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一身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艳丽的面容依然清高自若。清淡的声音,透着一抹淡淡的讥嘲。她身边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身着一袭淡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鬓发如云,眉目柔和,绛点朱唇,腮桃红晕。微笑间露出三颗洁白的牙齿,温柔中又透露几分可爱的味道来。
秋明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淡淡冷讽。
秋家这个大染缸里,有内心纯净之人吗?她不相信。尤其是庶女,天生低贱的命运让她们自卑而不甘。这种不甘的情绪会自动演化成嫉妒的利剑,她们最是懂得怎样隐藏自己。就如秋明珠,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二夫人带着秋明珍给老太君请安。
“儿媳请母亲大安。”
“明珍请祖母大安。”
老太君淡淡一挥手,“坐吧。”
秋明珍扶着二夫人站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中间的大老爷,而后连忙福身。
“明珍见过大伯父。”
二夫人也似有些讶异,而后笑着对大夫人道:“大嫂这里今日可是热闹得紧,小妹我倒来得真是时候。”
大夫人最是讨厌二夫人那一脸清高的摸样,平日里两人更是没少为了掌家之权口角争夺。眼下见二夫人一来就嘲讽她,她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眼中酝酿着怒火。
“二弟妹真是贵客啊,平日里我三请四请也请不来二弟妹,没想到弟妹今日倒是赶得巧了。”
二夫人像是没有听到大夫人话里机锋,道:“嗯,确实巧的很。刚好目睹大嫂威仪,我回去也可以借鉴一下。”
“你—”大夫人气怒,二夫人暗讽她心思狠毒,她又岂会不知?
“够了!”大老爷低喝一声,目光森冷如利剑。cad1();
“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大么?”他对着大夫人低低说了一句,又对着老太君道:“娘,您好好休息,儿子先告安了。”
“去吧。”毕竟是一家人,老太君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可有人不想就这样了事啊。
“等等。”秋明玉忽而挣脱开大夫人,眼睛通红的看着大老爷。
“今天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老爷步子一顿,回头冷眼瞧她。
“你再胡闹,就自己在屋子里禁闭三个月,不准出门。”
“爹—”秋明玉眼圈儿一红,不满的大叫一声。
大老爷背着手,淡淡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什么是长幼有序了呢?”这话便是暗指之前秋明玉辱骂沈氏,不尊长辈之言行了。
秋明玉脸色一白,随即双眼含怒,根本不管大夫人的制止,指着秋明月吼道:“她今日打了我的丫鬟,就该受罚。”秋明月心中气急,今日,她一定要让秋明月好看。
大老爷仍是轻轻淡淡的看着她,“你有证据?”
秋明月有些想笑,大老爷是刑部官员,一向冷面无私。面对什么状告啊,冤案啊,讲究的只有两个字,证据。如今对付官场那一套,他却用来对付自己的女儿。不得不说,大老爷有时候冷漠得…有些可爱。
当然,秋明月也只是在心里这般笑笑。真要说出来,大老爷铁定一脸铁青。到底是大男人,被人形容可爱,总是说不过去的。cad2();
秋明玉眼眸微闪,梗着脖子道:“我自然有,七妹刚才也是看见的。”她说完就一脸高傲的看着秋明容。大老爷、二夫人、大夫人、秋明珍几人全都看向秋明容。秋明容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颇有些压力,特别是秋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让她心中不安。
“明容,你看见了什么?”大老爷淡漠的声音响起。
秋明容脊背僵了僵,暗自咬了咬牙,正欲开口。
“我——”
这时候,却有一道清雅温凉的嗓音穿插而来。
“人在做,天在看。七妹,但望你说话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秋明容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周围。似真的害怕有鬼魂一般。
秋明月勾唇,古人最是迷信,对这些鬼神之说更为尊崇信仰。秋明容做了亏心事,自然心虚。
大老爷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有猫腻,他沉了脸,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明容被这一喝,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我…”
“呵呵…”秋明月一声轻笑打断她,眼波流转如水,潋滟风姿。
“看来七妹是说不出来了,那就让我来替七妹说吧。”
她眼眸盈盈含笑,却让秋明容心中感到不安。
“五姐,我…”
秋明月却突然回身,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花容的手臂。cad3();
“啊—”花容夸张的惊叫起来,“五小姐,你——”
“闭嘴。”从进来后,秋明月第一次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让屋内的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花容月貌愣愣的看着一脸清冷的秋明月,突然感觉脊背发冷。本就因为害怕有些心虚的她们,在对上秋明月透彻清凉的眸子时,更是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肩膀颤颤的。
不等大夫人和秋明玉发难,她就对着花容道:“你说你手上的伤是红萼抓的吧,对吧?”
花容脸色有些白,咬着唇点点头,声音有些低弱。
“是。”
“很好。”秋明月掉头唤了一声,“红萼。”
“小姐。”红萼立即走过来。
秋明月眸光清冷的看了眼大夫人、秋明玉,以及暗自握紧五指的秋明容,和一脸担心的沈氏。
“她手上的手深浅不一,但很明显都是出自锋利之物刮伤。而从破损的皮层粗糙程度看来,伤她的,是女人的指甲。而且是又尖又长的指甲。”
秋明玉不自觉的将手拢进袖子里,眼神有些闪躲。
“当然是指甲,就是你身边那个贱婢抓的。”她狠狠的瞪着红萼和秋明玉,话语恶毒。
大老爷皱眉,眼中失望更甚。二夫人挑眉,饶有兴味儿的看着秋明月。沈氏眉目烟云笼罩,仍是担忧万千。秋明容咬着唇,脸色更为苍白。她后悔了,后悔与秋明月作对了。
秋明月拉过红萼的手,“爹,母亲,请你们看一看。红萼的指甲早就修剪的圆润,哪里会抓伤那么深的伤痕?”
大老爷点头,“的确。”
秋明玉脸露不甘,还未来得及发难,就听大夫人冷笑一声。
“这能证明什么?说不定她回去以后就将指甲修剪了。”她一扬眉,带着几分张扬和自得。
“已经小半个时辰了,修剪指甲还是来的及的。”
大老爷皱眉,方才他一下车就看到红萼在门口等着。在来的路上,他也听门房禀报过,红萼确实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但从时间上计算,绝不是从秋明月与秋明玉发生矛盾的时候就等在那儿了。照这样说起来,大夫人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