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与苏七等人到御花园后的假山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炎帝站在最前头,脸色很不好。
他身边的大太监阴沉着目光道:“还不把人给带过来?”
随即,苏岑就听到一声慌乱的声音:“别、别碰我,我自己能走……能走……”
苏岑皱眉,是陈珂儿。
四周静得出奇,即使有不少的人,可炎帝难得冷着脸,他们也不敢多话。
祸从口出,他们还是知道的。
苏岑又凑近了些,挤到最前面,刚好站在黎方平的旁边。
黎方平的脸色很不好,可暂时情况不明,他也不敢多嘴,生怕惹怒了炎帝,恐怕不仅他自己,整个四方宗都要遭殃。
陈珂儿衣衫凌乱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受到的惊吓不小。
苏岑皱着眉,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炎帝身边的大太监道:“皇上,那人跑了,没抓到,估计是宫里的侍卫。”
否则,不可能跑得这么快,瞬间就没了影儿。
炎帝显然怒极了,矜贵的目光扫过去,陈珂儿吓得一抖一抖:“皇、皇上恕罪……”
炎帝终于开口了:“说,那个人是谁?”
陈珂儿头垂得更低了,可咬着唇,还是说了出来:“是、是陵公子。”
苏岑的脸色难看了下来,眉头一拧,面无表情地抬头:“你说什么?”
炎帝这才注意到苏岑。
想了想陈珂儿口中的陵公子,今个儿进宫的人里,似乎只有陵云渊与陵夫人与陵这个字沾边,顿时了然几分,只是人没找到,也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苏岑的声音带了几分森冷,让跪在地上的陈珂儿身体抖了抖,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满脸泪水:“……真的是陵公子,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我已经是陵公子的人了。陵公子似乎醉了,被人下了药,我是为了救陵公子才这么做的。”
陈珂儿迅速把柴冲教给她的理由说了出来。
苏岑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虽然想过陵慕端会故技重施。
可没想到,他选中的人,会是陈珂儿。
毕竟有四宗门在,他怎么也不会与她牵扯到一起。
可偏偏,她还是大意了。
黎方平更是震动:“小珂,你不要乱说……”陵公子明明对她没半分心思,怎么可能能会与她在宫里发生这种事?
且还是当着陵夫人的面如此说。
陈珂儿抹去脸上的泪珠:“大师哥,真的是陵公子。”
她底气足了些,伴随着小脸红通通的,琉璃灯一晃,眉眼底多了几分媚意。
苏七气得想去撕了她的嘴,被苏岑抬手给挡住了。
苏岑:“陈姑娘你说夫君被人下了药,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珂儿没想到苏岑会问出来,愣住了,快速低下头,胡乱道:“因、因为陵公子一直嚷着他不舒服,中了毒……是、是催情散。不解毒,就会死的。所以,我才心甘情愿……”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就有待商榷了。
苏岑冷笑:“那你可看清楚阿渊的脸了?”
陈珂儿心里突然一慌,苏岑提起,她才想起来,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未看清楚陵云渊的脸。
可身形却是像的。
二师哥又不可能会害她,所以,只会是陵公子!
陈珂儿抬起头,重重颌首:“是陵公子!”
炎帝眉头深锁,虽然这事的确不好看,可玉溪国民风倒是开放,且情有可原,于是,转过头看向苏岑:“陵夫人,这件事你看……”
苏岑垂眼:“皇上,我相信,夫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炎帝刚想再开口,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也确信,没有这样的事。”
众人回头,发现竟是陵云渊。
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苏岑抬头,就看到陵云渊逆着光走过来,眉眼冷静自持,忍不住松了口气。
陈珂儿看到陵云渊,心跳如雷,只是反应过来他的话,一张脸顿时惨白如雪。
炎帝等陵云渊走近了,皱眉道:“陵公子,你说不是你,可有证据?”
陵云渊抬眼:“陈姑娘说是我,可有证据?”
陈珂儿咬唇:“这……”
陵云渊继续道:“既然没有证据,红口白牙,让我如何认?”
陈珂儿顿时泪珠涟涟:“陵公子,你……你不能这么对珂儿,若不是你,珂儿难道还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不成吗?”
黎方平却是信了几分,毕竟他这三师妹刁蛮任性。
却是不会用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
黎方平到底是心疼了,“陵夫人,你看这事……既然是陵公子,算黎某对不起你,就让陵公子,纳了小珂为妾吧?”
苏岑歪过头去看他:“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认的。”
黎方平一愣,对上苏岑清澈的眸仁,莫名心虚。
“可……”
“皇上,有侍卫看到陵公子曾往这边来。”大太监凑到炎帝耳边,低声道。
炎帝转头去看陵云渊:“陵公子,你能解释一下吗?”
陵云渊眉头拧了拧,大概也猜到这是陵慕端的伎俩。
先是约他在这里相见,后又把他引开,再加以算计,他倒是心机够沉。
若是他说是受了巫师所邀,恐怕也没人会信。
可也不代表他就是一点办法也无。
她说他中了毒,让御医诊治一番即可,他对陈珂儿无意,若是清醒,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刚想开口,却被苏岑按住了。
陵云渊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只是即使那样解释,却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一日找不到真正与陈珂儿发生关系的人,传出去,依然对陵云渊不妥,只会说是他推托之词,只是不想负责。
苏岑半分都不想陵云渊受到污蔑。
苏岑抬眼,定定看向炎帝:“不知,可否麻烦皇上帮找来一个御医?”
炎帝愣了下:“做什么?”
苏岑:“皇上不是不信阿渊么,我给皇上证据。”
御花园的人对视一眼,这要怎么找到证据?
炎帝也好奇了,毕竟面前的两人坦坦荡荡的,陵公子看起来并不像刚中毒的,这会儿倒是信了几分,摆手:“去传唤一位御医来。”
陈珂儿与黎方平听苏岑要请御医,都是莫名。
黎方平:“陵夫人,你这是要……”
苏岑转过头,慢悠悠瞧了他一眼,再看了看陈珂儿:“等来了就知道了。”
她是不知道陈珂儿到底是怎么搭上陵慕端这条线的,可陈珂儿坚定是陵云渊,想必,她也以为是了。
毕竟,这事儿陈珂儿当真不会为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她被人利用了。
能让陈珂儿相信,却又成功被利用的,想必,与她讲的这个人,是陈珂儿熟悉,且信任之人。
苏岑看了眼黎方平,后者面露担忧,因为不安焦躁,额头上一层的冷汗。
黎方平为人耿直,虽然人严肃了些,却也不会做出此等不妥之事,那么,就是别的人。
苏岑默默推算了一下,这一次四方宗来的人。
有三位宗主门下的嫡系弟子,其余的都是普通的弟子。
除了大弟子黎方平,三弟子陈珂儿,还有一位……二弟子柴冲。
苏岑嘴角勾了勾,环顾一圈,在最末尾看到了柴冲。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苏岑却是有印象的。
柴冲一直不怎么多话,印象不错。
可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岑的视线从柴冲身上收了回来,突然站到了陈珂儿面前。
陈珂儿反射性地抬起头:“陵、陵夫人……”
苏岑的目光太过锐利,莫名让陈珂儿心虚。
可又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嫁给陵云渊,心里一阵得意,不管过程如何,到底结果是她想要的。
她如今已经是陵公子的人了,就算面前的女子再不愿,她还能阻止什么?
只要能进了陵公子的门,不出两年,她定要把这女人赶出去!
苏岑蹲在那里,借着微弱的日光,瞧了眼陈珂儿的手。
为了夺人眼球,陈珂儿今日涂了琼汁的汁液,着以豆蔻染成了指甲。
鲜艳如火,格外的漂亮。
苏岑得到自己想要的,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御医这时来了,炎帝已经等得颇为不耐烦,可到底是惜才的人,对苏岑倒是态度还算敬重:“陵夫人,御医已经来了,不知你要做什么?”
苏岑拉着陵云渊到了御医面前:“劳烦御医帮我家夫君看一看。”
御医背着药箱,依言递给了身后的医侍。
陵云渊不知苏岑要做什么,却是伸出手,掌心朝上,冷峻的眉眼底,瞧不出任何情绪。
御医搭了脉,只是摸了摸胡须,就愣住了。
难以置信得瞧着陵云渊。
他来时已经听身边的太监说了,这时忍不住多看了陵云渊几眼,目光里似带着几分同情之色。
陵云渊接触到御医的目光,墨瞳缩了缩。
眸底莫名。
苏岑被御医看了眼,忍不住低咳一声,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
虽然是早就想到的,可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啊。
且今晚一过,恐怕整个玉溪国都会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妒妇在啊。
不过苏岑却是无所谓的。
只要阿渊觉得她不是,那她就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