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您说?”萧琦礼貌地问。他面前的咖啡一口也没有动,他刚才一直在专注地听张建说话。
张建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小勺,向后一靠,张开双臂搭在沙发上。
“你觉得何谓戏剧呢?或者说,戏剧的特性是什么?”
萧琦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诚恳道:“请您指教。”
张建笑道:“太客气了,我们今天也是相互探讨……”
萧琦没有说话,专心聆听着。
“我认为,所谓戏剧,首先是一种具有综合性的艺术。”张建说话时始终微笑着,眼神自信地闪着光芒,看上去有种智慧蕴含其中。
“综合性?”
“是的,综合性。我说的有些抽象。戏剧里都有什么元素呢?除了演员、编剧、导演以外?”
“灯光,道具,音乐……舞蹈?”
“嗯,戏剧是由诸多元素一起组成的,每一个元素就像机器的齿轮一样,一个出现问题,就会影响整体的运作。”
“嗯。”萧琦点点头。
“一个导演,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演员虽然是舞台的中心,但是其他因素也同样很重要。唯有每一个环节都做到出众,才能说是一部好的作品。”
萧琦随着张建的话,慢慢陷入思索。的确,他过去常常只关注演员的存在,对于其他人员只觉得是辅助。或者不如说,当他身为演员的时候,他只能注意到自己与观众,注意不到这个团队的其他人。
“所以,导演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团队里的人集合起来,让每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发挥出最佳的作用。凝结着整部戏各个部分的核心,可以说就是导演了。”
“我明白了,您说我有一个问题,和您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张建心想,这孩子果然思维清晰,敏锐,始终不忘一开始的话题……
不过,这孩子的问题,也就在于这一点,过度关注自身。他并不是那种自我中心,自私自利的年轻人,只是他对周遭的事情的关注度不够,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导致了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他的缜密、创造力和才华是不容质疑的,这样的孩子,只需要一点点引导……
张建眯起眼睛,萧琦觉得那一刻他的神情有点像一只坏坏的老猫……张建道:“这次你就做副导演,等我们的作品演出成功,你就明白了。”
萧琦汗颜,这个老家伙,把我当三岁小孩吗……还故意吊人胃口……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张建,还故意吊人胃口?把你当三岁小孩?”张建脸上的坏笑更深了。
萧琦头上冒出几滴冷汗,竟然一下子被他看穿了……
张建用手托着腮,喝了一口茶,悠然道:“有些事情,我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有你自己体验了才知道。这个道理,你自己也应该懂吧。”
张建心想,这个骄傲的孩子,自尊心如此之强,如果这个时候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应该会立刻自我防卫,产生抵触心理吧。对于心理方面的东西,他曾经看过一点,对自己的做法还比较有自信。
“好吧……不过……”萧琦低着头,神情像是在拉扯着什么。
“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学期我也同时参加了学生会,不知道这样一来时间够不够用。”
张建并没有给萧琦缓和的机会,他扬起头道:“这个,就看你自己的安排了。”
张建心想,倘若我对你说,别去学生会了,话剧社比较重要,你就会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萧琦点点头:“好的,我会好好安排一下的。”
张建也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萧琦的脸。他回想起昨天晚上,李哲给自己打了好长时间电话,一直在为萧琦说好话,说希望不要因为昨天他的失误就不让他出演等等……其实他本来就在想萧琦这孩子到底应该怎么办,昨晚李哲的电话促生了今天的主意。李哲罗列着萧琦的诸多优点时,张建忽然想到,“集众优点于一身”,何不试一试导演这条路呢?
只是,张建希望萧琦能够注意到,他身边有李哲这样一个一直支持他的好朋友……
胳膊,被他紧紧地拉着……他高大的背影迈着阔步,急切地想要把她带离现场。这个总是以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形式出现在她眼前的男孩,此时再一次令她的心揪紧了。
只是,不是被幸福笼罩的感觉,不是被粉红泡泡包围,而是一种内心的纠结和迷茫。为什么她的心可以同时为两个男孩而动摇,她是如此轻浮的人么?
此时此刻,在她感到害怕的时候,忽然出现的陈时宇令她感到安全,多么俗套的桥段,英雄救美,可是确实令她有点迷乱。
人,不应该是专情的么?实际上,她为萧琦而心跳,萧琦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感到担心,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助……她为陈时宇而悸动,当他一次次忽然出现,给她以刺激的时候,她觉得无法拒绝……这两种感觉她都不清楚是什么……她感到迷乱,没办法定义,只觉得她的感情是捉摸不定,没有边界的东西……
不行,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抓住幸福吧?
离书店有了一段距离,一处拐角,陈时宇松开了楚佳桃。他低着头,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是担心,亦或是责备?
楚佳桃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实际上,自打前天晚上她拒绝了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后,她就一直试着把陈时宇抛在脑后,不去想那件事。
“一个人出来逛街……干嘛不叫我呢……”陈时宇开口,声音并无责备的意思,反而充满温柔。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
“我……我……我不好意思……”实际上,楚佳桃觉得自己根本没想到要叫陈时宇,这两天她恨不得躲着他才好。
“我也很喜欢逛街啊……”陈时宇似乎是挤出一个微笑,声音仍旧十分柔和,“你看,我不是经常陪朋友逛街么。”
“嗯……是……”楚佳桃点点头。
“我们是朋友吧?”陈时宇的双手轻轻放在楚佳桃的胳膊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