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魔(1 / 1)

回到家,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后,沙利叶才爬起来走出家门。这些天乌利尓始终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沙利叶有些担心。

沙利叶来到乌利尓居住的破败大楼,敲着乌利尓房间的门,得到的是寂寞的回音。沙利叶心中的担忧逐渐浓厚,转身往地下酒吧奔去。

气喘吁吁推开酒吧大门,扑面而来的依然是浑浊的空气和随意发泄着**的,不少平时便垂涎沙利叶美貌的男人邀约沙利叶共饮一杯。无视邀请,沙利叶直奔柜台,迫不及待的向拉斐尔打听乌利尓的去向。

拉斐尔用毛巾擦拭着吧台上的酒杯,冷静的询问着当天的情形以及沙利叶被释放前后的经历。将擦好的酒杯一一滑进头顶的天花酒杯架中,看着焦躁不安的沙利叶,拉斐尔忍不住安慰道:“你不要急,明天天亮我去‘地狱’打听打听。”

从乌利尓出生开始,拉斐尔便照料着乌利尓,看着乌利尓一点一点长大。从盖亚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失去联系的乌利尓,安杰拉的嘱托拉斐尔一刻也不曾忘记,因此拉斐尔也有一丝着急。

自从玛利亚取代人类获得泰拉的统治权,创造出两位杰出的人造智能以来,还未曾有人胆敢冒犯高贵的路西法。百年来,只有警察随心所欲的殴打贫民,从未有贫民殴打警察的先例,这无疑是狠狠给了高高在上的贵族一耳光,乌利尓的情况实在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沙利叶,你先回家,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被丢进‘地狱’,凭着乌利尓的身手,在地狱活下去没有问题。”与沙利叶的焦躁相比,拉斐尔倒是多了几分镇静。

自从找到乌利尓,拉斐尔完全按照贫民区的生存方式训练着乌利尓,矫健的身手,极有爆发力的肌肉,敏锐的观察力,灵活的头脑,能熟练操纵富人区的各种机器,再加上野兽一般的直觉,拥有这些优点的乌利尓一定能活下去,即使被判处死刑,乌利尓也多半能找到机会逃出来,想到这些年乌利尓的表现,拉斐尔唇角绽放出微笑。

“沙利叶,如果乌利尓被判处死刑,一定会被带到贫民区执行,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在拉斐尔看来,判处死刑反而对乌利尓有利,贵族们是不允许贫民区野狗的血弄脏自己的地盘的。离开盖亚之后,靠着黑市生意,拉斐尔的势力深深的扎进贫民区,在富人区中也有不少可利用的关系,这正是自己为乌利尓编织的保护网。

拉斐尔的势力,沙利叶也略知一二,得到保证,沙利叶心中的担忧减轻不少。几年前,和乌利尓在街上偶遇拉斐尔,拉斐尔冲上来紧紧拥抱着乌利尓时,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宣示着拉斐尔对乌利尓的珍视。开设地下酒吧后,拉斐尔为乌利尓搞来电力,还有一台破旧的冰箱和富人区才能见到的空调,乌利尓房中的这两件设备一直是沙利叶极为羡慕的东西。

“哟!沙利叶,你被放出来啦?”端着酒杯的男人冲着沙利叶高喊,“听说你为路西法的美貌写了一首赞美诗,还揣着赞美诗吻了路西法的鞋子?”“哈哈哈”男人揶揄的话引来酒客的大笑,无聊的酒客毫不客气的把沙利叶当作下酒料。

“你……”沙利叶布满淤青的脸变得通红,妄想成为路西法宠物的愿望和让乌利尓陷入牢狱的悔恨交织,啃咬着沙利叶。众人的嘲笑化作羞愧,沙利叶夺门而出,一路狂奔,回到家,沙利叶将自己埋进破旧的床单中。

转眼三天已经过去,沙利叶每天都会到酒吧打听消息,每天照例会成为取笑的对象,甚至有几次差点被喝醉酒的男人强暴,直到拉斐尔出面,才免去陷入耻辱的深渊。

今天已是乌利尓失去消息的第七天,人造穹顶刚刚放出微光,沙利叶便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闹醒,辗转反侧,沙利叶再难入眠。从狭窄的床上爬起身,沙利叶在陈设简陋的家中翻找着吃的,黑面包早已吃完。没有电,没有冰箱,不能像乌利尓那样储存食物,现在家中早已是没有一点存粮。

咕咕乱叫的肚子催促着沙利叶,把全身口袋翻个遍,只余下买一个黑面包的钱,用这仅有的钱买了一个面包,匆匆填饱肚子,沙利叶往高墙底下的雇佣市场走去。

沙利叶心中忐忑不安,往日工作都是雷恩派给,雷恩搬进富人区后便是乌利尓在找工作,而自己和乌利尓因为应征男宠的事情闹僵,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工作,仅有的积蓄也花在治疗脸上的伤,购买应征男宠时的行头已经欠下地下钱庄一大笔钱,如今已是弹尽粮绝,没有组织的散工很难找到活干,沙利叶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吃上今天的午饭。

不少富人会雇佣贫民,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雇佣市场,逐渐被贵族认可,制造了证明雇工身份的临时晶片,这里便成为贫民与富人区仅有的联系。穿行在雇佣市场,沙利叶垂头丧气,大部分雇主都是货物管理员,而货物管理员需要的是能够搬运大量货物的雇工群,像自己这样的散工基本找不到工作。早晨的一小块黑面包很快便化作热量消耗殆尽,沙利叶的肚子又开始咕咕鸣叫。

“沙利叶。”一只手拍着沙利叶的肩膀,回过头,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多月不见的雷恩,沙利叶差点热泪盈眶。

“你一个人在这里?乌利尓呢?”壮硕的雷恩笑眯眯,身上笔挺的西服昭示着两人身份的差距。“乌利尓……”沙利叶不知该怎样回答。

“今天的工作只需要一人,乌利尓那家伙无论怎样都能给自己找到活干,跟我走吧。”神经大条的雷恩丝毫未注意沙利叶神情异样,大手揽住沙利叶便往安全检查处走去。

坐在雷恩家中,沙利叶打量着屋中摆设,光滑洁净的地板,水晶石制造的桌子,织着繁复花纹的椅套……这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走进富人的家,沙利叶小心翼翼的坐下。

“沙利叶,来,吃点东西。”雷恩端出一只大盘子,饥饿感啃噬着沙利叶的神经,被盘中美食吸引了注意力,抓起盘子中的食物,沙利叶大口咀嚼。

“刚搬进来,购买家具什么的忙乱了很久,这是一所新房子,庭院中都是杂草,所以想请人帮忙整理一下,今天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见到熟人,雷恩十分高兴,扯着大嗓门,声音在宽阔的客厅中回荡,“如果乌利尓也一起来就好了,好久不见他了,还挺想他。”

“雷恩大叔,伊安大叔呢?”不愿意再继续乌利尓的话题,沙利叶寻找着新话题。

“伊安带两个小家伙找学校去了。阿道夫十二岁了,再学知识也学不出什么样子,所以打算送他上警察学校,以后做警察也很好。埃布尓才五岁,现在上学正好,如果他够聪明,我希望他能驾驶穿梭艇,如果能驾驶战舰就更好啦,不过不担心,他再笨也能做个货物管理员什么的……”雷恩喋喋不休的展望着未来,丝毫未注意到沙利叶眼中嫉妒的神色。

“真好啊,雷恩大叔,你和伊安大叔总算熬出头了。”沙利叶心不在焉的跟着谈话,心被嫉妒的火焰烧得快要发狂。

“嗯,我和伊安商量好了,等两个小家伙独立了,我们就去申请星际旅行,虽然手续很麻烦,也要花很多钱,不过我们现在什么都有啦,杰西那小家伙真是争气。”雷恩此时完全被兴奋占领,以前沉默寡言的壮汉,如今竟然变成聒噪的麻雀。

盘中食物十分美味,加上名为“嫉妒”的佐料,无论多么美味的东西也会变质。“雷恩大叔,我吃饱了。”沙利叶推开盘子,“我帮您整理庭院吧。”

“对了,沙利叶,先帮我把空调外机清理一下吧,这间房子建好一直没人住,上面积满了灰,感觉制冷效果不太好。”雷恩一脸笑容,“虽然可以申请换成更先进的空气净化器,不过那个东西不在福利之内,而且安装很麻烦,还是暂时用着这个吧。”

“好的。”沙利叶站起身。“那就交给你了。”雷恩打开镶嵌在墙壁上的光学电视机,里面播放的节目引得雷恩哈哈大笑,

听着雷恩的笑声,沙利叶走出客厅门,闷热浑浊的空气迎面而来,在凉爽的冷气房内呆过,再走到室外,皮肤对温度的感觉异常灵敏,沙利叶看着摆在屋檐下的空调外机,感受着空气的闷热,心中异常烦躁。

走出安全检查处,摸摸口袋中为雷恩整理庭院得到的报酬,对富人生活的向往挤满心脏,沙利叶为自己当日的举动而懊悔,甚至自私认为如果自己不在路西法面前摔倒,如今自己便有不再艳羡雷恩的资本,此时,对乌利尓的愧疚和担忧早已被沙利叶抛掷一旁。

“喂!沙利叶,今天的利息呢?”地下钱庄的男人在安全检查处拦住沙利叶,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回收利息,地下钱庄派出的打手们从早到晚蹲守在安全检查处的出口,收刮贫民们口袋中还没来得及捂热的报酬。

沙利叶满心不甘的掏出刚才雷恩给自己的钱,佯装听话乖乖递上。雇工市场也有他们的眼线,做了工却不肯付利息的下场有多么悲惨,沙利叶心里清楚。

摸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钞票,沙利叶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美丽的脸颊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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