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的话一下钻进顾小莫的心里，不偏不倚地杵在哪里，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没有。”
但她在撒谎。
这个顾小莫比谁都清楚。
她只是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简单就被看穿了。
秦晟像是看小孩子把戏一样，看着她，浅浅地哼笑了一声：“在这个行业的人，没有一个会因为自己被别人看不起，而真的觉得是自己自不量力。”
顾小莫被戳破了心事，脸色有些难看，她想要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却被秦晟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了。
“同样的，在这个行业里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拥有绝对话语权。”
就像秦晟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顾小莫突然被点醒了，眼眸也跟着亮了起来。
秦晟的咖啡喝完了，他利落地将罐子丢到垃圾桶里，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得到绝对的话语权——这个想法开始在顾小莫的心里无限蔓延开来。
她对设计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偏执。
设计师们没有讨论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秦晟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想不出可以解决的办法，就辞职滚蛋。
顾小莫以为他会回去休息，没想到他却直接往设计部来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要了一个位置，和设计部众人一起加班设计。
他像是一个定海神针，就在那里就已经让人安心了，更别说他现在是坐下来和设计部的人一起加班做设计，和秦晟一起创业的人也许会看到他画设计的样子，新员工就是完完全全地震惊了。
顾小莫也十分地诧异，但她很快就被秦晟吸引过去了。
准确来说是被秦晟的理念吸引住了。
这是顾小莫第一次接触秦晟的设计理念，这是在之前从未有过的，也可以说无论是谁的设计理念，她从未有过深入的了解，因为陈镇雄不肯。
他吝啬于把有用的东西交给她这个私生女。
秦晟一转过头，就看到顾小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满眼闪烁着光芒。
他微微一怔，对顾小莫挥了一下手：“顾小莫，你过来。”
顾小莫愣了一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秦晟的身边。
秦晟只是让顾小莫站在旁边，也没有告诉她要干什么，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秦晟布置任务，只不过到了最后，秦晟也没有让她进行任何一项工作，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顾小莫没有办法不注意秦晟的话，她从秦晟的话里，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设计，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近过一个近乎完美的设计师的设计理念，全新的东西注入到她的灵魂之中，她的手指动了动，开始又了一种想要创作的动力。
顾小莫突然懂得了之前秦晟为什么不用她的稿子了，也终于明白秦晟那一句“你还不够”是她真的还做得不够。
她眼眸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害怕那些新颖的想法溜走似得，她很快就在草稿纸上画出自己的设计。
她没敢耽搁，又一点一点地修改。
等顾小莫将整个草稿做完，已经很晚了，做建筑设计的设计图是一件很耗费精神力的事情，她本来就已经很困了，再加上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画了设计，她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过去了。
秦晟一直悄悄地关注顾小莫那边，一看到她睡着过去，便趁着别人不注意，小心地来到了她的旁边。
顾小莫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一眼就看到了她桌子上的设计稿。
和顾小莫平时的设计风格很相似，但又不仅仅如此，好像还掺杂了一点别的东西。秦晟在建筑设计方面比仍何人都要敏锐一些，不一会儿就察觉到顾小莫的这一份设计稿里不止有她自己的的东西，还有冯英的影子。
再仔细一看，分明就是那一份出了问题的设计，做出了一些带有顾小莫风格的修改。
那一瞬秦晟的心里被震动了一下。
在每一个行业里，天赋都是一样让人羡慕的，每个人都会努力，但不是每个努力的人都会拥有天赋。拥有天赋的人，就像是一场长跑比赛里，离终点最近的那个人。
毫无疑问，顾小莫就是那样一个人。
她的设计风格毫无破绽地和冯英的设计融合在一起，而且还把冯英之前的漏洞巧妙地做出了调整，没有多大的改动却把那个问题变得合理化。
困扰了秦晟和秦氏设计部的所有设计师许久的问题，被解决了。
却是一个实习生做到了。
顾小莫醒来的时候，不是在设计部自己的办公桌上。她躺着看天花板，很久才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应该在设计部里才对。
她跳了起来，晃了晃还有些沉重的脑袋，和对面的秦晟四目相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秦晟的办公室里，就躺在秦晟办公室的沙发上。
顾小莫还以为自己偷懒被抓到了，眼里流露出惭愧的神色来：“抱歉，我……”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全，秦晟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你的设计稿吧？”
她愣了一下，凑近一看，立马点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把设计稿交卖给我，你的设计稿将会作为秦氏项目的定稿上交给合作方，另一个是你不卖给我，自己收回去，但你的稿子我不会用的。”
顾小莫脸色一白：“秦晟，你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已经懂了。”秦晟的样子看起来太过云淡风轻，甚至轻得有一些冷漠无情。
秦晟的目的很明确，明确得顾小莫想要不懂，也很有难度。
他要她的稿子，认可她的设计可以帮助秦氏解决这次在设计上出现的问题和漏洞，但是她……还是不能拥有姓名，因为秦晟要买下她的设计，如果顾小莫不卖，秦晟就不要了。
这设计稿是为了秦氏特意做出来的，秦晟不要了，这份设计还有什么用处，只能砸在顾小莫的手里。
可是……
顾小莫的眼里有些酸涩，她嘴角轻轻勾起，带着一点自嘲，她看向秦晟，将眼里的湿意压制了下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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