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咬了一口火龙果的红心肉就见到那张精致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如往常一样,波比娃娃般的大眼睛,弯翘的长睫毛,耳骨上垂落着银色耳链,衬托着她的俏皮和可爱。
Linda缓缓回头,狐疑的看向我,笑眯眯的大眼睛如雷达般上下扫射:“姑娘,我们认识吗?”我忘记了脸上还贴着的皮软,戴着那副小巧精致的面孔:“没……没有,不认识。”我呛的咳嗽了一阵,一双大手轻拍我后背。
“谢谢。”我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说,杨阳凝视着我狼狈的小脸,忽然噗嗤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林,舍,莉?我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谢谢了,要是有天能回去记得把人家姑娘的名字记牢咯,妈妈没告诉你要怎样和一个姑娘聊天吗?”毒舌安胡搅蛮缠地把还在蔬果篮子里奋斗的我拎了出来,看到他臭着一张扑克脸,我笑嘻嘻的抓起一颗荔枝塞进他的嘴里,讨好的又塞了几份食物。
“当然能回去,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国度,土壤之外还有很多个小国度,想要出去就只要找到悬浮人的软肋。”Linda收起一扫而光的篮子,肯定的说。
“那什么是他们的软肋?”文澜听到能出去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抹了抹油光满面的脸,蹭了的地方残留一道番茄酱汁的痕迹。
滴滴,布谷,布谷,天花板机关开始颤抖。“糟了!”Linda心下一沉,直呼不好,“我和你们一样亲爱的,并不知道他们的软肋,只是……你们想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闯过阿敦乔鲁石头迷宫,地方就在这间石头墙里。明天是火把节,他们都会离开这里去草垛边,火把节的时间是三米光阴,这是机会。我要走了,兄弟姐妹们,祝好运。”
Linda说着快速将浅肉色软皮重新贴在脸上,机关口吱吱打开白纸鹤从外飞了进来,几十只白纸鹤撒娇的贴在她后背准备腾空拎起来,安迪森着急地抢先问:“你不走吗?”她摇摇头飞快地腾空而起,懒懒的声音从天传来:“恐怕我没办法了。”
杨阳拍了拍他肩膀,大大咧咧地调笑他:“兄弟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今天……你挺威武的呀。”安迪森脸色涨红,本来内向的他此刻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没没……没有!”
他回到人群里,一个人脸红成猴子屁股似的缩在角落里,膝盖上多了几缕蓬糟糟的蟾蜍叶,薄荷清凉味儿直透到骨头里,他起身一看中年女人像妈妈一样将一堆蟾蜍干草盖在他身上,看他在看着便咧嘴一笑:“安迪森,今天你说得挺对的,谢谢。”安迪森激动得一抹红晕从脖颈处蔓延到脸颊上,原来他是能被看到的,真好!越想越奋,眼眶的泪花打着转儿。
“毒舌安,你在想什么?这个我们去哪里找?”靠近石头墙的东南角,我仰着脖子看向毒舌安,手心里三物件安安静静的躺着,食指放在第一个白玉兔的位置。老头说必须拦截他们见到笑面狼之前找到三物件,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待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仍然毫无头绪。
他慢慢坐下,两条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地盘坐着,若有所思地说:“我在想和你一样的事,怎样才能找到这三样东西,这些地方和它们又有什么关系?”道理很多,思考得很深邃,听得我晕乎乎的。忽然,他眼睛发亮饶有兴趣地偏头问:“莉莉,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这只兔子?”
我恍然一惊,看了看食指指的方向赶紧缩了回来:“啊,是吗?可是,我是随便指的啊。”“呜呜,我好饿。”谁在说话?我环顾四周,其他人吃饱喝足的躺在地板上仰着脖子呼呼大睡,我问毒舌安:“你在说话吗?”
“我好饿!想吃小——草根嘛!”那细声细气地声音再次出现,像公主般撒泼的娇嗔,高声嚷嚷。毒舌安指了指我手心里的小东西,玉兔懒洋洋的趴在手心里,长耳朵无辜的耷拉在脚指头两侧,红通通的大眼睛瞪着我,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吃小草根,林舍莉!”那语气有点像林奕梅,我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嘘,我食指放在嘴边,拔了几根草垛递了过去:“小点声,他们都睡了,为什么只有你醒来了。”
自从那次问到它们是谁之后,就一直属于死瘫状态,不知为何竟然又苏醒了。玉兔伸长白绒绒的小短腿,踢了利达一脚,嘟哝着三瓣嘴咀嚼着草垛说:“那是因为你们没喊他。不用怕,他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毒舌安凑过来捏起它的长耳朵,那家伙疼得踢了他好几脚,小短腿在空气里是揣个不停:“睁眼说瞎话不嫌腰疼,我问你,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三物件,那玩意儿长什么模样?”
“哼,我没有腰!”玉兔愤恨的说,话音刚落耳朵尖尖又被人捏了一把,“哎呀,疼!我说我说,三物件是笑面狼当年遗失的宝贝,能够消除邪妄的正气之物........”毒舌安狭长丹凤眼凑近它,在它眼前无限放大:“你是复读机吗?小兔子,老头说过了。”
“那是你爷爷,小伙子,我叫玉兔不是小兔子,浑身雪白的才是玉兔。”它义愤填膺地抗议,看得出是个狡黠又脾气不咋好的小东西,“哼,那就提醒一下吧,你们经历的这些地方都是当年的历史,请帮我们找到自己是谁好吗?林舍莉!”
当年的历史?你们的身份?毒舌安反复的咀嚼这两句话,一直没明白到底指的是什么,等他想再找它的时候,玉兔吃足喝饱的横躺在手心里,隆起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唉,我要是笑面狼肚子里的蛔虫就好了。”我戳了戳玉兔隆起的白肚皮,它迷迷糊糊地踹了我一脚。
“你们两个碎碎念什么?还不快睡觉,明天要开工了。”响哥含糊不清地冲我们问,占地两方寸的他挪动着庞大身子翻了个边。
“你没听见第三个声音吗?”我走过去轻声的问,响哥睁着血红的大眼瞪着我:“什么.................哪里第三个声音?我快困死了,快走开。”我愣愣的看着手心里呼呼大睡的玉兔,疑云丛生。
轰隆——轰隆——,翌日,石头墙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嘈杂脚步声。有人敲吹响着桫椤,锣鼓喧天的大肆宣扬:“火把哦——火把节——”男人抑扬顿挫地高喊,高亢响亮的嗓音悠扬传开。咚咚咚,锣鼓敲响,接着便是四轮车重重压过去的声音,石头墙上的天花板震动得掉下碎碎的泥石颗粒。
“地震了?”响哥惊醒的弹了起来,眼还没完全睁开就看到一群人已经在墙面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出阿敦乔鲁迷宫的入口,他很不好意思的跳起来加入到了敲敲打打队伍中。
“什么是阿敦乔鲁迷宫?额...........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怕是猴年马月也找到。”安迪森思虑周到的停下手里的活,撩起衣服的下摆抹了一头的汗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六点不到就已经起来了,如今八点的火把节游行队伍都出发了,他们还是徒劳无获。
“阿敦乔鲁.................”我小声的皱着两根柳叶眉冥思苦想,总觉得这个词在哪里听到过,在哪里呢........忽然眼前一亮脑子里浮现密密麻麻的文字,“我知道了,这个是蒙古语,意思是像马群一样的石头。”
“又是石头?!”响哥拍打着如铁盔甲般的鳄鱼尾巴,哭丧着脸发起牢骚。文澜走过来抱胸干巴巴的问:“什么意思,说完呀。”身后的杨阳跑过来高声爽朗的说:“诶,女孩子家的语气好些嘛,这不是要求着林舍莉把话说完嘛。”
我吓得连连摆手,在所有人投来的目光里满脸通红:“没没,不是求,千万别这样说。以前外公家的墙缝里塞过一本黄皮子的书,里面全是旁门左道的内容,当时有一篇叫‘沉没的阿敦乔鲁迷阵’说的就是像马群一样的石头迷宫,只是...........”
“只是什么?急死老娘了,林舍莉,你怎么和那个金毛狮王的女孩一个模样。”文澜不耐烦的催促,我心一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嘴里食之无味地陈述:“只是那是在广阔的草原室外,而这里却是室内,也许传闻是错的。”
“没错。”一直在西南角的角落里捣腾的毒舌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里有一块活石。”所有人大吃一惊,一窝蜂的跑了过去,此刻他正推着那块活石往前推,越来越远,越来越深,陡然间震耳欲聋地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们吓得一跳脚,四面石头墙向四周不断拉远,火热的浪潮扑面而来,强风呼啸而来,我们被吹得连脚带人的飞了起来。
“喂——这是沙尘暴吗——”中年女人在狂风中死命拽十公分厚的白墙,在乱风中扯着嗓子喊。
“不................这是室外.............”杨阳阳光的碎发被吹到了头顶上,大白额头显露出来,他高声回应嘴里窜入了热风和沙砾。哗哗,热浪褪了下去大风停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山峦,远方是一大片星罗棋布的碎石。
“天哪,快看,前面是巨石,有几十个。”文澜惊奇的向前跑,回头激动的朝我们大喊,毒舌安跳到方形石头的高处上向远处眺望,前面是一片广褒的草原地,稀松潦倒,不下二十个的巨型石头错落有致的摆放,大小不一吨数不同,阵势如万马崩腾气势汹汹,最前方有一条蜿蜒溪水穿插而过,深不见底不知流向何方,环石正中间是四维立体的方块巨石,面朝太阳升起的东北方。乍看之下,一点儿也不像是石头迷宫。
走过来时,杨阳不经意的推搡我胳膊,撇嘴调侃道:“呐,草原,室外,这不全都有了。”我被调侃的哭笑不得,看来那本不务正业地黄皮书还真不是瞎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走时身后的石头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隆,天空布满黑云,巨石阵的上方是大片黑压压乌云,天陡然间暗了下来。“怎么办,要下雨了,这里没躲雨的地方。”响哥扯开花手帕置在头顶上,心急如焚地碎碎念,危急时刻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这里!这里!”中年女人蹲在中间一块平放的石头块底下,她招呼我们过去躲避一下。哗啦啦,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砸在平板石上啪啪作响,我都怀疑这是在下冰雹,随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一股湿热的气流直冲耳鼻。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气温陡然变得寒冷,一秒进入了秋天。
我扯了扯身上的短袖,将硕大的小兔书包抱在怀里,打着哆嗦的问:“我们能不能..............换个暖和点的地方?我记.......记得那一章节里曾经提过石头迷阵的正中间是一块蛤蟆洞,躲在里面可以...............挡雨,应该还温暖些吧。”
杨阳满脸狐疑,他伸出黄皮疙瘩的皮鞋率先踏出去,缩着脑袋往远方眺望,那里确实是有一块四维巨石,方方正正朝东北方向开着口,乍一看就像是一只张着嘴的马头。咚,豆大的雨水毫不客气的滴落在他脑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这雨怕是石头做的吧。我看林舍莉说的没错,那里还真有一个洞,天快黑了,我们还是要找个安身之所吧。”
右手上的兔子卡通表时针跳到了数字7。“快要到晚上了,快点过去吧,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跑,别落单了哦。”杨阳浑厚磁性的嗓音说,那幼稚到好笑的话被他说出来显得特别专业,天空刮起了大风,偶尔还有闪电刮过,只要一分钟立马就两眼漆黑了,而我们什么装备也没有。
从西南跑到东北正中间的地方至少有一公里的路程,我们左拐右扭着停停跑跑,生怕那雨水把脑袋给砸出个花来。最要命的是,毒舌安像是软骨的跟屁虫,一直扯着我的书包,将所有力气都放在了我身上,我拉着他左奔右跑着一口气冲到了那个大洞口,这时候才发现黑洞很浅,根本不是想象中那种可以往前走的别外洞天。
“我说,你们看看我头顶是不是砸出个洞来?”杨阳挤眉弄眼的把脑袋冲我们眼前,头顶除了脏兮兮黑头发啥都没有,文澜推搡了他一把捏紧鼻子笑骂:“别不正经了,不过就是一场雨又不是没淋过,像个三岁小孩似的。”我揉了揉眼珠子环视着这群人,一点儿也不像是现实世界里的模样,杨阳冷淡气质倒是变得可爱孩子气,响哥就是刀子嘴少女心,文澜不再是嗲声嗲气无辜模样,反而大大咧咧的像个女汉子。
正当我神游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出:“快看,前面是不是有东西在动?”中年女人靠着黑洞墙边,趁我们玩笑之际她发现了诡秘的地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透过雨水看到有星星点点的黑影在雨中神游,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四周明明是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光亮,怎么就能看到东西呢?
“不对,这里变了。”毒舌安蹙眉凝视,凭着多年的经历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正说着那些黑点好像越来越大。“哪里不对劲?”我胆子奇小无比,被这样的氛围弄得紧张害怕,揪着他的衣角小声嘀咕。
响哥挤了过来,炸毛的黑短发像刺猬般直耸上天:“我们来的时候,前面有很多石头,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它们好像是动了。”话音刚落,我们感觉到了脚底震动,像是在凌霄乐园里的旋转蹦床机,我们开始旋转起来,左右两边倾斜摇晃,像是抖筛子似的到处晃,突然前方大批黑点直冲我们而来。
“啊!”中年女人捂着嘴,眼睛瞪着有牛肉丸子那么大,颤抖着右手指了指前方,我们摇晃中才看清楚是一群长着马脸的狼人,马脸一尺长,耳朵奇短无比,颈部是栗青色的鬣,全身混毛四肢强壮,他们是直立行走,鬃毛手上只拽着铁质的三角叉,蛰伏着奔来。
我感觉手腕被人扯住,毒舌安牵着我没命的向前跑,感觉身子像要飞了起来。耳朵里全是其他人大吼大叫的喊声,和噼里啪啦的雨水声,后面有很多马脸狼人分批追来,我俩蒙着头到处乱窜,线路似乎发生了变化,周围全变成了左右弯道,巨型石头换成了蜿蜒的迷宫墙。
“糟了,没有路了!”毒舌安低声咒骂,看着眼前被挡住的死胡同恨不得翻墙而过,我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不.........不行了,毒舌安,我快跑不动了。”身后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那群怪物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我感觉全身毛细孔都立了起来,小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两脚像是钉子般钉在了地板上,身体僵硬的缓缓回过身去。
“嘿,你们好。”我强装快乐的冲他们挥手,眼前站着一个巨大的马脸狼人,此刻他目光贪婪的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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