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薄绢绣青藤花边薄衫,外头罩了件月白色的半臂,扎着两个团髻,显得娇俏可爱。
加之声音脆甜脆甜的,很是悦耳,宁伯侯夫人感觉也没之前那么讨厌她了。
什么裕亲王府福王府的青眼,无非就是得了殷离昊那傻子的欢心!
宁伯侯夫人越发看叶昕眉不顺眼,似笑非笑道:“如此下去,大小姐以后怕是可以开个补药铺子了,又不用本钱,只需对昊世子多几个笑脸,无本万利呢。”
这话说得好生尖酸,叶昕眉气得心尖发痛,愕然地看着宁伯侯夫人,这还是先前那个可亲可敬的宁伯侯夫人么?这是一个长辈该说的话么?
说得她好象在卖笑骗裕亲王府和福王府的东西似的。
叶昕眉淡淡一笑:“夫人说得很是有理,待将来没钱用了,是要试试这法子,只是,宁伯侯府穷成这步田地了么?还要拿补药出去卖?”
自小订好的婚事,你也还没说要退,哪联姻关系就还在,我这个未来儿媳卖笑赚补药,你这个未来儿媳就面子了?
想起前世宁伯侯夫人的无情,如今突然变了的嘴脸,叶昕眉不想小心隐忍,退亲总比将来嫁过去后被她搓磨来得好,别当你儿子是个宝,明明有婚约在身,确与别的女子勾搭苟且,这样品性的男人,不要也罢。
虽然还是会心痛,会难过,会不苦,但是,懦弱了一世的叶昕眉,真心不想再委屈自己。
没想到她如此争锋相对,牙尖嘴利,宁伯侯夫人惊得张大嘴,半晌没说出话来,而叶齐眉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昕眉,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夫人好生休养,我这就去对昊世子多笑一笑,再多换些补品来孝敬夫人。”叶昕眉象没事人一样,笑着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脚还没有跨出门槛,身后就传来一声咣当,茶碗的碎片差点硌着叶昕眉的脚,她头也没回,加快步子,迅速出了蔚然居。
走了没多远,那一口撑着的气就支持不住,找了个避静点的树靠着,捂住脸,不让人看见她喷涌而出的泪。
竹韵安静地呆在一旁,用身子拦着叶昕眉,不让人看见大小姐一个人偷偷躲着哭,最重要的是,不让蔚然居的人看到。
好半晌,叶昕眉才恢复过来,竹韵体贴地递过帕子,叶昕眉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让你看见我哭了。”
“谁一辈子还不哭个两回?大小姐很好,若是换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的呢。”竹韵道。
梅香很忠心,但办事太过刚直,竹韵心细体贴,梅香的伤还没好全乎,最近叶昕眉便常把竹韵带在身边,最糗的样子也让她见过,所以,没必要在她面前端个小姐架子。
今天算是把宁伯侯夫人得罪死了,接下来,就该是退婚了吧。
自前天晚上见到林岳峙与叶齐眉私会那一幕后,叶昕眉就在等着这个结果,可以说,隐隐中竟然有点期待。
也许骨子里,自己就和娘很象,眼睛里照样是容不得沙子的吧,娘当初不肯接受小王氏,在小王氏用尽手段嫁进叶家之后,她宁可退出,也不愿意屈就。
可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前世经历过的,这一世再次重演,总会意难平。
“回去吗?”竹韵扶住叶昕眉:“或者,去恬小姐的如意楼去,下两盘棋也是好的。”
“我是臭棋蒌子,就不送脸过去让恬姐儿打了,回去吧,我有点累。”知道竹韵是想让自己散散心,但她的眼睛红红的,这个时候去如意楼,只会让叶昕恬看出端倪来,还是一个人回去舔伤口吧,何必把自己的软弱暴露给别人看。
“昕妹妹!”
刚走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叫她,叶昕眉诧异地回头,就见林岳峙正站在蔚然居与幽竹院的岔路上,象是正在等她。
他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婚前见面于礼不合。
叶昕眉原想避开,装没看见,但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站定,真的很想听听,他想对自己说什么。
见叶昕眉犹豫,林岳峙有点急,向前几步过来,叶昕眉下意识就后退几步。
她一副防备的样子,让林岳峙回神,叶昕眉不是叶齐眉,虽是姐妹,叶昕眉却持礼守制,自己这样有些猛浪了。
便在离她半丈处站定:“昕妹妹,那边林子里有石凳石桌,能否借一步说话?”
太阳很大,虽然竹韵打了油纸伞,叶昕眉还是流了不少汗,林子里确实荫凉许多,但是,这显然是要幽会,若让人看见,又若惹来闲言碎语。
虽然不想与他续缘,但是,叶昕眉还是不想让人抓了把柄,落人口食。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世子有什么话可以明儿在怡寿堂对我说。”说罢,叶昕眉也不管林岳峙是什么表情,福了福,转身离开。
林岳峙怔了怔,俊脸胀得通红,焦急地追上前两步:“昕妹妹,能不能听我说几句再走。”
叶昕眉皱了皱眉,站定:“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听得出她的冷淡,林岳峙的心尖一颤,他是喜欢她的,从第一天,见第一眼,她的样子就刻在他的心里。
叶昕眉低眉顺眼,并不看他的表情,一副聆听状。
林岳峙反而不知怎么开口了。
叶昕眉很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细细密密的汗顺着她细如白瓷,又因热而微带晕红的脸颊欲滴未滴,一缕黑丝轻轻拂面,这样的她,秀气,娇美,柔顺得象刚刚剥出的蛋白,让人不敢轻碰,却又极致诱人,林岳峙呼吸一紧,又上前一步。
叶昕眉惊得倒退一步,猛抬眸,讶异而又防备地看着他。
她好象怕自己,可殷离昊那傻子拉着她的手时,她也未见这般反感啊,难道,他还不如那个傻子?
一股嫉火象火的油锅里浇了一瓢水,火越发旺,瞬间漫延。
猛地捉住她的手,向身边一拽:“莫非我身上有刺么?昕妹妹对殷离昊可不是这样。”
柔嫩的手腕被他捉住,象被铁钳夹住,火辣辣的痛,痛与辱同时捶打着她,叶昕眉惊愕,愤怒,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岳峙,这就是她两世以来,念念不忘的良人,一心想嫁的男人?
粗鲁,鲁莽,幼稚,还自私!
她突然很想笑,可眼泪还是盈盈于睫,大而清亮的泪珠挂着长长的,弯弯的眼睫上,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就象她现在的心思,坚决而肯定,就算他不提出退婚,这门亲事,她也不要。
清澈灵动的大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震惊与愤怒,还有一丝失望,因为伤心,小小的鼻翼微微张合着,那颗大而清亮的泪珠,象是要落在他的心上,林岳峙顿时感觉心脏一缩,有种尖锐的刺痛感,忙松了手,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
“你……你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是想问……”
“问什么?叶小韬的身世吗?你不是都听说了吗?为什么还要问?你要娶的人是我,还是小韬?”果真是要问的吗?叶昕眉冷笑。
“你的意思是……你母亲真的……”林岳峙有片刻的震惊,在他心里,一直认为叶齐眉在说谎,只是想要拆散他和叶昕眉才说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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