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得得”!

年轻的大秦西镇百户应镇胯下黑光油亮的战马像受到了惊吓一般在原地轻跳了一下,随后不知是因为不安还是空气里甜腥的鲜血的味道太过刺鼻,一直不停“噗噗”的喷着鼻子。

坐在马上的应镇身着一身土黄色细牛皮软甲,稍显稚嫩的脸上因为受不了塞外的寒风,两颊上带着一股与他的形象极不相称的桃红色。他的右手紧紧的抓住了腰畔的长刀,左手则死死的拽住了手里的马缰,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在眼前这可怖的情景下失态。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比之地狱还要可怕,还要令人作呕的场景!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处塞外蛮人的聚居处,应该说,曾经的聚居处;因为此时此刻,这里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从应镇的马前五步起,第一个死者的尸体斜趴在路口,虽然尸体已经被糟蹋的血肉模糊,但是从他高高举起的右手里紧握的铁铃铛里看以看的出,他一定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出警报。

距离第一具尸体仅仅十里步外,倒着大概有十几具尸体,从他们身上破碎的衣甲和手里的兵器来看,他们似乎是迎战的第一波蛮兵。不过很显然,即便是他们拼上了性命,也没能阻止敌人的入侵,甚至,他们连为自己的族人争取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他们之后的几十步便是聚居地的营区。营区的情形就连最为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多看一眼;遍地都是被撕碎尸体上的碎肉,干涸发黑的血迹像一滩滩的污渍一样遍布营帐的幕布和裸露的土地上。

“百户大人!”西镇老兵须发已经有些发白的百夫长阳难陀皱着眉头,手轻轻拍打着胯下的战马道,“这里的情况基本已经查明,我们应该尽快回关内禀报侯爷,做出对策!”

“你是这么看的吗?”听到了阳难陀的话,应镇有些不以为然的回头看了身后的老头子一眼。他早就听说,这老头子对自己年纪轻轻的担任百户一职颇有怨言,甚至还有人说,这老家伙曾在军中散布谣言说自己是因为他母亲曾是侯爷府里的丫环,他才能得以任此职位。因此,他虽然内心也已经萌生退意,但是听这老家伙这么一说,却又将那念头压了下去,瞪了阳难陀一眼道:“侯爷让我们出来探查为何近日有大量的无主牲畜在关外游荡,难道我们就因为遇见了一群死人,就赶紧回去吗?”

“眼前的一切足以证明了为何会有大量的无主牲畜出现在关外了!”老百夫长阳难陀情绪有些激动的道。他对这个新任的细皮嫩肉的半大小子上司毫无尊敬的意思,一来他本身就是西镇老兵刚正的脾气。二来,他大半生在刀头上舔血过日子,可是因为脾气的关系虽然颇有战功但一直升迁无望,本想临老时得到一个百户的职位,好歹可以算是对自己戎马一生的交代,可是就连这,他也无法如愿。如果仅仅如此,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忍受。但是让像应镇这样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半大毛孩子做他的上司,这让他倍感屈辱!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应镇整好以暇点了头,面带揶揄的看着自己足以做他的父亲的老副手。坦白的说,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早已从千户大人那里听说了这个老家伙光荣往事;曾经无数秘密穿过危险好斗的蛮族领地,前往靠近西北极地荒原的地方探查敌情,虽然个性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没人能够否认他的勇敢和机变。可现在在应镇看来,这个老家伙也没什么难对付的;也许在荒原的上争杀逃命他是一把好手。可是,在这场口头的战争里,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落入了应镇早已布下的陷阱!应镇毫不客气冷笑一声,决意乘胜追击:“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们?有什么目的?像他们这样被杀的群落还有多少?这些杀死他们的人是否意欲对我大秦不利?这些你都知道了吗?如果不知道的话,你让我怎么向侯爷回禀?难道告诉侯爷我们在蛮地遇到了一堆尸体,就吓的落荒而逃了吗?”

“这里已经不是蛮地了!”阳难陀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须发皆长的大吼道,“从这里,再往北方不过百余里便是极地荒原了!那里是就连蛮族也不愿踏入的险恶之地!我们已经太靠近那地方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就是你无数次从蛮地探查敌情完好无损的回到关内的生存秘诀吗?”应镇轻蔑的朝着阳难陀笑了一声,“连敌人都没有看到,就像嗅到危险的兔子一样落荒而逃?”

“你!!!!”阳难陀被气的须发皆长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指着应镇的脸,另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按在了腰刀上;就连侯爷,也不曾对他这样无礼过!他几乎无法忍住内心一刀将这个小鬼砍翻马下的冲动!

“二位大人请息怒!”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队伍向导阿拉图看穿了老百夫长的心思,一手搭在了阳难陀扶刀的手上,并不动声色的朝着老百夫长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虽然老百夫长腰畔的长刀看起来又破又旧,刀柄上还缠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粗布。可要是真动起手来,阿拉图毫不怀疑这把刀能把眼前趾高气昂的百户大人的脑袋像砍瓜切菜一般砍个稀烂!虽然他也很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只是现在可不是时候。他必须小心翼翼的保持自己的立场,不能让任何人抓到他的把柄,虽然别人可能早已忘却,可他自己却时刻谨记;他是一个蛮族的降兵!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的向年轻的百夫长道,“大人,无论是什么人,能够如此轻易的消灭掉这样一个???蛮族聚集区的人,那他们都有同样的力量更轻易的消灭我们;毕竟我们只是一个百人探查骑兵队,而且,我们的确是离极北荒原太近了!那些鬼方?????”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和老百夫长对视了一眼,双方在对方的眼里都能看到再明显不过的恐惧之情。

“鬼方?”应镇拨转马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冷笑表情看着向导阿拉图,皱着眉头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阿拉图!你竟然想用这种还在亲娘怀里闹奶吃的毛孩子才信的传说吓唬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我???我??????”阿拉图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百户竟然如此刚愎,他竟然把潜伏在极北荒原里的邪恶而残忍的鬼方看做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这让阿拉图才的一番话成了弄巧成拙。而且因为顾及自己蛮人降兵的身份,阿拉图除了阳难陀之外很少与人交往,口才比之阳难陀还有所不如。能轻易将阳难陀激的几欲拔刀的百户应镇,一句反问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百户大人!阿拉图说的没错!”阳难陀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片刻之间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只是他的须发仍因愤怒而有些轻微的抖动,只是他的语气却已经显得平静了许多,“鬼方确实是存在的!它们就隐藏在极北荒原之内!就在三十年前,我和我的队伍甚至还曾见到过一个活着的鬼方!它们潜藏在极北荒原不散的阴影之中,磨砺着他们的爪牙,等待长夜降临时??????”

“够了!住口!”百户应镇转过马头,面上带着鄙夷的冷笑朝着阳难陀和阿拉图喝道,“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谁吗?对!没错!是街头那些啰啰嗦嗦不知所云哄骗小孙子的老太太!做为整个大秦西镇最精锐的斥候骑兵,我真该以你们为耻!你们??????”

“滴哇哇!”

一阵凄厉慌乱的唢呐声打断了百户应镇的斥责,原本负责北方警戒的几名斥候骑几乎恨不得将身体贴上马背,一边慌乱的挥舞着马鞭,一边大声呼喊:“敌袭!敌???袭!鬼???方!是???鬼方!”

然而,不用他开口,百户应镇就能够看见紧跟在他马后的黑云下隐藏的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和张牙舞爪的黑色怪物的身躯。如同传说中的一般,它们双眼如血,身黑如墨,它们头如人,身如狗,在翻滚的烟雾中,将它们所遇到的一切活物都一一撕碎,生生吞噬!

“这???这不可能???这???”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年轻百户明显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他用颤抖的手想去拔自己腰间崭新的腰刀,却几次抓错了地方。

“呸!无知小辈!”老百夫长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年轻的上司,吐了浓痰。抬眼望去,黑云正在翻滚着向他们涌来,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离的终究还是离的太近了!老百夫长叹息一声,在距离号称“永夜之地”的极北荒原如此之近的地方,想要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唰!”阳难陀将他那柄堪称古旧的腰刀抽出了鞘,刀尖直指直指黑云;既然逃不了就不用再逃,“西镇的儿郎们!即便战死,也要有我西镇儿郎样子!冲啊!大秦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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