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兵营时刻关注营内气氛、随时准备镇压内讧的紧张生活,一下子过渡到三个人管理一座冷清的公园,巨大的落差和失落感让沈若峰闷闷不乐。
离开新兵营时的雄心壮志如烈阳白雪消融的无影无踪,幻想过无数次登上更大的舞台一展身手,现实里却埋没在这座名为基地实为公园的院子里。
睡觉睡到自然醒,经费充足人员少。工作轻松待遇高,纪律松散无人管。简直是混吃等死者的理想天堂。
但这一切对想要在星盟军里大显身手、努力上进的沈某人来说,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死党和他通话时问他在哪服役,也被沈若峰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了。三科王牌机师担任“公园保安”,沈某人的虚荣心虽然不怎么强大但也是有的。
死党问他能不能先请假来梅拉,因为五月底巅峰斗士赛就要开锣了,赛前准备也该开始了。
兴致索然的沈若峰应付几句,说先咨询一下基地主官在给死党回话,然后切断了视频通讯。
报到第三天,沈若峰向军部发了一封请调报告,如泥牛入海……
报道后一周,他一天连发三个报告,第二天被驳回……
第十天,再次打报告。第十一天收到回信,回信言辞委婉:军部会考核你的服役记录,在此之前请安心服役。
第二十天,当天请调当天军部就给了回复,语气严厉措辞强硬。其中罗列了沈某人若干罪状,言明在这样不安分服役、一而再再二三请调就要给他处分。
第二十一天,尖端武器中心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天沈若峰起的很早,虽然军部昨天的回复让他心灰意冷,但每天的早午晚三次的功课并没有落下。
他那股原本雄厚但不听指挥的内力,经过那场被困虚拟环境险些毙命的事故之后,如今已经能得心应手的运用了。从昏迷中醒来时微不可查的丝丝细流,经过半年多的温养生气勃勃浑厚更胜往昔。
早饭后,沈若峰向主任托格雷请了个假,今天他打算进城一趟。
走出食堂向大门方向走去,远远的看到有两个军人对喷泉周围的展品指指点点,走进才看清是两个不速之客。
这俩人正是约瑟夫和金哲南。
“沈若峰!”约瑟夫挥手喊道:“好久不见,哎呦、上尉了啊?”
“上尉好!”金哲南怪声怪气的敬礼道。约瑟夫也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歪歪斜斜的举手敬礼。
沈若峰随手回了个礼没有搭理他俩,继续往大门方向走。
约瑟夫和金哲南紧走两步,一左一右跟在沈若峰身后。
“正要找人介绍和解说,这么巧就碰到沈上尉了。”约瑟夫死皮赖脸的说道:“别走啊,都是老朋友了,给我们解说一下展品呗。”
“是啊、是啊。”金哲南帮腔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能分到一个星球多不容易,以后我们来都找你解说得了,一事不劳二主。”
沈若峰压住心头火气继续向前走。
约瑟夫抱怨道:“真羡慕你老金,差不多每周都能来‘探望’沈上尉。”
金哲南:“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哪比得上你在101伞兵师服役,待遇优厚、提拔迅速。”
拍了拍左肩上的肩章,约瑟夫用一副羡慕嫉妒的口吻道:“咱们哪能比得上沈上尉,这才服役就升两级。沈上尉不会是沈家的人吧?”
“应该不是,要不怎么会给分到这当保安。”金哲南伸头问:“对吧沈上尉,门口公告牌说你是防卫处长。”
沈若峰冷哼一声加快脚步,两个如苍蝇般嗡嗡不止的家伙也快步跟上。
“我估摸着三年才能晋中尉,搞不好得四年。”金哲南扭头问:“你在司令面前露过脸,我记得参加演武算功勋的,你应该更快才对。”
约瑟夫遗憾的说:“快不哪去,‘厂’那边虽然规矩太多,但可以换的好东西也多,诱惑力太大。”
“再慢咱们过个十年、二十年也能追上沈上尉吧?”
金哲南很有把握的答道:“最多十五年就能追上,一线部队服役怎么说也比保安的点数高。”
“再说了,咱们总不至于一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总好过沈上尉这边。”约瑟夫咂咂嘴:“你说这要是抓到偷东西的毛贼算军功不?”
“哪会有那么瞎眼的贼,就这一院子破烂偷了卖给谁去?”金哲南接话道。
在两人一唱一和极尽嘲讽之能事,一路跟着沈若峰从喷泉那边一直走到大门口。
眼看沈若峰就要走出大门了,金哲南用怪异的腔调低声唱道:“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掉毛的凤……”
一记右勾拳砸在金哲南下巴上,暴怒的沈若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脚踹在踉跄后退的金哲南肚子上。
约瑟夫反应非常快,就在沈若峰动手的瞬间他刷刷两步……向后退了两步,启动个人终端的录像功能。
“有话好说,别打啊!”约瑟夫又后退几步拉长嗓子喊道。
金哲南也不知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是被头一拳打晕了。被沈若峰抓住一阵狂扁,愣是没还一下手,只是无助的用双臂护住头脸。
“来人啊!打人啦……”约瑟夫继续扯着嗓子嚎。
约瑟夫诡异的行为让沈若峰心中一凉,坏了、冲动了。
沈若峰察觉到他们两个给自己下套,手底下自然慢了下来。
熟料他刚一停手,金哲南双掌竖起挡在两腮上:“我X你骂那隔壁的。”
怒火爆燃而起填满了沈若峰的大脑,名为理智的东西被焚|烧殆尽……
两分钟后托格雷和杰慕竹熙两人赶到,约瑟夫乘其不备一脚把压着金哲南狂揍的沈若峰踢飞。
沈若峰稳住身形还要往前冲,被杰熙中尉死死拉住。他挥臂甩飞了中尉,然后被托格雷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清醒了。
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把内脏破裂、多处骨折的金哲南送进医院。
又过了半小时,沈若峰被宪兵带走。
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局,约瑟夫和金哲南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无论当时沈若峰对谁动手,另一个不是上去拉更不是上去打,而是迅速远离录像留下难以反驳的证据。
至于金哲南那句辱及沈若峰亲人的脏话,倒真不是事先排练过。纯属某个小人嫉恨之余的福灵心至、临场发挥。
连续多日心情欠佳、郁郁寡欢的沈若峰,最终还是上了当恶,着了阴险小人的道。
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这也或许是心灵成长的必然代价。
军事法庭上所有的证据都对沈若峰不利,说对方挑衅没有证据,对方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恶意伤人。
再者说,有人恶意挑衅正确的做法是留下证据,然后到宪兵处投诉,自然有宪兵替你出头。你忍不住动手打人,那倒霉的绝对是你。
沈若峰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金哲南说了那句骂人的话。因为金哲南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俩听到。有双掌的阻挡,口型也没有被约瑟夫拍下来。
328年5月25日,沈若峰因为故意伤人被判处六个月监禁,记过一次。记过不仅意味着两年内不许晋升,还会在个人档案中留下污点。
其实以金哲南的伤势来说,对沈若峰的判决并不算重,而是轻判。
首先,这件事中间的阴谋味太过浓厚。金哲南打不还手,待沈若峰先停手又暴怒之后才开始反击。约瑟夫不劝架不助拳反而站在一旁当摄影师,这些细节岂能瞒过经验老道的法官。
其次,对军人斗殴的处罚和判决,军法处向来偏向军衔更高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