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和段正严、高量成带着十万大军在升龙休整了一天之后便立即开拔。
一路所过之处,山林已经尽数被烧,城池也尽数被毁,凡城池之外,则必有京观。
“交趾野猴不服王化,在廉、钦邕三州犯下了滔天杀孽。”
韩世忠道:“官家有旨,彼蛮夷害我大宋百姓一人,则必屠其百人且筑京观以为报复。邕州十万百姓,如今可瞑目矣。”
能特么不瞑目么!
段正严心里琢磨着一个人能拉着上百个人陪葬,纵然翻遍史书,只怕也没有几个普通百姓能有这种待遇。
高量成也又不禁悠然而神往,恨不能立即得见赵桓,也好见识见识当今天子的风采,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庆幸——
虽然大理一向跟大宋交好,甚至可以说“事宋极恭”,可是朝堂上再怎么事宋极恭,民间却总也免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出现。
这要是哪天有个不开眼的暗害了几个大宋百姓,再被大宋的官家知道了……
想到这里,高量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自庆幸段正严及早请求内附的英明——
要是没有段正严请求内附这一档子事儿,估计等交趾之战后,自己这个相国该天天睡不安稳了。
现在好了,大理成了大宋的一部分,以后大理民间的事儿就等于是大宋民间的事儿,要处置也是大宋官府来处置,跟自己这个大理前相国可没什么关系。
再转念一想,高量成心里却又隐隐有些骄傲。
毕竟,老子也是宋人了!
按照大宋官家这个护犊子的程度来看,以后天下之大,只怕随便哪里都能去得!谁敢跟自己多逼逼赖赖一句,自己就能指着交趾的方向说一句:“交趾不臣,亡国灭种。独尔不惧乎?”
尤其是当韩世忠和段正严、高量成紧赶慢赶的追上了赵桓大军的脚步,亲眼见到了赵桓之后,高量成的心里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论出身,高量成一出生就已经战在了许多人终身都难以企及的终点线上。可是赵桓……人家赵桓从出生那天就注定了是制定规则的裁判,所为的终点线,也不过是这些裁判们随手划下的。
论胆识谋略,高量成自觉得自己压不住像韩世忠一般的骄兵悍将。哪怕就是那一百个留守在升龙城的士卒,其凶悍就已经是高量成生平仅见,可是放到赵桓所带的大军里面,那一百个士卒几乎就是泯然众人矣。
更别提什么年少俊美之类的——尽管那些外在条件本身没有多少人在乎,可是这些条件都加诸到一个人身上……
心折。
除了这两个字? 高量成几乎想不出来更好的形容词了。
就在高量成悄然打量着赵桓的时候? 赵桓也在打量着段正严。
这家伙就是段誉?也不知道那神仙姐姐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能把段正严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而且段正严这家伙也真是够倒霉的? 几乎是喜欢哪个姑娘哪个姑娘就是他妹? 真真解释了什么叫做有情人终成兄妹……
不过渣男毕竟是渣男,现在段正严这家伙对神仙姐姐没兴趣了? 就开始想着出家当和尚,也没比被神仙姐姐念念不忘的慕容复那个渣男强到哪儿去。
一想到慕容复? 就想到了姑苏慕容这四个字? 一想到姑苏慕容这四个字,赵桓忍不住又想到了一手遮天小郡主,和服游待淮海路。
“记下来,回头将苏州改名为许州? 许州城里修一条街? 名为廉石街。再修一条路,名为叩倭路。倭国一日不除,其名一日不改。”
低声对无心吩咐了一句后,赵桓才扭过头来,笑眯眯的对段正严道:“段卿辛苦了。”
段正严不敢怠慢? 赶忙整了整衣冠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拜道:“臣? 段正严,叩见官家。愿官家福寿无疆。”
“免礼? 平身。”
让段正严起来后,赵桓又笑眯眯的对段正严道:“段卿来的正好? 恰好真腊的苏卿也在朕军中? 你二人倒是可以好生交流一番。”
段正严一听真腊和苏卿这四个字? 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妙——这姓苏的莫不是也想内附?真腊碧池,姓苏的小三!明明是段某先来的!
等到段正严委屈巴巴的应下之后,赵桓又笑着道:“正好,还有两座城,交趾便全境光复。这两座城,朕便留给段卿和苏卿,如何?”
……
“臣户部右侍郎汪吉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
“官家不加赋税,又修长城,征夏、越,收大理、真腊。”
“天下因即官家改元之号而臆之曰:靖康者,言国库净光而无财用也。”
“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决焉,伏惟陛下留神,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刚刚回到汴京,赵桓就收到了这么一封户部送上来的题本。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您老人家永不加赋是好事儿,可是你他喵的又是修长城又是打西夏交趾,收了大理还嫌不够,你丫的还把真腊那个破地方给弄回来了!大爷的嘞,现在国库都特么空得能跑老鼠了你知道不知道吖!
就连民间老百姓都说了,像你老人家这么搞下去,国库早晚得让你败得净光,到时候就应了你那个靖康靖康国库净光的年号了!
然后赵桓就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你说这大宋的官怎么就跟大明的官一个尿性呢?写奏疏骂皇帝的本事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还特么通篇不带一个脏字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桓揉了揉额头,问道:“怎么国库净光这种屁话都传到朝堂上了?”
何蓟躬身道:“启奏官家,据臣所收到的消息来看,是汴京城里的百姓觉得官家花销太大,打算给官家捐献一笔钱财。”
“???”
赵桓一脸懵逼的瞧着何蓟。
捐钱?
这些粘上毛比猴儿都精的家伙不来沾便宜就不错了,居然还会想着捐钱?扯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