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圣上别对商贸有偏见，它的影响力不容小觑，长远来看比征战更要划得来。”
“此言何解？”
“如果能从甘丹买到便宜又好吃的牛羊肉，还会有多少人愿意买大周又贵又稀缺的？”
“很少！”
“长此以往呢？”
“养牛羊的人会越来越少！”
“当有一天甘丹不供给我们牛羊呢？”
“一段时间内，很难适应。”
“如果换成粮食、药材甚至人口呢？”
闻言，姬瑄面色凝重起来，“果然不容小觑！”
“就是，”姜暖起身，缓缓开口，“大周好东西多不胜数，挑一些精美却华而不实做贸易，非常划算。”
“言之有理。”
“不过有个前提，”姜暖竖起食指，“西行的路过于艰险，必须修整一番，否则即使开通贸易，也不好装载货物。”
“通道的事朕来想办法，”姬瑄轻轻颔首，“贸易往来劳夫人多费心！”
“啥？”姜暖转身，不可思议地问，“你要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
“夫人言之有物，想来胸中早有沟壑，此事交给你比交给不知深浅的人更好。”
商贾之事，向来为人所不耻，朝臣即使有涉猎，也不会过于精通。
姜暖：……
这种事，她跟在后面喝汤捡漏还行，怎么可能全权负责？
她说的再厉害，也只是嘴叭叭，不管能力还是经验，都比不过那些真正办实事的官员。
“这样行不行，”姜暖想了想开口，“我把注意事项全都写出来，你派心腹负责。”
“姜娘子不愿意?”
“不合适，”姜暖真挚地解释，“此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税收、管制、物品、价格……只能朝廷负责。”
姬瑄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又不敢直接越过姜暖独吞利益，只能以退为进。
听到姜暖的话，略微思考一番，便答应了，“也罢。”
听起来相当惋惜，其实内心悄悄松一口气。
翌日，洗漱之后，姬瑄立刻召集两位阁老。
毫无准备的安阁老猛然听到姬瑄到了山庄，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圣上，您怎么能出来？”
中宫还未有皇嗣，万一圣上在外出点意外，整个大周都有危险。
“有要事，”姬瑄面色不变，“安卿身体如何？”
“多谢圣上关心，老臣身体尚可。”
安阁老的语气有些委屈。
哪怕一直劝说自己圣上做的没错，为了大周好，可想到自己的种种遭遇，依旧觉得难受的厉害。
“如此便好。”
姬瑄也有些尴尬，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真不想见安阁老。
不管怎么说，他为大周付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被自己逼的处境艰难，怎么说都有些理亏。
“圣上此番前来，”感受到越发尴尬的气氛，刘安连忙转移话题，“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嗯，”姬瑄轻轻点头，然后说，“朕要开通西域的商贸，找你们商议此事。”
“开通商贸？”刘安不解，“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开通这个？”
“就是，”安阁老眼眸微斜，声音轻慢，“弹丸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况且，通往西域的尤其艰险，货物很难通过，哪怕开通商贸，得到的好处也有限。”
他也不是没接触过那些行脚商，可一个个衣着破烂，满身臭味，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安卿说的不错，”姬瑄揉揉额头，“所以朕才要找你们商议。”
如果一点困难都没有，他早就让人动手，还会等到现在！
“圣上，莫非国库又空虚了？”
“国库的银子，确实不太够用。”
闻言，安刘两人对视一眼，非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朝臣们捐赠的身家，将近大周三年的税银，一个月不到，已经不够用，确定不是开玩笑？
“暂时还有，然，朕要做的事很多，国库存银不足支撑。”
闻言，两人松一口气。
“圣上，”安阁老忍不住劝谏，“凡事都要脚踏实地，万不可一蹴而就，您有雄心报负是好事，却不能不考虑实际。”
又来了！
姬瑄叹息一声。
这就是他为何急着搜刮银子的原因。
无论自己的想法多好，只要银子不够用，就一群人阻止。
除了节省还是节省，完全没考虑想办法赚钱。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法子，又是各种劝谏，简直让人暴躁。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郁气，姬瑄淡淡地开口，“朕欲在西北筑一座长城，抵挡甘丹进犯，此为利国利民之举。”
内心里，姬瑄更想直接把甘丹逼退到大漠，但没希望。
只是抵挡都已经如此艰难，更别说直接打到老巢。
因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筑一座长城抵挡。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国库空虚，还请圣上三思后行。”
“打通商道便无这些顾虑！”
“圣上，”刘安转转眼睛，然后进言，“要不然这样，咱们宰杀世家这些肥羊，他们根基雄厚，积累数代，必然家财万贯、金玉满堂。”
闻言，安阁老的脸耍一下黑了。
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刘安，不带一丝感情。
竖子不足为人也！
这话，让姬瑄神色微滞。
他早就有这个打算，甚至已经挑好下手对象，就等着时机到来。
然而，此事治标不治本。
肥羊只能杀一次，库银依旧没有稳定来源。
“圣上，”见状，安阁老立刻劝说，“此事万万不妥，实在影响圣上清誉。”
科举改制，只是对仕途有影响，虽然伤筋动骨，却依旧能休养生息，伺机而动。
拉拢分化一番，未必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
若是世家底蕴被连根拔起，想要再恢复，必然千难万难。
无异于杀家灭族之恨！
他敢肯定，如果圣上真的打上这个主意，他安青云绝对被推上刀尖。
“然，国库空虚，安卿可有办法？”
“那就开通商道，”安阁老咬着牙开口，“有心人事竟成，此事虽艰难，却也不是不可为。”
蜀道都能修官道，西行商道怎么就不能修？
哪怕艰难，也总比自己被放在火上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