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要觉醒你的翼族身份。”
“这玩意还带觉醒的?之前你不是说翼族的出生率仅为万分之一,而且天生拥有双翼么?”言清澄莞尔,“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你们是怎么重新聚集在一起的,你们要如何分辨同伴?”
“那是过去,记得我提到的基因锁定药物么?这种药物锁定了双翼的那部分基因,包括重新生长和自然生成;但是它不可能永远保护我们,几代过后,药力开始消退,那些可能成为翼族的普通人会在出生后逐渐长出双翼。”牡丹很是认真地向他解释。
“我快二十岁了。”
“没关系,也有可能是那种藏得比较深的,打一针就可以重新解开了。”
“我没感觉自己有多么特殊。”
“没关系,小的时候我也没感觉自己有多么特殊。”
“你不考虑概率么?”
“没关系,我已经确定了。”
“你怎么确定的?”
“你在犹豫什么?”牡丹突然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是啊,到底在犹豫什么呢?言清澄默默地思索。翼族是多么优秀的生物啊,相比于普通人类拥有更加强健的体魄、更加聪慧的大脑、更加悠久的生命,他将牡丹告诉他的话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始终下不了决心。
“让我考虑一下吧。”他的语气萧索乏力。
“好吧。”牡丹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没有再追问。
言清澄漫无目的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走着,最后在中央的雕像前停下。
“最睿智、最强壮、最坚定的领袖么?”他试图伸手抚摸女子手中的书籍,但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阻挡下了,“翼族真的有那么好么,好到让人类因为嫉妒而毁灭他们?”
“我原本想要彻底断绝这份血脉传承的,但最终没能狠下心。”这是言清澄尚未清醒时,幻境中的女子对他说的话。
“你是怎么确定的?”言清澄再三思索,重新提出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内牡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三个证据。一、你的智商特别高,能不靠任何关系仅凭自己的努力考入国科院;二、恢复能力离谱,眉心受到聚能枪的射击都能活下来;三、纯粹的直感,翼族之间相互靠近就能凭感觉判断对方的身份,关于这一点你觉醒后会有人教你的。”
言清澄点了点头,“还有什么相关历史要向我说明的么?”
“你同意了?!”牡丹很是开心。
“没有,你思维跳跃太快了。”
“你思维跳跃才快呢。”牡丹心里犯嘀咕,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强行绑着他去打针。
“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言清澄放弃了思索,这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整理。
“你那脑子也就适合拿来死读书,一点魄力和勇气都没有。”牡丹忍不住开口道。
言清澄长叹一口气,“是的,我确实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的话,我大概只会蜷缩在联合政府编织的谎言中,不肯接触真相;对于我来说,能够单纯地度过一生,就是最奢侈的梦想。”
牡丹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萧瑟与凄凉,想来这个少年一定经历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但牡丹并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况且她的人生阅历也很少,不知道该如何引导面前的少年。
“好吧,我会等你考虑清楚的。”
牡丹带着言清澄走向大厅内侧,她在一副落地画上摸索几下,打开了一扇掩饰得很巧妙的暗门。
暗门通向一条狭窄的螺旋上行阶梯,两人走了很久才到了出口处。
出口外是熟悉的场景,那是言清澄醒来的医院内部,他们来到了一间病房内。
“也就是说我们绕了一大圈最后回到了起点。”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他又看了看牡丹,女孩的脸颊有点红,满脸的不好意思。
“那你之前带着我跑那么远干什么?”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本可以直接从这条阶梯走到壁画大厅,可是牡丹却带着他在沙漠中走了一千米的路,然后千辛万苦地拉着他飞到洞穴底部,最后穿越了幽暗的甬道才到达目的地;就算牡丹精力旺盛活力无限,也要考虑到他的感受啊。
“那个,这样的话你不是会印象更加深刻么?我看探险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主人公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抵达了藏有宝藏的密室,而最后逃离的时候都是走的未经发现的捷径。”牡丹小心翼翼地回答。
言清澄不想搭理这个脑洞大开的女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重见天日后所有的疲倦都涌了上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想必他们在地下待了很长时间。
“喔,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牡丹见机赶紧离开。
她走后不久,医师程恩推门走了进来。
“程爷爷,你怎么来了?”言清澄连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在隔壁听到了你们的声音,就过来看看,”程恩微笑着向他点头,“想必牡丹已经带你见识过下面的秘密了,有何感想?”
“我相信了。”
“但是你在犹豫。”不愧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一眼就看穿了言清澄心事。
“嗯,有点不知所措。”
程恩拍了拍言清澄的肩膀,“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对你的态度,不过我想,你应该选择一条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路,即使这条路不是最正确的选择。”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路么?最难的地方,就在这‘不后悔’啊。”言清澄轻叹。
深夜,言清澄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
牡丹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给他带来了食物,食物很精美,不过他显然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饱了。
在此之后牡丹就没再和他呆在一起,程恩安排了这间病房给他暂时休息一夜。
“睡不着,”尽管身体已经非常疲倦了,但还是没有睡意,言清澄的脑海中全是关于翼族的事情;他起身走到医院外,坐在沙丘上,看着天上的星河喃喃自语,“我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系着刺有鲜红彼岸花的黑色缎带的少女,此时只有她的面容能让他平静下来。
“喂,我到底,要怎么选择呢?”他向着星空发出无声的询问。
“言清澄,你在思春么?”身后传来了爽朗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