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半眯着眼睛,微光从晨星般的眸瞳里泛了出来,点点晶莹,卓爵对视上去,也有了片刻的迷离,好像他看进一片浩瀚的宇宙。她发丝间弥漫的发香浓郁,像是能蛊惑人心的*香一般,他居然一瞬间忘记了言语。本来已经扯到了喉咙间的“你干嘛”也一下子被咽了回去。
他吞了口口水,“咕嘟”响彻在房间里,无比清晰。
王小花却不受影响地又俯下头,干脆整个头都支在了卓爵的肩膀上,冰凉如河的发丝扫过他的侧脸轮廓,触觉如薄雪轻抚。她尖尖的下巴刚好抵到了卓爵的肩胛处,使得他微微发疼,这才醒了醒神。
“你……这是?”
卓爵此刻声线的沙哑更与往日不同,稍稍发紧的声,显露了惴惴不安的心。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熊熊旺燃着。要烧灭了他的理智。
夜风轻然翩起,窗外来回着柳条随风而起的刷刷声,随着房间内半开的窗户,到了屋里,渐渐变小,消失……
静寂,在这一刻凝聚在屋内。
就有那么一刻,他想把自己的唇,放在她的唇上。
卓爵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虽然之前在苘山镇的时候,他老是喜欢用手封闭出一个小小的狭间,将她包围在其中逗乐着玩儿,看着她脸红尴尬的要钻墙角的样子他心里很乐乎,可是天地良心,他现在,可没有办了王小花的想法啊!
她,怎么忽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突觉胸口前有一片柔软,卓爵反应过来之后,脊背猛然的绷紧!
“王小花,你给我下来!”
下一秒,男人伸出大手,隔着方毯就拉住了黏上来的这个“大橡皮糖”一把把她扯了下来。生怕迟了一秒,他会反身压上去然后……
做出伤害了她的事情。
被扯下来的“橡皮糖”这才侧过了头,卓爵也放平了身子,隔着天上的荧光,便可以看清她的表情了。
她!
她她她!
她居然在笑!
一个大大的恶作剧的嘲讽的笑容从王小花的左耳咧开到了右耳!像是马戏团里带妆的小丑一样!
她吸了吸气,然后在吐出的那一刻把自己的话全部带了出来:“让你在我旁边晃啊晃啊,扭啊扭啊,学苍蝇的小宝宝。你想引诱我?搞清楚,本后脸不红心不跳,我引诱你还差不多!”
是的。
暗自忍下一丝浮躁的气息,她就是这么脱线,这一刻玩心大起,准备以身“犯险”。
而结果。
也符合自己的预料。
早在苘山镇的时候她被他无数次逗着玩儿,她就在揣测着他的心思,直到刚才一刻卓爵不断地不舒服的扭动却不敢动她丝毫,她明白了之后,报复的心瞬间而起。
让你以前老欺负我!
这话一出口,男人的脸色立马拉黑。
这一幕也在王小花心里有了准备,只是卓爵内心蠢蠢欲动在敲着的鼓点她却没有听到。
“你生气,就你也好意思生气你,苘山镇我不知道这个被你戏耍了多少……唔……唔唔!”
断掉的字句再没有被吐了出来,也没有这个机会被吐出来。哑然的声音一落,那来回的树枝声音沙沙便更是刺耳。
只是,那些,王小花根本就没有机会顾及了。
她的世界,正在天旋地转。
男人的唇温热,触及到她冰凉的唇瓣,立马是冰火两重天。他的唇角,依旧带着微香的烟草味儿,他嘴巴又柔软的比棉还要让人想狠狠咬上去。如果不是这一刻她惊讶到忘了所有,相信这个柔软的东西送了上来,要是个别的什么,她一定会吸住不放的。
王小花的眼睛快要睁得比铜锣还大。
只是,面前的男人双眼微闭,只有还在颤动的睫毛可以透露他也稍稍的不安,淡淡的不确定。
下一刻。
他的动作更为猛烈。
香甜的馥郁一下子从天而降,金钟罩一下“咣”地将她笼在其中,她一下子停滞了呼吸。
忘记了呼吸。
好……刺激。
如果采访她让她回答这一刻的感受,王小花一定会用这个词,全身的细胞都在紧张和放松之间,瞬间转换,紧张了的下一刻立马放松,放松后复苏了一丝意识她又全身绷紧。
而卓爵,亦是紧张到了极度。
在她恶作剧的笑容裂开以后,他就有点儿生气,虽然他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因为被小花“耍了”生气,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玩起火来一点儿也不认真生气。
但是他感觉到,生气之后莫名地夹杂了一丝失落,那失落根本无法控制,一出现就无限扩大化,如同饕餮一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噬了他百分百身心。于是他耐不住这丝失落感的控制,完全就失去了理智。
这一瞬见,如同万年之久。
王小花睁大的眼睛终在小蛇的蹿动中慢慢地回缩,回缩,然后眉睫轻颤,缓缓又缓缓,闭上。
只是,她这么一投入还好,卓爵却突然压抑着低吼一声,突然一下子抬起双手,迅速地落在王小花身体两边,然后猛地一使力,撑起了身体。
剩下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第四秒,两个人都像是从悬崖之中拔身而出醒来的人,双双迸发了两声叫喊。
不同的是,一个比较低沉,像是暮鼓晨钟,余韵沉沉的宣泄的低吼,另外一个,就像是杀猪一样的嚎叫!
两声迸发完了之后,王小花一抬腿,完全显示了自己胳膊腿儿很好的韧带,朝着卓爵腹部就狠狠踢了过去。
尼玛,这是姐的初|吻!你多少得像车载语音,给个提示吧!
而卓爵则是在低吼之后害怕“犯罪”的主动抽离身体,往地上一滚而恰好地避开了王小花的攻击。
顺着冰凉的地板一个翻滚,卓爵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他刚站定,王小花还没机会咆哮什么,就看见卓爵迅速跑到了门边,伸手,抓住门把,扭动,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只给了一句低沉而又尴尬语音充斥着的一句话,就飞也似得逃了出去。
王小花愣愣地看着余光之中,缓缓合上的门和锁头之间还有卓爵往着走廊尽头狂奔的身影。
同时也觉得那句话的余音还停留在屋子里。
“你不该这样的,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王小花,愣成石像。
她低下头去。
该死该死该死!嘴角边好像还弥漫着他独有的烟草味儿,不仅是嘴角,还有门牙,还有板牙,还有上颚!
铺天盖地!排山倒海!
“呃啊!”
王小花凄惨地朝天叫了一声,然后又重重地往后一倒,我去,不是君子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一回,她真的扑街了!
细微的红润,在不注意之间悄然无息地爬上了她的双颊,跟随着埋头在充满了羽毛的软枕里,逐渐晕开来……
再说那个逃也似的跑粗的男人,在下了地之后,跑得太快,就连鞋子也没有穿!
好在镜像世界尚是春天,这要是搁在苘山镇的那大冬天的时节,他还不得冻死。
跑到了走廊之后卓爵才发现自己离开那个名义上和小花的“标间”之后,似乎根本就没有个方向,只是一味地瞎跑,干脆就坐在了楼梯上,默然、独身地发起呆来。
思绪自动回到了几分钟之前,他也红着脸所谓“回味”,只是在想到那一片柔软抖动了之后,他又不由自主地赶紧甩了甩头,莫想莫想,再想他就真的如磐石,无转移了。
卓爵一个人背对着走廊口坐在楼梯道上,没有注意身后那个穿着银缎锦花袍子的人微翘着嘴角,先是窃笑了一下,然后苦涩地笑了笑,两秒后,才恢复了面部平静。
“喂,兄弟,要不要上顶楼吹吹风,降个火儿?”
直到沈少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身后,卓爵才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都不知道漂浮到那一片九霄云外之上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来了个人。
回头,没好气地白了沈少一眼,还不是他出得馊主意。
只是……
眼下,他的确需要降降火儿。
卓爵清了清声音,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本来的轨道,摆脱了沙哑的深陷,他轻启口:“带路。”
沈少又不由自主地在嘴边亮起一道窃笑,然后越过卓爵,径自沿着楼梯往楼顶天台而去。
卓爵站起身来,赤着脚,跟在身后。
行至楼梯转角之处,沈少停下步子,守卫在那里的兵士对他规矩行礼,他微微颔首,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对着那兵士说道:“把你的鞋脱下来,给他。”
兵士有一秒的惊讶,还有一秒,瞅了瞅卓爵光溜溜的、左脚盘着右脚的画面。然后,带着不情愿的神色,默默地脱了鞋。
再然后,在沈少转过身去的窃笑里,卓爵表情局促地接过鞋子,放在了地上,穿上了兵士好心递过来的“温暖”,跟在沈少身后继续向上沿梯而去。
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心思各异地上了城堡天台。
镜像世界里正是初春,春日夜风吹到身上,亦然是微凉的触感,卓爵深吸了两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一抬头,却看见了沈少“关怀”过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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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