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另一个房间,已经洗漱完毕的楚佳桃此时缩在被窝里,惴惴不安地听着浴室里水声,即使隔着一堵墙,她脑海中也忍不住冒出对陈时宇赤身裸体的想象……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胡思乱想,她想打消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结果那些念头却偏要跳出来。
水声忽然停了,楚佳桃也打了一个激灵。她不由自主地向浴室门口望去,结果,竟然真的看到了她本来想回避的一幕!
赤着上身,下身系着浴巾的陈时宇,忽然从浴室里走出来,伸手够了一下浴室对面桌上的衣物,那一瞬间,陈时宇后背上的肌肉轮廓展露无遗。楚佳桃的心空跳了半拍,赶忙把自己整个头都缩进被子里。
“我不去看……我不去看……”楚佳桃小声对自己念叨着。
在被子里,楚佳桃的周围一片漆黑,只觉得空气稀薄。隐约能听到有人走动、穿衣服的声音,楚佳桃觉得自己全身都绷紧了,后悔不该贸然答应和陈时宇睡在同一个房间。忽然,她感觉身边的床铺向下陷了一块,她竖着耳朵听,感觉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晚安,小桃……”楚佳桃在被子里,只听得这样一句。
楚佳桃在被子里深呼吸,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发热,有点耐受不住,只得把头微微露出一些,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原来房间的灯已经关上了,只有门口的一个夜灯闪着微弱的光线。此时不知是凌晨几时,周遭静谧安宁——这个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好,楚佳桃除了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浴室隐约的滴水声,就听不到其他杂音了。楚佳桃微微转过头,便看到了那个呼吸声的来源。
陈时宇穿着自己的衣服,没盖被子,背冲着自己,他宽阔的背随着他的呼吸声有规律地起伏着。楚佳桃盯着他看时,他仿佛隐约察觉到了,身子动了一下。
楚佳桃从被子里出来,小心地下床,双脚在地上摸索鞋的时候,陈时宇轻声问道:“小桃,怎么了?”
“啊,没什么……”楚佳桃不知为何本能地掩饰。
陈时宇在黑夜中微微眯着眼睛,偷偷看着楚佳桃的一举一动。只见楚佳桃翻出她的大衣,披在身上,又回到床边将被子盖在陈时宇身上。
“哗——”陈时宇一把把被子掀开。
“不用的,你盖吧!”陈时宇坐了起来。
“你盖吧……你感冒了……不能再着凉……”楚佳桃披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道。
“不,我不盖……”陈时宇略带任性地说。
“那我也不盖。”楚佳桃本就像个小孩,此时更是也耍起了小孩脾气。
“好,那我们谁都不盖。”陈时宇在床上伸成一个“大”字,轻叹道:“唉,可怜的被子,无人宠幸……”
“那你盖上你的大衣?”楚佳桃妥协了。
“好,你先盖上被子,我就去拿我的大衣。”陈时宇还在较劲儿。
“再争就要天亮啦!”楚佳桃急得一跺脚。
两个“大儿童”在房间里争得不亦乐乎,此时的隔壁房间,陈慕涵已经陷入沉睡。他睡得很沉,似乎很疲劳。林语珊则感觉今天被撞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因而一直清醒着。
陈慕涵总有许多奇怪的论调,例如他所说的“关系的检验”……一想到这儿,林语珊不由觉得面红耳赤。
高中那年的暑假,穿着校服每天朝九晚五地去学校用功读书的青涩的自己,遇到当时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男孩,他像飓风一样席卷自己,把自己带入他的世界。她总有种恐惧,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自我,可是每每这种时候,又有另外一种亲密的幸福包围着她,让她难以分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选择和陈慕涵发生那样的亲密关系,她究竟是否后悔?
“占有了身体,就能占有对方的心”也好,“关系的检验”也好,林语珊觉得,与陈慕涵之间的亲密关系是一种扰乱她内心的事情,她可以肯定当时那个决定至今仍旧影响着自己,甚至彻底改变了当时的自己,但她无法说清那是什么。
是爱吗?她没法肯定,那其中混杂着一些浓重的东西,不似爱那样温柔。另外,她觉得在那之后,自己一直身处于某种焦虑中,这种焦虑是隐形的,不会随时随刻被自己察觉,但又是随行的,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身边。
她并不是在乎身边人的眼光或是别人的评价——别人也不会轻易知道,只是自己心中一种有一个审视着自己的苛刻的审判者,他一直不能轻易放过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和陈慕涵发生那样的事情,也许之后自己就不会对他那么牵挂,即便如今他回来了,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缴械投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也许一切的纠缠就会就此中止……她心里也会获得某种清净。
那样的事情,对她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是她观念上这样以为,还是实际上就是如此呢?
不管怎样,如今面对自己的好友楚佳桃,林语珊觉得还是尽可能地延迟那件事发生的时刻。原因有很多,比如楚佳桃的是那么单纯,带一点脆弱,她是否能承受得了这件事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焦虑感和麻烦?再比如,她知道楚佳桃其实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陈时宇,如果在这种时候就贸然地发生亲密关系,她一定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可是此时想多无益,她在关键时刻还是没有足够努力,小桃和陈时宇此时就在隔壁房间,两人究竟想要度过怎样的夜晚,完全是他们的自由。
她还是先面对自己心中的无名焦烦和迷茫吧……她有一件挺在意的事情,就是那个叫胡凯的男人。不仅是那个男人举止神秘,连陈慕涵在这件事上也表现得讳莫如深——虽然他一直都是一个喜欢隐藏的人——但林语珊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