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的这句怒吼直接将自己的心情表达了出来,那种焦急和怒吼,看的蒯蒙心中也颇为不是个滋味。
不过相比蒯蒙,姜萍儿却是一副很自然的模样,看着万分焦灼的刘封,直接展现出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刘封看着这个样子的姜萍儿,更是万分的心疼,自从见到了姜萍儿以后,刘封的这个心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一把拉开面前的蒯蒙,然后朝着姜萍儿飞奔而去。
看到这一幕,蒯蒙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过刘封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姜萍儿的身上,没能发现这一幕。
而姜萍儿也是任由刘封一把抱在了怀中不断的安抚着。
被稍稍安抚了一会儿之后,姜萍儿一把将刘封推开,然后银牙一咬寒声说到,“将军还请自重,奴家还要回到孟达将军府中!”
“什么?”刘封满脸震惊的看着姜萍儿,脸上全是那不敢相信,“你居然还要回去?回去干什么?回去让那个畜牲折辱吗?”
“折辱?”姜萍儿冷笑一声,伸出手抹去眼角的那一滴泪水,“奴家本来就是一个流落风尘的舞姬,有什么折辱不折辱的,难不成刘封将军又对奴家有多么尊重不成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萍儿冷眼看着刘封那张尴尬的脸,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让刘封更加的尴尬。
不过刘封不知道的是,此时姜萍儿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在被同乡之人押送着游街,无数烂菜叶子和发臭的鸡蛋打在了她的身上。
无数肮脏的谩骂围绕着她的身边。
所有人都在说,这个女人放浪,不检点,还没有出嫁便找了野男人,最后还被野男人抛弃了等等。
每一字每一句都想锥子一样扎进了她那千疮百孔的心里。
然后就是这个男人挡住了那些攻击,在狼狈不堪浑身恶臭的她面前,一个个数落那些攻击她的人。
那个人肩膀不宽阔,确是真的能够给自己遮风挡雨,那个人没有过人的勇武,却是能够保护的了自己!
那段时间,自己饱经苦难的心似乎再次找到了倚靠。
他不像其他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能够吃了自己一样。
他的眼神很真,有时候会非常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然后真心实意的夸赞着自己漂亮。
有时候也会对自己不屑一顾,不管自己如何精心的打扮都不多看自己一眼,就像看不到自己一样。
他忙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公子哥,尤其是当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让她感觉那般温暖。
他喝醉过,酩酊大醉,不像刘封喝醉了大吵大闹说自己是多么的怀才不遇!
他喝醉了的时候也会和他那些朋友高谈阔论当时的各种事情。
但是说的有理有据,而且不会吵也不会和任何人闹,很多时候他喝醉了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那一段时间,姜萍儿将自己当成他的侍女一样,跟随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在那段时间她也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很多臭毛病,比如不会做饭还很嘴馋,什么东西都想尝尝鲜,结果经常把自己吃的半死不活的。
他有起床气,太早叫他他会不开心,但是他不会骂人,就这么一个人撅着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直到自己将做好的鸡蛋羹端到他面前他才消气。
他爱干净,特别爱干净,他无论在那里都要洗澡,而且要洗很久很久,出门在外带的最多的就是衣服。
但是他对自己也很真诚,也很好!
他会在自己饿得都快不行了的情况下,将唯一的一块饼子让给姜萍儿自己吃。
他会在姜萍儿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彻夜不眠的照顾她呵护她。
他会在所有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面前十分自豪的说,“这是我们家姜萍儿,”聪慧的紧,十分优秀的一个姑娘!”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谁还没个过去呢,总不能因为之前的苦难就放弃未来的希望吧!”
他教自己读书写字,还会因为自己不好好读书呵斥自己。
认识他之前,姜萍儿觉得刘封就是自己的一生所爱。
认识他之后,姜萍儿觉得在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那都是笑话!
那个男人告诉过他,他叫蒯蒙,蒯玉灏,是他的相公!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姜萍儿却是将他给弄丢了!
有一天,在告诉她要回家一趟见见父母,让自己的父母接受他!
可是她却因为一点小事儿拒绝了,或许是因为害怕别人问起她的过去,或许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总之姜萍儿拒绝了蒯蒙,拒绝了和蒯蒙回家的这个想法。
哪怕蒯蒙已经在所有的朋友面前都承认了她的身份,可是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过去。
她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张世平的人带走了,离开了那个地方。
张世平答应给她一次报仇的机会,其实她已经不在意了,张世平还答应给她一个身份,没人知道她过去的身份。
对于这一点,才是姜萍儿最想要,也是最需要的!
可是等到姜萍儿可以再出现在蒯蒙面前的时候,她听到了两个让她痛心不已的消息。
“蒯家的小公子蒯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破红尘了,每天就在家中修道念佛,和人说话也是说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近女色!”
姜萍儿听到这个她就知道自己伤到那个还像一个孩子的家伙了。
蒯蒙曾经和她说过,他喜欢做事情,便是和朋友高谈阔论都是说的脚踏实地的那些事情和道理,他平生最厌恶玄学!
他曾经告诉过姜萍儿,若是有一天姜萍儿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他也就不在相信自己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姜萍儿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后面的那个消息。
“上庸三郡被攻破了,房陵太守蒯祺被乱兵所杀,满门上下一个也没跑了,领兵的大将乃是刘封和孟达!”
姜萍儿不知道这是不是命,明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然后她失去了一切。
从那天开始她变了,不是那个刘封认识的温婉可亲的姜萍儿了。
也不是成天跟在蒯蒙屁股后面,给他做饭洗衣,听他读书看他写字的小丫头了。
从那天开始荆州乃至房龄然后到上庸便多了一个妖艳诱人的舞姬。
她四处表演,分外迷人。
她身姿丰腴,入了多少人的梦。
她每月都要去房陵踏青,无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三伏。
没人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她在等待什么人的出现,从那一天开始,姜萍儿便将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心中。
“萍儿?”刘封看着发呆的姜萍儿还以为姜萍儿是在犹豫应不应该再麻烦自己,满脸都是“你要相信我”的表情,“萍儿你且放心便是了,孟达虽然也是位高权重之人,但是我刘封那也是汉中王的义子,这上庸没人敢惹我!”
看着一副满是骄傲的脸,姜萍儿心中就只有冷笑,当初他也是这种样子,成天将自己乃是寇家子挂在嘴边,总说自己在荆州是一个什么人物,自己的舅舅乃是荆州的别驾。
想到这个,姜萍儿除了感觉到恶心之外,眼睛也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直没任何动静的蒯蒙。
姜萍儿记得当初她跟在蒯蒙的身边,跟着他四处访友。
见到那都是实打实的大人物,各个世家各个权臣,那个时候他们去新野,便是刘玄德都会亲自登门。
可是在外面,蒯蒙在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面前,总是十分的谦虚,说自己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不敢有丝毫的傲慢。
他身上傲气很重,但是他身上的傲慢却是一点也没有。
如此比较,高下立判!
“刘将军!”姜萍儿看着刘封再次要欺身朝自己追过来,不由得退了一步,“还请您自重一些可好?奴家是孟达将军未过门的妾氏,若是在这里发生什么,奴家只能以死谢罪!”
“孟达,又是孟达!”刘封或许是睡前喝了一些酒,再次听到孟达这个名字之后实在是忍受不了,发怒了起来。
姜萍儿看着这般暴怒的刘封,没有表现的多么害怕,也没有瑟瑟发抖,就是微微退了一步不让刘封伤到自己,然后冷眼旁观,看着刘封这般动作!
等到刘封怒骂了半天以后,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可能太恐怖了,可能会吓着姜萍儿。
“萍儿刚刚某家只是有些着急罢了,某家就是为你感到不值!”刘封满脸都是不开心,看着姜萍儿还是不理自己,刘封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萍儿,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刘将军!”姜萍儿再次将自己的手从刘封的手掌中抽出来,“奴家再说一遍,奴家乃是孟达将军即将迎娶的妾氏,您还请自重,奴家的亲人朋友都在孟达将军的府邸之中,您别让奴家为难!”
刘封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刚刚蒯蒙那厮的确是这般说了。
姜萍儿之所以要嫁给孟达是因为孟达拿捏住了姜萍儿的亲朋等等!
“刚刚某家没有听清…”刘封看着脸色慢慢变得冰冷的姜萍儿,也是显得有些尴尬,“萍儿你暂且放心,你的事情包在某家的身上,绝对帮你将人带回来!”
刘封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包大揽起来,同时两只大手也朝着姜萍儿抓了过去。
或许是姜萍儿听到刘封答应自己,可以将自己的那些亲朋救出来,这一下也就没有再反抗刘封。
终于再次将美人拥入怀中的刘封,那心情又怎么是一个舒爽能够形容的。
自从刘封从姜萍儿那里回来以后,脑子里就是姜萍儿的声音和身姿,他对于姜萍儿的思念是怎么也放不下了。
如今美人在怀,刘封这心情,那就是一个痛快啊!
只不过他这种痛快没有持续多久,姜萍儿在刘封搂住自己之后,很是客气的问道。
“刘封将军,何时能够将奴家的那些亲朋救出来呢?”
姜萍儿没有挣脱,但是她的声音自然很平淡的那种。
让刘封已经滑进姜萍儿衣服里的手再次停下了动作。
“这种事情,我等应该从长计议!”刘封到也没有再次胡吹大气,而且开始了巧言搪塞。
“毕竟你也知道孟达那个人,平素里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徒,而且这性格也是十分的暴虐无常!
若是我等就这么过去要人的话,那孟达肯定是不会给的,甚至为了某些原因,他还能继续在这个上庸郡坚持很久的!”
“刘封将军是想要说什么!”姜萍儿语气更加的冰冷,“将军还以为奴家是那种容易坑骗的小孩子么?”
姜萍儿的话和她那冰冷的语气让刘封的脸色那般难看。
“萍儿,某家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可是要相信某家…”刘封还想要多解释一番,但很明显姜萍儿更加的相信自己听到的和理解的!
“我相不相信你重要么!”姜萍儿嗤笑了一声继续说到,“现在奴家的亲朋故旧了都在孟达将军的府邸,若是相信了你,奴家是不是过两天就只能过去给那些人收尸了!”
“萍儿…你…你这是哪里的话啊!”刘封只感觉自己一下了有些尴尬了,不由得想要在解释解释,只可惜这次真的没人听了!
姜萍儿再次从刘封的怀中闪了出去,然后朝着刘封行了一礼。
“奴家蒲柳之姿,入不得将军的法眼,奴家的事情日后奴家会自己解决,就不麻烦将军多做惦记了!”
姜萍儿说完以后就要离开,不过在这个时候一直充当聋哑人的蒯蒙突然将他们叫住了。
“姜姑娘暂且留步!”同时蒯蒙直接将姜萍儿叫住,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刘封,并且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随着蒯蒙的劝说,刘封的脸色也慢慢的变得好了起来,嘴角也带出来了一抹微笑。
看着这一幕,姜萍儿看着那个轻声给刘封出主意的蒯蒙,总是很想笑出来,但是却又克制住了。
过了有一会儿,刘封这才满脸喜色的对姜萍儿说道,“萍儿,刚刚是某家莽撞了,但是你也知道,孟达并非一般百姓,若是某家真的和他硬碰硬的话,恐怕也会是一场波澜。
你看这样可好,萍儿你先在某家府邸住下,某家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的,然后孟达那厮这种事情肯定不敢宣扬,我会让蒯蒙去安排,让他想办法将你的消失弄成被人掳走的样子。
想来那个家伙也不会将这件事公布与众,这样也能脱些时间,等到某家准备好了,某家答应你,一定会将他们救出来,然后风风光光给你一个结局,会光明正大的将你迎娶进门!”
姜萍儿看着这个严肃的眼神,姜萍儿心中冷笑,若是几年前,他真的会被这种花言巧语给糊弄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打算这么糊弄自己,还真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啊,依旧是那么的天真。
“将军,希望您说的是真话!”姜萍儿感觉自己把控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不过您若是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奴家也不会再客气了,奴家对您不能如何,但是奴家可以自己赴死!”
姜萍儿的语气这般的严肃,刘封可不相信这是假话。
“你放心,某家既然答应你了,那就一定会按着自己说的做!”刘封看着姜萍儿答应了,也是满脸的开心,直接带着姜萍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将军府之中。
就连蒯蒙都破天荒的跟了进去,他也想知道刘封过得怎么样。
但是他们刚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还只会啷当学步的小家伙摇摇晃晃的朝着刘封跑了过去。
嘴里还呀呀叫着,“爹爹,爹爹,爹爹....”
这一幕是真的将蒯蒙和姜萍儿给弄愣了,弄得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是...”姜萍儿抿着嘴唇,眼睛看向了刘封,似乎在等待这一个答案。
“这...这....”刘封指着自己的儿子刘林,似乎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围绕着姜萍儿转,连家都不怎么回,他竟然忘记了他已经娶妻生子了。
“夫君!”就在刘封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的时候,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也跟着那个孩子走出来,“夫君这么晚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还有这位先生和这位姑娘是?”
刘封看着自己的大妇,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尴尬,他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他这个大妇第一没有任何的问题,第二这个大妇是他的那位义父给他指配的。
现在他似乎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她是...她是....她...”刘封现在指着姜萍儿不知所措,又指着那个孩子对姜萍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蒯蒙突然站了出来,“回夫人,这是某家的妻子,因为某家近期要去一趟南阳郡,所以没有办法,将妻子托付给了将军这里暂住!”
说话的时候,蒯蒙还直接拦在了姜萍儿的面前,挡住了姜萍儿和刘封的那个大妇之间,让姜萍儿不至于被那大妇灼灼目光所燃烧。
姜萍儿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句话,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蒯蒙能够这般自然而然的对着别人说,自己是他的妻子,是妻子,不是妾室!
这一点很重要,这也是姜萍儿对蒯蒙念念不忘的最重要的一点,当初就是这幅样子,在姜萍儿最无助的时候,蒯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对着所有怀疑自己的人,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她叫姜萍儿,不是什么贱女人,她是我蒯玉灏的妻子,日后明媒正娶的妻子!”
现在看着一如往常那般挡在自己面前,用不算宽阔的肩膀和胸膛拦在她的面前,为他遮风挡雨,为她抵挡一切的流言蜚语。
不过现在,蒯玉灏还是那个一往情深的蒯玉灏,但是姜萍儿却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只会忍耐和哭泣的弱女子了,姜萍儿挽住了蒯蒙的肩膀,然后将自己整个人都靠了过去。
“刘夫人,这段时间多有打扰,还真是不好意思!”
姜萍儿那顺其自然的腕臂,那一颦一笑还有看着蒯蒙的那种眼神,刘封看不出来,但是同为女人的那个,刘封的大妇,哪里能够看出不出来?
刘氏看了看姜萍儿,再看了看蒯蒙,她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相夫教子,哪里会认识姜萍儿这个孟达将军的宠妾,便是蒯蒙,她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看着两个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怕了,满脸笑容的看着姜萍儿,然后一把挽住了姜萍儿的另一只手,“哎呀我可怜的妹妹啊,你看看你找到这个男人,他就这么狠心!”
说这话的时候,姜萍儿还一脸娇羞之中带着哀怨的表情,看的一旁的刘封心痒痒。
看着刘氏将姜萍儿带去后院,蒯蒙也很自然的松开了抱住姜萍儿的手,然后朝着刘封拱手行礼道,“刚刚事出紧急,实在是对不住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刘封哪里会怪罪蒯蒙,他可没有看出这两个有什么关系,直接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说道,“玉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了某家,你这背负骂名不说,还....哎!”
当初蒯蒙看破红尘的事情,刘封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刘封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因为姜萍儿才看破红尘的, 还以为他真的是不近女色呢。
“将军,既然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那么上庸郡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某家干了这些事,的确是需要躲一躲,南阳乃是有某家的一些故旧仍在的,某家便去哪里躲一躲,最多半年,一定能够回来!”
刘封点了点头,“去吧,这段日子某也会谨遵玉灏的教导,等待先生归来!”
“既然如此,将军,某家告辞!”蒯蒙怀中自然有着刘封当初给他的文书,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不过他还是能够出去的。
“等等!”就在蒯蒙要走了的时候,刘封突然叫住了他,“那个,既然做戏就做全套,你也去看看萍儿,和她说清,就当是告别了。”
看着刘封这般大度,蒯蒙真的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他说谢谢。
不过有这么一个上好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弃。
“那某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蒯蒙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不过还望将军,千万莫要多想!”
“哎,你说的哪里话,你蒯玉灏是什么人,荆州玄学之首,你蒯玉灏那不近女色的名声,那是吹出来的?”刘封哈哈大笑着,然后愣是推着蒯蒙去了后院,还亲自将自己的大妇和儿子都带了回去。
看着一副给他们腾地方的刘封,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姜萍儿看着蒯蒙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你呀,真是够了!”姜萍儿一巴掌拍在了蒯蒙的胸口上,“怎么舍得来见我了!”
“这不是奉了刘封将军的命令,和某家的妻子,来告别么!”蒯蒙看着四下无人,刘封也已经跑的不知所踪了,也是一把将姜萍儿抱在怀里不撒手。
“今晚我就会去南阳郡宛城,某家会最快速度回来的,你且等我,若是他刘封对你...你记住,你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现在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世的家伙。
只要你不嫌弃我,等我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成婚,若是你着急了,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韩龙他们,某家只要你,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再要了。”
姜萍儿没有任何的反抗,反而是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挤了进去,然后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奴家等你回来!”姜萍儿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和刘封他们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各种算计,就是平平常常的模样,“去宛城,你会有危险么?”
“当然会有了。”蒯蒙轻笑了一声,看着姜萍儿蹭一下抬起的头,还有那满脸的担忧,不由的轻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对我这个当相公的没有信心么?”
再次听到这一声“相公”,姜萍儿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
“你还认可奴家?”姜萍儿用手在蒯蒙的胸口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然后轻声问道,“你还认可奴家,是你的妻子么?”
“说什么傻话呢!”蒯蒙将他抱得再紧了紧,然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咱们可是真真正正拜过天地的人,当年是我非要得到父母的认可,给你明媒正娶这才耽误了你,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怎么,你就不承认某家了么?”
听着那轻松的语气,还带着丝丝的宠溺,姜萍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奴家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记住,你一定要回来,奴家已经失去你一次了,这辈子都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放心,等我!”蒯蒙再次在她的唇上轻轻的着了一下,然后用鼻尖顶着姜萍儿的鼻尖,轻声说道,“你家相公当年可是荆州第一才俊,蒯家三代第一人,你可要老老实实的等着某家!”
“相公放心,奴家一定说到做到!”姜萍儿轻笑了一声,然后在蒯蒙的下唇使劲儿的咬了一口,咬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在外面不许沾花惹草,日后只要你嘴巴一张一合之下,就能想到奴家!”
两个人就这么念念不舍的分开,然后趁着夜色正浓,蒯蒙也开始了快马加鞭的冲了出去。
南阳郡宛城,此时蒯蒙还没有到来,而曹仁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这里,虽然魏王曹丕是真的不想搭理曹仁的这种想法,但是他现在上位之初,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得已同意了曹仁的计划之后,也只能让人私信田豫,告诉田豫,对曹仁多看着一些,也多担待一些,千万莫要在惹出什么乱子。
对于曹仁的到来,田豫也是抱着一个态度,那就是虽然不欢迎,但是也真是不能不搭理,现在天色正晚,曹仁也已经出现在了宛城的不远处,早早就得到消息的田豫也已经带着自己的麾下,等候在了城门处。
“大人,曹仁那...曹仁将军来了!”叶开最先跑了过来,朝着田豫拱手说道,“现在已经到了城外五里处,我等是否前去迎接?”
“将军,看曹仁将军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叶开也特别讨厌曹仁这个家伙,或者说,整个宛城人都讨厌这个家伙,但是现在曹仁乃是车骑将军不说,还是总督荆州,扬州,益州三州军事的人,总不能这般表现的太过明显。
结果叶开的话并没有得到田豫的认可,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摆开阵势,在这里等待着曹仁将军的到来!”田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着实是让他们有些发蒙。
“将军!”叶开很感谢这个样子的田豫,但是叶开还是很担心,他知道曹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曹仁是什么脾气,若是一个不甚,恐怕他现在就会再次做出什么事情来。
田豫却是没有任何的担心,只是告诉他们,就在这里,跟在自己的身后,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身后,这就够了。
“咚,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只万余人的大军出现在他们的眼中,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
“他们来了!”叶开看着逐渐靠近,却是没有任何人过来通报迎接的大军,不由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他们这是.....来者不善啊!”
叶开能够看出来的东西,田豫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不过田豫却是没有让人前去交流,而是继续就这么等待着他们来到面前,甚至大手一挥之下,田豫身后的士卒,甚至都摆出了一种防御的阵势。
“这是....”叶开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猛吞了一口口水,他看到这针锋相对的样子,看着一脸肃穆的田豫,他突然感觉到这个大人他有些看不懂了。
“停!”就在曹仁的大军和田豫的大军即将面对面的时候,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而此时,靠的最近的士卒,他的鼻尖已经离那长矛的矛锋只有半寸之遥了。
“田国让!”曹仁突然大吼一声,然后远道而来的曹军分出来了一条道路,让曹仁就这么直接冲到了田豫的面前,“你这是不欢迎某家的到来么?”
田国让看着满脸都是愤怒的曹仁,直接点了点头,“原来将军还有自知之明,老夫身为南阳郡太守,还真是不欢迎将军,若是将军有自知之明的话,还望现在回转襄樊,然后守住我大汉的每座城池!”
这种毫不客气,几乎算得上是撕破脸皮的话,别说曹仁麾下的将校和士卒,便是田豫麾下的士卒将校现在都是满脸的震惊,一个个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兵刃上,生怕下一刻,曹仁就是一声大吼,大军冲锋。
但是曹仁却是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满是愤怒的破口大骂,然后抽出战刀和田豫决一死战。
而是沉声说道,“某家自然有某家的想法,这是魏王同意的事情,你有什么可说的!”
“魏王同意?”田豫直接冷笑一声,“某家还以为是某个老东西倚老卖老,臭不要脸呢!”
这句话已经不是撕破脸皮了,那就是直接堂而皇之的辱骂啊。
“田国让,你真当某家不敢杀你么?”曹仁这次果然是暴怒了,然后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战刀,指着田豫的鼻尖,满脸都是怒容,他身后的那万余大军此时也都抽出了兵刃,随时准备冲锋。
就在叶开和田七等人满是紧张,满是惊吓,一个个也抽出了战刀的时候,田豫却是直接双腿一夹自己胯下的战马,就朝着那战刀的刀尖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刀尖顶住了田豫的脸颊,看着刀尖划破了田豫的皮肤,看着田豫依旧没有任何停下的打算,曹仁双眼一缩,然后将手缩了回来,带出一道血色,将战刀收了回去。
“田国让,本将乃是魏王亲封的车骑将军,乃是陈候,乃是魏王亲令的总督荆州,扬州,益州三州军事的车骑将军,你能不能想明白一些,就是你田国让,现在也是某家的麾下!”
“就凭你,也配么?”田国让还是那么的不客气,“曹子孝,你到底为的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自己千万要好自为之!”
“你这是什么意思!”曹仁看着满是暴怒的田豫,他也是有些真的生气了,“本将如何做事,还需要你这个家伙多说么?你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南阳郡太守罢了!”
“你若是看不起某家这个南阳郡太守,那你倒是别来啊!”田豫还是那副针锋相对的样子,“某家就算只是一个区区的南阳郡郡守,也从来不曾屠杀平民,也从来不曾主动让出坚城,送与敌手!”
曹仁听到这些话,整个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极为不舒服,看着田豫那满脸的不信任和不耻,曹仁真的承受不住了。
“田国让,你竟敢如此辱我!”曹仁一声大吼,将战刀高高的举起,朝着田豫的脖子,就这么直直的劈了下去,一副要将他,就这么斩杀当场的意思,而田国让,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曹子孝!”就在曹仁的战刀要落到田豫脖子上的时候,一声大吼从田豫的身后传了出来,吓了曹仁一跳的同时,一杆精铁长矛也直接窜了出来,直挺挺的挡住了那一把战刀。
一个十分苍老的身影从田豫的身后缓缓的驾着战马走了出来,满脸的愤怒,双眼之中的怒火,让人忍不出的发颤。
这个老人已经来南阳郡一天一夜了,是今天清晨直接驾马冲进的南阳郡城,然后直接进了田豫的太守府,众人并没有见过这个老人,只感觉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挺健壮,也没有多么的在意。
可是现在,看着刚刚还一脸暴怒的曹仁,看着那个老人,乖得和乡下的二狗子一样,实在是有些惊讶。
“大...大兄?”曹仁看着面前的老人,哆哆嗦嗦的说这话,“您不是在邺城养病么?”
“啪!”这是一巴掌,那个老人就这么在这两军阵前,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曹仁的脸上,清脆而又响亮,可是曹仁却是不敢有任何的躲避。
这一巴掌震惊了所有人,也震惊了曹仁麾下的那些大军和士卒,一名应该是新人的将校看到这一幕,脸上直接就暴怒了起来,然后对着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就是一声虎吼。
“混账东西,安敢欺辱我家将军,让高迁来取你姓名!”那将校竟然是想要挺枪拍马,朝着老人冲杀过来,吓得他周围的一群将领差点没抽过去,好几个人一起出手才将他给摁了下去,没有让他冲到老人的面前,不过老人现在也顾不上他了。
或许是挨了一巴掌还不满意,那老人直接将手中的精铁长矛当做棍子,一棍又一棍的抽在了曹仁的身上,让他嗷嗷惨叫,却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和躲藏。
曹仁麾下的诸多士卒,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煞气,其中有一个校尉收刀动作慢了,让老人看见了,二话不说就给他拽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顿猛抽,那人抱着自己的头,就在地上任凭他打。打了足足半刻中,那校尉被打的鼻青脸肿,就是曹仁都被打的直不起腰来,但是两个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哪怕站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这个老人累不累,有没有累着自己。
“曹子孝!”老人不断的咳嗽着,刚刚的确是累的他有些气喘吁吁的,“刚刚你干了什么?你刚刚想要干什么?”
“大兄...”曹仁苦着脸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确是很桀骜不驯,他也的确是很厉害,论资历,论能力,哪怕是论勇武他在大魏之中,那都是赫赫有名。
但是他在这个老人面前,的确是不敢有任何的咋呼,被打了也一定要忍着,因为他很厉害,这个老人哪怕现在已经无法征战沙场了,他依旧是一个让他动都不敢动的人物。
这个人资历比他更老,能力比他更强,功劳比他更大,便是现在已经完全退隐了,他只要说一句话,哪怕只要说一句话,他都可以让曹丕灰溜溜的从魏王的位置上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叫夏侯惇。
曹氏第一将,大魏国的大将军,天下的大将军,他若是领军出战,没有人会担心,但若是他只领军不出战,便是天下所有的才智之士都会感觉头疼不已。
吕奉先面对他防守的坚城毫无办法,不得不退军驻守。
天下大旱,流民百万,他却敢不顾皇陵皇明,亲自截断寿水蓄水为池,亲自下地耕种,活民无数,仿若圣人。
他外出可为将帅,他在内,可治理天下,他夏侯元让一个人,养活了半个曹氏天下,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带兵打仗的本事,但是没有人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
天下间,对于夏侯惇的评价,从来没有一句恶意,便是他的敌人,提到这个人,也是悠悠叹息一声,语气中,全是可惜。
(Ps:关于夏侯惇,真的是曹魏第一怪才,他是一个汉臣,因为他没有等到曹丕登基那一天,在三国演义之中他百战百败,在历史中,他也曾被几名士卒挟持。
但是他的评价全是可惜和赞誉,他被劫持却十分重视那个要将他一起射死的小校韩浩,他从被人嘲讽的盲夏侯变成了曹魏第一大将,无数人对他的赞扬和敬佩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拼出来的。
兴平年间,天下大旱,蝗灾遍地,所有州郡都觉得这是天要亡大汉,但是夏侯惇没有放弃,他将寿水,也就是皇室贡河给截断了,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截断了寿水,蓄水为池,然后亲自耕种农田,带领百姓,带领麾下的将校,一点一点的将大汉的希望,将百姓的希望给抢了回来。
暂且不说当初他这么做救活了多少人,便是他这种行为,他就值得被百姓纪念,有史书记载,当时天灾一过,无数百姓给夏侯惇供了长生牌位日日拜祭。
曹氏崛起之后,他在邺城受了伏波将军,被曹操特许便宜行事,只要他夏侯惇开口,可以调动他曹氏麾下的一切兵力和官员,无论夏侯惇想要干什么,都可以先斩后奏,这份儿殊荣,夏侯惇是曹氏唯一一人!
而夏侯惇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夏侯惇自从在邺城受命之后,将已经十不存五的北方,生生的救活了,他不受封赏,不留余财,不图享受,不贪名誉,将所有的身段放下, 一心一意的钻进了北方,将北方大地成功的治理了起来。
从建安九年到建安二十年,夏侯惇在邺城呆了十一年,平叛过,抗击过异族,大半曹氏将校都曾在他麾下为将,有能力者,有才华者,他没有丝毫的吝啬,全都极力的向曹操推荐,不肯有任何的藏私。
十一年间,被袁氏毁了的北方大地,在夏侯惇的带领下愣是生生的活了下来,百姓也能够吃得起饭了,也能够正常的生孩子,不会出现时代的断档了,而边疆的异族也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
魏公国建立之后,所有的官员,都被曹操封了大魏的官员,也是为了告诉他们,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只有夏侯惇没有,他仍然是汉朝的官职和爵位。
曹操曾经公开的表示过,重臣皆为他的麾下,但是夏侯惇不是,他是大汉的丞相,夏侯惇是大汉的伏波将军,他们乃是兄弟,乃是同僚,没有谁上谁下之分,绝不同意夏侯惇入大魏国为官,成为他的麾下。
不过最后在夏侯惇的坚持下,曹操还是给了他大魏前将军的职位,圆了他一生只忠于一人的愿望。
这天下对夏侯惇的评价也是极高,曹操曾说过,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
曹操之子曹丕也曾说过,昔先王之礼,于功臣存则显其爵禄,没则祭于大蒸,故汉氏功臣,祀于庙庭。大魏元功之臣功勋优著,终始休明者,其皆依礼祀之。
至于外人之中,段默说过,伏波与先帝有定天下之功。便是司马炎都在篡位之后感慨过,惇,魏之元功,勋书竹帛。昔庭坚不祀,犹或悼之,况朕受禅于魏,而可以忘其功臣哉!
甚至因为夏侯惇的存在,让东晋大将王歆一度怀疑沛地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王气的存在,还一度找人说过这种话....
元让当时雄将,惜乎传记不详,五之一而云劫质事,显韩浩也,五之一而云楙。楙实庸懦之人,不意名将之子,便堕凡俗,是将门不得两传耶?略从粗窥,武则扫荡丑类、绥靖地方,文则劝课农桑、并为军屯。何曹夏侯之能者如是之多耶?岂梁沛间真有帝王气耶?)
而现在这个曹氏第一将,大汉伏波将军,大魏前将军,可入朝不拜,特许进入先王帐中不通传,唯一一个能够劝得动先王的人,天下名将夏侯惇就出现在南阳郡宛城,出现在曹仁的面前,满眼都是愤怒的,看着面前的曹仁。
“曹子孝,是不是最近老夫人老了,不行了,你便觉得你能了?”夏侯惇不像田豫,说话终归还是不敢说的太难听,夏侯惇骂起曹仁来,那是毫不客气,“先王在的时候,老夫就听人说过,你要闯先王大帐,还要和许褚动刀子?”
看着满眼都是怒火的夏侯惇,曹仁将肚子里那些想要狡辩的话都憋了回去,只敢道歉说道,“弟弟知错了!”
“啪~”一巴掌过去,曹仁的脸色已经再次出现了一道红红的掌印,“这是打你不懂礼法,仰仗身份竟是做些糊涂事!
老夫再问你,这些年你四处行事征南将军权利,让诸多州郡为你提供役使,逼反了数郡的百姓,甚至围困宛城数月,还将宛城给屠城三日?”
曹仁看着夏侯惇,最后张了张嘴,还是只说了一句,“弟弟知错!”
“啪!啪!”这是两巴掌,曹仁的左脸已经完全的肿了起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不知好歹!”夏侯惇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听人说,魏王让你当车骑将军,封了你为陈候,然后让你都督荆州扬州和益州三州军事,可对?”
“正是!”说到这里,曹仁还是有些开心的,这不单单是因为曹丕信任他,更是给他一个信号,让他日后能够方便接任夏侯惇的班。
但是夏侯惇却是直接朝着曹仁怒吼一声,“正是你个屁话,你是真是不要个脸,让你当车骑将军,让你当陈候,哪怕是让你日后接替老夫去当大将军,那是让你养老,你到真拿鸡毛当令箭了?
你个王八犊子的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天下名将么?你还真想着问鼎江东么?还想着火烧襄阳和樊城,你想着干什么,你当我们这群人都是傻子不成么?
你个混账东西,多大岁数了,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平定江东,攻破西川,就凭你?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是真不知道么?怎么?关羽死了你觉得你又行了?
你能打得过临沮的马孟起么?你能打得过西川的法孝直么?阆中的张翼德,汉中的魏文长,你告诉我这个糟老头子,你能打得过哪个?”
被夏侯惇这么毫不客气的怒骂,曹仁今天也算是丢尽了脸面,不过他也不敢多说废话,夏侯惇是曹氏第一将之外,刚刚夏侯惇说的那些人,那些大将谋士,他真的一个都打不过。
“听说你还想将徐公明收为麾下?是么?”夏侯惇说这话,那右手又高高的举了起来,看的曹仁心头一颤,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左脸,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大兄,我那是车骑将军....”曹仁刚想说他是车骑将军,总督三州军事,就看到夏侯惇要将大手抽下来了,吓得他赶紧的一个激灵,“某家乃是曹氏大将,徐晃毕竟乃是外将罢了...”
“砰!”这次曹仁捂着脸,夏侯惇的手没有落下来,而是直接一脚踹过去了,“你个王八蛋的,还曹氏之将,我曹氏人人都这么想,这大魏国早就亡了,早就亡了!
徐晃那是何人,那是当年主公在世之时,都无比信任的人,征讨雍凉,征讨汉中,和刘玄德大战,那徐晃那次不是英勇善战?荆州一战,克服关羽大军,若是没有徐晃,你小子的脑袋现在都搬家了你知道么?
你还在这里和老头子我说什么你乃曹氏大将?若是你真有本事,当初怎么让东吴捡了便宜?现在东吴已经老实下来了,你这个家伙又想报仇雪恨给自己找面子了,你怎么这般的不要个脸!”
曹仁被夏侯惇骂的实在是抬不起头来,也不敢抬头,就是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生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再被自己大兄抽一嘴巴子。
“可是某家都已经做了...做了...”曹仁虽然不想说,但是看了看天色,他觉得若是不说,稍后那一嘴巴子,他是少不了的。
“你做了?你做什么了?你...”夏侯惇听着曹仁的话,更是发怒,不过这次他还没等发怒结束,就看到了曹仁做什么,因为他看到了远处的火光冲天,看方向....那是襄阳,还有樊城!
“曹子孝!”夏侯惇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你将襄阳和樊城一把火点了?”
“大兄,我等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曹仁满脸都是尴尬和动容,“若是不这么做,某家这心思,难安啊!”
“你心中难安?你心中难安就能放火焚烧两座城池,还是防患东吴的两座城池?”夏侯惇只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一股血意再疯狂的上涌,“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将这两座城池一把火点了,你还要用南阳为前沿,你觉得你曹子孝能够打得过谁?你能打得过长江么?”
“大兄....”曹仁此时被夏侯惇这连打带骂,也知道自己有些慌张了,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是他都已经这般做了,他也回不了头了。
“混账东西,你个混账东西!”夏侯惇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就在这两军阵前,直接躺了下去。
这一下子可是真将所有人都吓坏了,尤其是曹仁,若是夏侯惇因为他生出什么以外,别人不敢说,曹家和夏侯家的那些族老,非得把他这个家伙活活的撕吧了。
“大兄,大兄!”曹仁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和田豫较真了,赶紧让副将收拾着在城外扎营,然后和田豫一起,将夏侯惇给抬回郡守府,最近这些年夏侯惇已经年纪很大了,他的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当初为了保住曹丕顺利登上王位,他更是直接冲了过去,从邺城到洛阳,不远数百里的护送过去。
等到了郡守府,田豫去找的大夫还没有来到,夏侯惇已经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曹子孝呢?曹子孝在那里!”夏侯惇经历了这么一下子,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他仅剩下的那些元气一下子就泄了,他就再也没了任何力气了。
“大兄,某家在这里,在这里!”曹仁一下子窜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夏侯惇的大手,“大兄,某家错了,某家知错了!”
“你当然错了,倚老卖老,仗着自己乃是曹家的故将,仗着自己叔伯的身份,枉顾自己的地位,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让魏王有多么为难!”
“大兄,你莫要说了,某家错了,某家知错了,您莫要再多说了,某家什么都听您的!”曹仁看着脸色煞白,说话有气无力的夏侯惇,这的是被他这幅样子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都多大岁数了,你这么大的年岁了,这么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夏侯惇再次一巴掌拍在了曹仁的脸上,不过这次却是没有什么力量了,打的平平无奇,有气无力。
夏侯惇将目光转向了田豫,“国让,子孝有错,某家知道,某家在这里,替他给你,给南阳郡无数的百姓,在这里赔罪了!”
说这话,夏侯惇就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他都很是费力,他都无法站起来,而田豫等人也不敢让他再折腾了, 连连说着不用不用,并将他摁回了床上。
“大将军!”田豫朝着夏侯惇拱手说道,“你莫要担心,我等一切听令便是了!”
谁知夏侯惇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田豫的手,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国让莫要多说,子孝这次的确是错了,但是事已至此,若是再纠结他如何如何,那么就真的太晚了!
还望将军能够摒弃前嫌,多多帮助子孝三分,至少襄阳和樊城这两个地方,绝对不能落入江东之手,这两个地方乃是我大魏南方的屏障,只有将襄樊扼守住,那么这宛洛之地才能平稳发展,这是必须的!”
同时再次一把握住了曹仁的手臂,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这个混账,记住,襄樊之地就是再残破也不能丢,第二,你是车骑将军,你不是征南将军,现在征南将军乃是夏侯尚那个孩子,记住,做好自己的事情!
第三,魏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少在这里倚老卖老,若是再让老夫知道你敢这般做,老夫就亲手将你给拍死在这里!
其他人都能对魏王不恭敬,但是我们不行,我们曹家和夏侯家的人,我们都是他的臂助,若是没了我们,魏王就真的孤立无援了,知道么?”
曹仁黄忙不迭的点着头,现在只要夏侯惇能够没事,让他自尽他都愿意,夏侯惇在曹氏的威望太重了,若是因为他在南阳郡出了什么意外,他恐怕就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夏侯惇将自己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也不等那个南阳郡的大夫了,“国让,还要烦请你找辆马车,将老夫送回邺城,老夫这身体老夫自己还是知道的,没有救了,语气在这里耗着,老夫更加的想要回家看看,所以,莫要折腾老夫了!”
说完之后,夏侯惇就虚弱的闭上了眼睛,等着田国让将自己送回邺城。
而另一个方向,赤壁的一个洞穴之中,一脸灰尘的曹彰刚刚从里面爬出来,拖出来的还有一副棺木,正是再给曹操下葬的鄢陵候,曹操三儿子曹彰曹子文。
“襄阳,樊城?”曹彰看着那熊熊大火,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彰世子,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还是路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