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的身份得到确认,很快就被公之于众。
一时间,整个云中城都沸腾了起来。而作为抓获怪盗的“英雄”纪蛮,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大有改变,现在,所有的人都渐渐相信了纪蛮浪子回头的决心。
纪蛮身边的真空带猛缩减至了一米多,这让纪蛮心中着实是欣慰了许久。
对于云中城的所有百姓来说,今天可真是一个不同的日子,大家就好像是在过节一样,奔走在各个街道内,和熟识的人谈论着事情,只不过他们谈论的事情是纪蛮和怪盗而已。
而每每说起怪盗被捕,在每个人的脸上,就会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比起当初纪蛮重伤的时候还要浓烈。虽然那所谓的怪盗,从未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甚至先前一直都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
对于所有的统治者来说,他们是不希望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出现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事情的,而将自己所统治的臣民全都变成自己神谕之下的愚民,那样对巩固自己的统治便有了很大的利处。到时候自己说什么百姓们就会相信什么,哪怕说自己这个统治者是天降的神,恐怕愚昧的百姓也会相信。
帝国不管经历任何的朝代,君主不管贤明还是昏庸,百姓对于统治者来说,就永远只是被统治者圈养在国境内的牲畜,无休止的为统治者创造着财富,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而为了让自己的牲畜永远都听从自己的指挥,将牲畜变成毫无大脑的愚昧状态,永远都是统治者的拿手好戏。
这不,对于云中城的普通百姓来说,怪盗和他们有什么冤仇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为什么在听闻怪盗被捕的消息后,他们是那么的开心?
······
怪盗被关押在城主府内最严密的大牢,纪蛮松了一口气。他此刻想起自己的计划,背上都流出了一层冷汗。不过,好在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实施成功,虽然过程之中出现了一些变数,但结果却是蛮合他的心意的。
纪蛮此刻正跟在钟无盐的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盯着自己的脚面,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时不时地会抬头看一眼自己眼前的人。而钟无盐则一直走在纪蛮的身前,昂首阔步,步子不是很快,只是一声不吭,像是在心中算计着什么。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钟无盐家的家门,纪蛮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先前虽然已经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因为心里没底气而没敢开口,现在,他终于积压足了勇气,对着正要推开门走进自己院落的钟无盐道。
“钟捕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纪蛮的声音不是很大,可钟无盐若是听不到,那便是她在诚心装作自己没听到了。
“有什么事吗?”
钟无盐道。她虽然没有装作没听到,可也装作自己什么都忘了,她没有转身,只是停在了自己家的门口,背对着纪蛮说道。
事实上,钟无盐一路上都在思考着一件事情,不是自己师父和怪盗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瓜葛,也不是在担心怪盗被囚禁在城主府那据说是很严密,其实只要是个高手,就关不住的大牢内。她一直在想着,自己究竟应该怎样摆脱自己身后的纪蛮,好让自己的生活之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人的人出现。
拜她为师?摆脱,那只是她受不了纪蛮的腻味所不得已找的借口而已,不说自己的师门从不收男弟子,便是她自己,也是决计不会收纪蛮为弟子的。
可是,谁能料到这纪蛮竟然真的抓到了怪盗,这让钟无盐一直都不敢相信。事实上,钟无盐从一开始承诺这件事情时,便是铁定了心不将纪蛮的话放在心里,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只会玩些小聪明的纨绔子可以抓到怪盗,若怪盗能被纪蛮这样的人抓到,那也就不是怪盗了。
在收到纪蛮请她去“验人”的消息时,钟无盐更是在心中冷笑不已。她猜想,这次肯定又是纪蛮在耍什么小把戏骗人,这次自己正好去拆穿他,然后毁约此事,尽早将这件事情处理掉。
钟无盐她猜想的一点都没错,纪蛮这次的确还是在和她耍小把戏,可奈何,这次纪蛮耍的把戏她没有能力拆穿。既然拆不穿,或者说是压根就没识破这是个骗局,她也就只能认命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一脚将这孟浪子踢死,真是惹了一身的骚!”
钟无盐心中暗自想到。虽然她此刻恨不得转身一脚踢死纪蛮,可毕竟是自己许下的承诺,违背承诺有违她的本心。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收他当徒弟?本门的功法向来只传女子且不传外人,要是被师父知道我要教他功法,不光是他,连我都会被师父一掌打死。”
钟无盐很烦,因为她遇到了一个烦人的人。她做事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从不拖泥带水,再加上以前从没有人敢和她如此放肆,所以遇到纪蛮这样腻味的人,她是真的败下阵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对了!他不是要拜师吗?我且先收下他,至于教他些什么,便是我做主了!”
灵机一动的钟无盐终于找到了对策,她心中窃喜,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就是有,谁又能看得到呢?没有一双透视眼,谁又能隔着面具看穿一个人的表情?
“你如何确定你抓到的人便是怪盗?”
钟无盐问道。
“你不是已经检验过了吗?”
纪蛮听着钟无盐的话,心中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被钟无盐看穿了。殊不知,这就只是钟无盐故意想要为难他一番而已。
“我是检验过了,也承认了,可你又是如何确认他是怪盗的?难道只是随便抓了一个人便来冒充?”
“他身着怪盗神装,盗我字画,入我纪府轻而易举,年龄也合的上,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他是怪盗吗?”
纪蛮听到钟无盐的回答后,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但他还是很谨慎,不敢露出神秘破绽。
“不够!因为从前谁都没有见过怪盗真正的样子。说不得,怪盗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你如今抓到的,只是这个团伙成员中的一员。”
钟无盐的声音冰冷如霜,但纪蛮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钟无盐现在是在刻意刁难自己,心中虽是有些害怕钟无盐,但他还是很不爽地说道。
“你也没见到怪盗又怎么知道我抓的人并不是怪盗?凭你的想象力?如果帝国的捕头都是在凭借自己的想象在办案,那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再说,如果你确定他不是怪盗,那你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什么要承认那人便是怪盗?想要开一个玩笑?”
纪蛮的话像是一把锥子一样刺进了钟无盐的胸口,将她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和纪蛮这个纨绔了许多年的富家子比不讲道理,钟无盐还真是有些找错了人。
而且,钟无盐也的确没有办法证明纪蛮捉到的人就不是怪盗,这也是她刚刚在城主府内不得不承认黑影人便是怪盗的缘由。或许,只要披上了那一身的装备,她便失去了否认的机会。
“好!既然你真的抓到了怪盗,那我也不食言,今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说完,钟无盐便一把推开了自家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只留下了愣在原地的纪蛮。
纪蛮听着钟无盐这话,不自觉的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的迷惑。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刚刚还一直在找借口的钟无盐怎么突然间就承认了自己?纪蛮原本以为钟无盐并不会这么简单便答应收自己为徒,为此他还准备好了更多的说辞,以此来击垮钟无盐。
可她现在答应了,自己心中的铁拳打在了棉花上,让自己不知所措。
“明天卯时来此,过时不候。”
木制的栏杆门被钟无盐轻轻的关上,声音从门内传出,将还在迷茫之中的纪蛮“吵醒”。
纪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木制的大门,显然是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震惊之中清醒,但过了不久,他便转身,兴高采烈地朝着纪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纪蛮都在哼着歌,任是见了谁,他都会笑着上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