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打人!”
“她敢打状元公!”
“太过份了,还书香门弟的大家闺秀呢,好粗鲁。”
“是啊,被状元公揭露出真面目,恼羞成怒了呢。”
一拍掌下去,震惊了所有人。
等回过神来后,闺秀们群起激奋,大声指责。
“赶出去,不要让她在这里。”
有人干脆指使丫环婆子上前来推桑。
叶定诰和叶定绩虽然拦着,但这些丫环们上前,他们也不好动手,更不敢胡乱碰触,只能护着叶昕眉节节败退。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叶昕眉强忍着,坚决不让自己哭出来,更不能哭给宋子清看。
向来站在叶昕眉这边的云霓出乎意料的沉默着,而莲蕊想要上前保护叶昕眉,也被她拉住。
两个斯文儒雅的哥哥为护她而弄得衣冠不整,很是狼狈,一股怒火充斥胸膛,此刻,叶昕眉恨不能将宋子清这个奸邪小人撕碎了不可,但是,宋子樱的案子,刑部还未定案,她强行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更会激怒这些花痴嫉妒女。
人群中,宋子清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但眼里,却露出得意讥冷之色。
“看,那是谁?”云霓又喊了一嗓子。
但没有理睬她。
叶昕眉狼狈回头,白色修长的身影正凌空踏步而来,远处天际白色美丽的云朵趁着他伟岸的身影如谪仙下凡一般,叶昕眉眼眶濡湿,紧张的神经瞬间松泄,身子象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没有了力气,缓缓向下倒去,而下一秒,修长有力的手臂瞬间将她捞起,眼花缭乱之际,一个凌空旋转,殷成禧已然拥着叶昕眉落在了另一方空地上,躲开所有的进攻与。
所有人惊呆了。
武成王真的来了。
真的救了叶昕眉。
只有云霓一点也不意外,摸了摸鼻子,酸溜溜地嘟了嘟嘴:“还算他来得快。”
莲蕊一身冷汗,小声道:“公主,您害死我了。”
殷成禧派她来保护叶昕眉,云霓却不让她出手。
“怎么回事?”
殷成禧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半山坪里,气温骤降到冰点,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当空,巨大的压力让许多人不敢抬头,更有人忍不住腿脚,武成王,可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大将军王,生杀予夺,铁血无情。
“武成王。”太子沉着脸,越众而出。
“怎么回事?”殷成禧根本不理睬太子,冷厉道。
众人皆不敢出声,太子很没面子,但殷成禧的神情实在太过凌厉,仿佛下一秒,就会冰山崩发,太子知道,这个时候出头,很不明智,惹事的并不是自己。
“怎么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咯。”云霓冷笑着说道。
殷成禧眸如利剑般看向云霓。
云霓瑟缩了下,皱眉道:“你凶什么凶,我可是陪昕姐儿来的,你不是问谁欺负她了吗?别人肯定都不敢说,你要不要听,不听本宫走了。”
说着,佯装要走,突然,寒光一闪,长剑横横在颈间,云霓吓了一跳,眼睛都红了:“殷成禧……”
“快说!”殷成禧冷声道。
“王爷。”叶定诰走上前,一只手搭在殷成禧的长剑上:“剑会伤人,别吓着女孩子。”
殷成禧发怒时,太子都要让三分,拿剑指着云霓,在场的其他人都倒抽了口冷气,但无人敢出声。
那只手,白晰修长,看起来文弱无力,却象有无穷的力量,云霓第一次有被呵护,被保护的感觉,不由怔怔地看向叶定诰。
叶定诰道:“宋状元说我家昕妹妹喜欢的是王爷你,为了能嫁给王爷,以世子爷为垫脚石,了他的感情,还媚惑了一众男子,请问王爷,你与我家昕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定诰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沙场战将,却针锋相对,一点也不输气势。
“宋状元?”殷成禧一挑眉,似乎还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
云霓伸手一指:“呐,就是他,今天宴会的主人,说是对昕姐儿一片痴心,被昕姐儿当面拒绝了,也就说了一句喜欢的人是天下无双,才华绝伦,就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殷成禧冷笑:“好一个痴情的宋状元。”长剑一抖,指向宋子清。
宋子清面色惨白,双脚,却还是硬生生挺起腰,努力让自己的身姿看起来笔挺如初。
太子皱眉:“武成王,他可是新科状元。”
“那又如何?”殷成禧长剑一抖,鲜血飞溅,竟是斜斜削下宋子清肩上一块肉。
宋子清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面白如纸。
太子心头一惊,上前一步道:“武成王,圣上钦点状元,可伤不得。”
“堂堂状元,如长舌妇一般乱嚼舌根,依本王看,惺惺作态,虚伪奸诈,心狠手辣,分明就是个奸邪小人,这样的状元,留着只会祸害朝庭。”殷成禧冷声道。
在场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尤其先前让人对叶昕眉动过手的小姐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躲到自家兄弟身后,不敢露面。
“你……”宋子清捂住血流如柱的肩,咬牙道:“如果在下果真是乱嚼舌根,武成王又在做什么?为了这位叶昕眉,王爷不惜当众伤害新科状元,瞎子也能看得出,你们有没有暖昧。”
是啊,武成王还把叶昕眉拥在怀里呢,而那位叶家小姐,似乎晕厥后还未醒。
“有暖昧又如何?本王未娶她未嫁,犯王法了吗?”殷成禧俊眸一眯,手中剑一抖,宋子清本能地瑟缩着倒退两步。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肯定武成王是真对叶昕眉有意了,不少花痴他多年的闺秀们芳心顿时碎了一地。
“不是说要选她做侄儿媳么?原来王爷也是早有私心,不知殷离昊知道此事,会做何感想。”宋子清仍不怕死道。
太子也道:“武成王,虽说不犯王法,但女儿家的清誉何等重要,你话,可是会影响叶小姐的终身,王爷可想好了?”
殷成禧冷冷道:“那也是本王的事,不劳殿下操心。”
太子已经不止一次被殷成禧抹脸,心中实在郁闷,皱眉道:“本宫自是不会操心武在王之事,但叶小姐呢?如武成王对叶小姐不是真心,本宫还是有心的。”
殷成禧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叶昕眉,小丫头越发瘦了,在他怀里,轻得就象一片羽毛一样,感觉不到重量,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他赶到时,她正被一群人围着,推桑拉扯,娇娇弱弱的小人儿,怎么受得了那样的欺侮?
他的心当时就痛了,难受得就象当年娘亲被老太群逼着倒夜壶吃馊饭时的心情一样。
太子都逼问到眼睫上了,真的要娶她吗?
是喜欢她所以要娶她吗?
娘亲临终前,两眼定定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盼着能见父亲最后一面,信送去了一次又一次,娘亲两眼望穿,父亲还是没能来,娘亲流着泪喃喃:不能让我幸福,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能给她幸福吗?
长年累月在边关,有时一呆就是经年,让她象娘一样望穿秋水盼郎君,然后一次次失望,一次次伤心吗?
殷成禧不敢想象,哪果真娶了她,自己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王爷……”
所有人都看着殷成禧,这位锦泰王朝的传奇王爷,在太子的逼问下,沉默着,从来不近女色,二十几岁还不肯成亲,不知拒绝过多少大家闺秀,皇样权贵提亲的人,沉默着,眼神温柔而又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叶昕眉。
“王爷,昕姐儿是气急攻心了,得赶紧回家就医。”叶定诰很失望,以为在这种情形下,殷成禧会给昕姐儿一个承诺,但他还是没有。
殷成禧恍然回神,呆呆地看着叶定诰将小人儿从自己怀里挖走,突然向后一退,虎目圆睁。
叶定诰怔了怔,皱眉:“王爷……”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肯娶,就不要再坏了我家昕姐儿的名声,为你,她可受了不少苦。
叶定绩却暗暗扯了扯叶定诰的衣袖,王爷是舍不得昕姐儿呢,象是怕人抢走了她似的,保不齐一会儿就下定决心,要娶昕姐儿呢,可千万莫了倒忙。
可殷成禧却回后将叶昕眉送到了莲蕊的怀里,冷声道:“护好。”
莲蕊诚惶诚恐地将人抱紧了,退到一边。
云霓趁人不备,对着叶昕眉就拧了一把。
“哎哟。”叶昕眉痛呼一声。
“怎么了?”殷成禧几乎移形换影般冲了过来:“怎么了?醒了?哪里不舒服?可受伤了?”
叶昕眉腰间痛得厉害,云霓真肯下狠手,将她从晕厥中拧醒。
抬眸间,触到殷成禧关切而又心疼的眼神,顿时所有的委屈全都集聚在一眼,先前强忍着不肯流下的泪,喷涌而出。
“莫哭,莫哭,哪里疼,我这里有药,可是受伤了?”殷成禧急得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小丫头难道真挨了打?哪个敢伤她?
叶昕眉从莲蕊怀里挣扎下来,揪住他的衣袖,不住地摇头,她没受伤,只是好委屈,好难过,有他在,她再也不担心有人欺负,可以放下所有防备,他还是来了,又在她难过和受欺负的时候,她真的很没用,总让他担心,要他救护。
“受委屈了对吗?别怕,有我在。”殷成禧先前就探了她的脉,知道她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如今见她哭得伤心,明白是受大委屈了,更是心痛。
“我……我不是狐媚子……”
他的小人儿,就算今生不娶,也是他要守护的人,殷成禧的人,竟然有人敢如此欺辱。
“都有谁骂过你?”殷成禧朗目缓缓看向众人,目光如利刃一般凌厉冷酷,有闺秀吓得哭出声来,殷成禧的目光立即停驻在那位小姐脸上,她快吓晕了,大声道:“没有,我没有,是……是状元公,是状元公。”
而宋子清,半身染血,正痛得呲牙咧嘴,见状下意识就想逃,可殷成禧速度太快,身子一闪,伸手将他拎住,提在半空:“状元公?”
宋子清在殷成禧的手上就象只小鸡崽似的,儒雅的形象尽失,又羞又怒,大声道:“殷成禧,我是钦点的状元,你如此轻辱我,可将圣上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轻辱你,就是轻辱圣上?一个状元公罢了,就能和皇上平起平坐?”殷成禧冷笑道。
“王叔,宋卿家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今天是状元聚会,他才是主角,这里的人,都是新科仕子,原是开开心主聚个会,交交朋友的,如今弄得剑拔弩张,主因竟是为了一个女子,传出去还说王叔你与新科状元争见吃醋,于叶小姐的名声也不好啊。”眼见着事态很难收拾,太子忙替宋子清求情。
“好,本王就给殿下面子。”殷成禧随手一扔,将宋子清甩落一边道。
宋子清又痛又恨又怒又羞,可形式比人强,殷成禧根本就不是他能对抗的对手,气得咬牙切齿,尊严与脸面都被殷成禧踩在脚底下,若就此作罢,就连骨气也没了。
宋家奴仆上前来扶他,宋子清猛然甩开仆人,踉踉跄跄站起来:“武成王,今日之辱,宋子清发誓,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殷成禧怔了怔,轻蔑地看着他道:“好啊,本王拭目以待,就怕宋状元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锦泰以文官治政,武将保国,武将爵位虽高,但实权不如文官,尤其出征在外的武官,更不愿意得罪有实权的文官,一旦军需补给,后勤不到位,便会影响边关战事,而且,文官擅长耍手段,爱在皇帝面前使绊子,一个不好,便弄个叛国的帽子给武将诓上,所以,许多武将哪怕是大元帅,都尽量与有实权的文官拉好关系,宋子清虽然初出茅庐,连官职都没有,但由皇上钦点,又深得太子宠幸,宋家在京城又有些根基,前途很难限量,所以,殷成禧这话也说得太过了,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有一天,就不会落在宋子清手里,被他卡住喉咙。
许多在场的仕子也觉得殷成禧太过目中无人,太不把文人放在眼里,心里都有不满。
云霓酸溜溜道:“殷成禧,话不要说得太满啊,人家可是状元公呢,明儿进了翰林,后儿就封了大官,再混个十几年,保不齐就进了内阁,到时候,你的军需物资全在他手里管着,什么也不给你,让你在军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太子瞪了云霓一眼:“又胡说。”
云霓吐了吐舌,打了个哈欠:“没意思得紧,昕姐儿,别哭了,王爷又给你出了气,咱们回去吧,真是的,好好的心情,都被只老鼠给弄糟了。”
谁都听得出,云霓公主嘴里的老鼠是宋子清。
虽然宋子清行事确实有点不够光明磊落,但如今身心受辱,反而令人有些同情。
太子瞪了眼云霓:“来人,扶宋卿家去太医院就医。”
说罢,沉着脸转身就走。
太子亲自让人送宋子清就医,可见太子心很看重宋子清。
仕子们都是心思活泛的,看得出太子虽然对殷成禧有些忍让,但很不满,哪有不明白该怎么做才好,于是,有些人便向殷成禧打声招呼,有些人招呼都没打,都跟在太子身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而且,也没有人与叶家兄弟搭话,叶家兄弟顿时被孤立起来。
叶定绩过来拉住叶昕眉的手:“昕姐儿,跟哥哥回去。”
叶定诰也道:“是啊,回去吧,别哭了,以后少出门,听话。”
叶昕眉更难过了:“诰哥哥,绩哥哥,对不起,我搅你们的聚会,还害得你们被人孤立。”
叶定诰拿帕子替她试着泪:“说什么傻话呢,谁知道好好的聚会有老鼠作妖呢,也亏得是你,让很多人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免得以后不知情,与他搅在一起,惹一身脏污,哥哥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好温暖的叶定许,云霓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顺眼。
叶昕眉哽声点头:“诰哥哥真好。”
“傻瓜,哥哥不好谁好啊?难道只有王爷好?”叶定绩也揉了把叶昕眉的额发道。
“咦,你们看,他们怎么又不走了?”云霓放眼看去,顿时兴奋起来,一拉叶昕眉道:“走,好戏终于上眼啦。”
叶家兄弟诧异地问:“什么好戏?”
云霓撒开叶昕眉的手,一把拉住叶定诰:“走,叶解元,保不齐你的名头会变呢,看热闹去。”
叶定诰脸一红,想抽回手,谁知云霓立即松开,象是两个相熟多年的朋友,刚才的拉手不过是随意之举,没有任何意思。
叶定诰尴尬地苦笑,拉着叶定绩一起跟上。
莲蕊扶着叶昕眉,殷成禧冷眼扫来,她吓得立即垂下眸子,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几人还未走多远,就有人急匆匆转了回来,拉住叶定诰问:“叶兄,叶兄,你何知为何刑部要拘捕状元公?”
拘捕宋子清?
叶定诰一脸震惊:“哦,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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