有人西装革履,坐街边嚎啕大哭,身边或立或倒摆着几个啤酒瓶子。
黑夜让人撕去伪装,待白日重至,变又要带上面具,负重前行。
随着卫流瞳的前行,周边景色也愈发荒凉。
走到一个路口,他突然站定。
对了。
附近有条近路:绕过城中村,再穿过一个废弃工厂,就能看到一条污水河,只要越过污水河,就能节省大半的路程。
正常人自然是做不到的,能做到也大概率变成软泥怪,可卫流瞳就没这顾虑了。
黑灯瞎火的,又没监控,来个四十五米跳远,不过分吧。
这样想着,卫流瞳便转了方向。
城中村已经被提上了政府的拆迁日程,因而基础设施已没有维护的必要,再加上挨着工厂,以前常有货车出没,这脚下的柏油路早就被糟蹋成坑坑洼洼的模样,近似月球表面。
路灯也这德性,刨去坏掉的,剩下的不是闪烁就是极其黯淡,尽显老弱病残本色。
总而言之,此处非常适合拍恐怖片的剧组来此取景。
因工厂被勒令搬迁,大批务工人员也随之撤离,饶是如此,前方不远处的小粉灯,还是为此处添加了一丝人文主义关怀,和市井气息。
真敬业啊。
路过的卫流瞳感叹道。
里边那位黑丝小姐姐。
距离领取退休金,应该也差不了几年了吧。
绕过脚下的磕磕绊绊,卫流瞳终于见着了工厂,却意外发现,这工厂的围墙居然已经被拆掉了一截、
呦,不错,省事了。
乐呵呵的卫流瞳,抬腿便要进去。
只是,就在他触碰到破碎砖块的一瞬间,忽然察觉到不对。
工厂内部,隐约有一股择人而噬的凶恶气息。
虽然对他的威胁性很微弱,可威胁就是威胁。
哦?
他眼前一亮。
这是谁家动物园的老虎跑出来追寻自由了?
让我用透视挂瞅瞅......
卫流瞳的双眼泛起绯红,又熄灭。
原来只是个人呐,嘁。
那是个锁在角落里的狼狈男人,头发脏乱,穿着一件满是磨损的夹克,呼吸急促,面色惊恐。
整个模样慌得一趣÷阁,就跟有个四百多斤、貌比潘凤的女相扑选手非要和他结婚,他刚从婚礼现场逃出来似的。
唯一特殊的是,
他的手里,攥着一把枪。
不是善茬啊。
卫流瞳啧啧两声,向上一跃,轻巧地跃上了围墙。
踩着围墙顶端,一直绕到男人缩身的角落,猛然跳下。
“嘿,哥们!”他微笑着打招呼,“吃了吗......”
“卧槽你奶奶个尾巴爪的!”
男人惊恐的大喊,猛然把枪口对准了他。
瞬间,卫流瞳就想闪开。
可这时,他忽然想起失去味觉的舌头,又犹豫了。
要不,咱挨一枪试试?
电光火石间,只要片刻犹豫,就晚了。
呯!
爆裂的火药声惊醒了附近林子里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迅速飞离。
卫流瞳的身体猛震了一下,
眉心处,
多了一个洞;
片刻,
红色液体与白色凝状物交织涌出,
很快染满了大半张脸。
......
夜色重归平静。
男人握枪的手,止不住颤抖。
卫流瞳刚要说什么,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起风了。”
愣住了。
那是在他的第一次死亡以后,就再也没听到过的声音。
可他依旧如当初般熟悉。
师傅!?
卧槽,糟老头子你在吗!?
无人应答。
卫流瞳心如电转,一瞬间想到了数种可能。
思前想后,只有其中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这特么是糟老头子给他装的备忘录提示。
触发条件......
是特么脑阔挨一枪!?
虽然不太敢信,可就现实情况来说,的确是这样......
卫流瞳觉得有点蛋疼。
您是觉得我脑残啊,还是头铁啊,故意去拿脑袋挨枪子玩......呃......还好老子机智,见微知著,看破了你留下的后手,又顺水推舟......
喵的,编不下去了。
先不说这个,您说您留言就留言吧,可这没头没脑的一个词是怎么肥四,倒是多说两句啊,咱们师徒俩都这么熟了,您跟我这还打什么机锋,装什么逼......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给我硬核推歌呢。
要是我挨的不止一枪,那又......等等。
卫流瞳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猛然想起,面前还有个人,这货的手里正好握着能帮他实验想法的道具,于是出声试探:“哥们,你还有子弹不,再崩我一枪试试?”
“这次打太阳穴......不对,还是眉心吧,比较稳妥。”
万一,我是说万一,糟老头子的设定,是挨一枪就提句词呢?
他充满了期待。
极度兴奋下,他忽略了其中的BUG——要真是这种逗比的设定,如果有人弄把冒蓝火的加特林,一分钟三千六百转,那他师傅岂不是会在他的脑海里整首rap?
男人呆愣了半晌。
“......啊啊啊啊啊!”
然后发出了与不久前的赵子扬相同的惨叫。
那是极度的恐惧。
想来也是,一个被你崩出脑花的人,没有倒地就很过分了,居然还特么说话,这谁顶得住啊!
这货本身就逃亡了很久,又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入睡,精神极度紧张,手上又沾了数条人命......自然是以为遇上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
这想法要是让卫流瞳知道,肯定得踹他:喵的,你丫才不干净呢,都特么多久没洗澡了,老子一天一洗!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毕竟男人除了喊叫,已经失去正常交流的能力了。
男人朝着卫流瞳疯狂扣动着扳机,只是那空洞的咔哒声告诉他,他的努力,只是徒劳。
我去,就一颗子弹啊。
卫流瞳对此也很失望。
“我说你怎么混的,”他不爽道,“能弄到枪,就不知道多备点子弹,塑料的也行啊,莫非上厕所的时候把大脑拉出去了?”
可是男人的耳膜里只充斥着他自己的哀嚎声,根本没听清卫流瞳在说啥。
他只明白一点:没子弹的手枪,还不如溜溜球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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