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叶小姐还活着。”说话的是个伤员,看着很象是殷离昊的随从。
殷离昊果然猛然睁开眼:“昕妹妹……”
叶昕眉扑过去,握住他的手:“昊哥哥,我在这里,我没事,毫发无伤。”
“真的吗?谁救了你?”殷离昊唇边漾开一抹欣慰的笑意:“还以为,我又害了你。”
“没有,没有,你很好,昊哥哥,以后别再这样了,会没命的,你没有命了,我也不想活。”叶昕眉真诚地说道,在她的心里,殷离昊象兄弟,是亲人,他们的感情,不是爱情,比友情更进一步,比亲情又浓烈一些,叶昕眉对殷离昊的感情很复杂,只要不嫁给他,她愿意陪伴和照顾他一生一世。
“昕妹妹……”殷离昊大喜,激动地要起来,揽她入怀。
殷成禧从后面拎起叶昕眉,将她扔到身后:“昊儿,伤重,先回府治伤。”
“昕妹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重新开始,我不喜欢蒋小姐,真的不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殷离昊被抬在担架上离开,还挣扎着想下来,大声道。
“不好,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婶。”殷成禧冷着脸,硬邦邦地说道。
“禧叔。”远处,一队人马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殷承泽,他的身后,是兵部侍郎。
殷成禧皱眉,兵部的人怎么来了?
叶昕眉不知道这些,诧异道:“他来做什么?演戏?”
殷成禧捏了捏她的手心:“气还没消?”
“没有,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叶昕眉嘟嚷道。
“杀夫?”殷成禧皱眉,冷瞪着她。
“实话告诉我,你身体里是不是还留有余毒未清?”叶昕眉牢记着张太太的话。
殷成禧怔了怔,脸上冰雪融化,笑容灿烂而温暖,叶昕眉瞬间迷住,双眼停在他脸上再也错不开,一画花痴模样。
殷成禧的脸上,不自觉地升起一抹红晕,越发俊美无俦,要命啊,武成王,麻烦你再也不要这样笑,真的很有杀伤力呢。
“有人来了。”武成王爷别扭地扯了扯叶昕眉的手。
武成王害羞了,真是不要太可爱了啊。
若不是太多的人在场,叶昕眉真的很想扶着他的俊脸咬一口。
盖个章,向全天下宣告,这个男人,是我的,是我叶昕眉的。
“禧叔,为何出兵?”殷承泽打马而来,神情冷厉。
兵部侍郎则跳下马:“这么多伤员?出什么事了?王爷,为何在京郊出兵?”
“本王练兵不行吗?”殷成禧冷冷道。
“叶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殷承泽道:“禧叔,听说叶小姐被歹徒所掳,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听都觉得来者不善啊。
“莫非王爷是为救叶小姐,所以才出动这么多军队,还折损了这么多?王爷,此事非同小哥,下官要具实上奏。”兵部侍郎道。
“禧叔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而且,这些将士是殷离昊所率之部,王大人,还请你查清实情再上奏。”殷承泽道。
“方才在担架上的是世子吧,如此说来,便是世子为求叶小姐,私自出兵,折损大半,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为何会损伤如此惨重?”王侍郎道。
叶昕眉感觉事情越发不对劲,好象是冲着殷离昊和自己来的。
“胡说什么,本王带兵,还由不得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来置喙。有什么事朝堂上理论就是,本王现在要回西山大营。”殷成禧冷冷地看了殷承泽一眼道。
殷承泽来得及时,来得凑巧,他和殷离昊是如何得知自己在这个山坳的?
这事,还有得查。
叶昕眉不说话,有殷成禧在,不是她该操心的,说错一句,也许会成为有些人利用的把柄。
京城,裕亲王府,裕亲王气得手在发抖:“他什么事情不好做,私自出兵,当西山大营是裕亲王的护院家奴么?随便发动,还折损了两百人之多,太过份,太任性了。”
王妃哭道:“昊儿的性子王爷也不是不知道,只要是昕姐儿的事,他就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如今伤重在身,您就不要再骂他了。”
“又是那个昕姐儿,真是,连成禧也被她迷住了,红颜祸水。”裕亲王道。
“也不能怪昕姐儿……”裕王妃道。
“不怪她怪谁?等着吧,还没完呢,只要她在,保不齐有一天,昊儿与成禧叔侄会反目成仇。”裕亲王道。
“所以,王爷,千万不能同意成禧娶昕姐儿,她嫁给谁都行,就是别嫁进裕亲王府来,昊儿会受不得刺激的。”裕王妃道。
“成禧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裕亲王无奈道。
王妃听了,呆呆地坐下,眼泪汪汪。
朝堂上,兵部尚书将昨日之事禀奏完毕:“……堂堂先锋,五品大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私自出兵,损兵折将,损伤严重,如此任性,如何能堪大任?军中决不能再任用此待目无法纪军纪之辈。”
“武成王,你说呢?”皇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何来的私自出兵,那是臣的部下,臣带出去拉练,遇上匪徒发生激战,受伤的都是有功的将士,臣正要呈请皇上,予以抚慰。”殷成禧霸道地说道。
“你……武成王,人证物证惧在,你就不要再偏袒世子了,军中之事,不是儿戏,此番是在京郊,还只是折损了两百将士,若是在敌我战场之上,也如此不听号令,擅自作主,只怕损失的就不是两百人,将是两千人,两万人,甚至是大锦的万年江山。”礼部尚书道。
“本王率兵十一年,经历过的大小战事无数,本王自问问心无愧,上不愧皇上重托,不愧父母期望,下不愧百姓信任,更不愧自己这颗忠君爱国的心,李大人非要为一件小事上纲上线,可是希望皇上罢免本王,你有更适合的人选领兵出战?”殷成禧冷冷一笑,昂首道。
一顶大帽压下来,礼部尚顿时脸色发白,讪讪道:“王爷言重,王爷的忠心与才干,大家有目共睹,北边战事,当然是王爷出征最为合适。”
“莫非本朝除了武成王,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领兵出征的武臣?”太子越众而出。
“太子殿下大可以推荐能人,臣正好想歇息,多年征战下来,臣也想在京城享享清福,成亲生子,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殷成禧淡淡地说道。
太子正要说话,皇上道:“好了,这件事,慢慢查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受伤的兵士既然是为国而出力,自当抚慰,户部尚书,伤者每人十两,死者每人五十两,由国库支出。”
“父皇……”太子还想力争,皇上起身,甩袖而去。
殷成禧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转身要走,刑部尚上扯了扯他的衣袖:“去上书房。”
上书房里,皇帝气呼呼的坐在正位上,殷成禧进来行礼,皇帝眉眼都没抬。
刑部尚书道:“皇上,王爷替人担过,也是无奈之举,裕亲王就这么个儿子,武成王又深受兄恩,对这个侄子的好,是天下皆知,还请皇上息怒。”
“朕是气他偏袒了裕亲王世子吗?朕是气他动不动就撂挑子,当出征北疆是儿戏吗?三军统帅是谁都可以担当的吗?”皇上拍着桌子道。
“王爷不是也知道,皇上不会允了那些人的奏章么?唉呀,王爷,快向皇上赔个罪吧。”刑部尚书道。
“皇上,此次之事,并不小,有人勾结外敌,故意制造事端。”殷成禧道。
皇帝顿瞪大眼睛:“可是当真?”
“臣去时,匪徒讯速撤退,而且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痕迹,兵部侍朗到了现场,不问敌方是谁,只抓住昊儿那孩子的错不放,这很不正常,且,对方训练有素,行事诡异而迅捷,战力强劲,有勇有谋,现潜入我朝京城之内,可是大大的隐患。”殷成禧道。
“那依你之见,会是谁主导了此事?”皇帝问道。
“内奸暂且不明,待查,但是,依叶小姐所说,掳她的是羝国荆王。”殷成禧道。
皇帝大惊,冷笑道:“好个蛮夷王子,竟然敢闯我大锦京都,成禧,此事你赶紧去查,不可懈怠。”
“臣还要请柳太傅做大媒,没时间。”殷成禧傲娇哼了一声道。
“你……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儿女私情,是你的又跑不掉,急什么?听说那叶家小姐还未及笄呢。”皇上气结。
“臣不小了,二十有六,皇上如臣这个年纪时,儿子女儿有好几个了。”殷成禧道。
“你……好好,朕亲正下旨,请太傅出山好吗?你赶紧查正事要紧。”皇上无奈道。
“皇上,臣自荐,愿为王爷左右手。”刑部尚书道。
“你不自荐,这事也跑不了,赶紧的,莫要啰嗦了,去办事吧。”皇帝道。
殷成禧正要告退,皇帝又道:“成禧啊,礼部尚书的话也有些道理,昊儿那孩子性子太偏激,还是莫要让他在军中担重任的好。”
殷成禧微微叹气道:“昊儿自出生之后就命运坎坷,别人不知,臣最清楚,他肯放下恐惧,愿意为国效劳,一心想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世子,臣很想给他这个机会,那孩子,只要引导得当,会是大材,无论兵法和武功,都进步很快,还希望皇上给他这个机会,这次之后,臣会好好教导他,不让他再出错。”
皇上叹气道:“朕也知道,你感念裕亲王的恩亲,其实这些年来,你为裕亲王府,为殷离昊已经做了很多,成亲生子也不为过,老太君已经去过慈宁宫了,对你的婚事极力反对,太后也不赞成,云霓那边,你也好生劝劝,莫要总是冷脸对她,上次她可是帮过你的小未婚妻大忙的。”
殷成禧面无表情道:“公主和亲,臣可没本事说动,臣还是去查案吧。”
“你……”皇上气拿手指他,殷成禧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你看,你看,就是这副德行……”皇上怒道。
刑部尚书笑道:“这样的王爷,不是皇上最心疼和看重的么?”
皇上苦笑:“有才干,有本事,也忠心不二,就是性子不太好。”
“太圆融了不行哦,您跟前都围着些嘴甜不办事的,那事都由谁办啊?会乱套的。”刑部上书道。
“就你个老家伙最是圆融,好在还会办事。”皇上笑道,又提起云霓的事:“西楚太子已然进京,和亲的事,该提上议事进程,只是云霓这孩子太过跳脱,性子又烈,唉,朕了是当父亲的,也不能太为难孩子,她若是能心甘情愿是最好的。”
刑部尚书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孩子们未必能懂,慢慢来吧,云霓公主也不是不懂事的,上次毒杀之事,公主可出力不少,可见公主只要肯认真,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只是她一心只想嫁成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是成禧真的愿意,朕还真想破个例,顶多拿掉云霓公主之尊就是,让他们有情人成眷属。如今再为这个闹,朕真是头疼。”皇帝道。
“也未必,臣瞧着,云霓公主喜欢武成王,不过是意气罢了,女儿家吗,面子重,这些年追着武成王到处跑,天下皆知,武成王不成亲则罢了,一旦成亲,娶的又不是公主,公主面子上当然过不去,这品气咽不下罢了。”刑部尚书道。
“哦,你这老滑头,倒是看得明白。”皇帝笑道。
“老臣就当皇上您是在夸老臣啦。”刑部尚书抚着长长的胡须道:“不过,老臣发现,好象公主与新科状元感情不错,最近与小儿这几个新科进士常一起出游,居小儿讲,公主待状元公很是不错。”刑部尚书道。
皇上惊讶道:“哦,也是叶家的孩子?”
“嗯,原是第二名解元,叫……哦,对,叶定诰,叶家这次有两个中了头榜,其中一个也是十九名,还别说,淑妃娘娘的娘家真乃正宗的书香门弟,教养很不错。”刑部尚书道。
皇上想起淑妃温婉可人的模样来,心中微悲:“是啊,淑妃人品也是极佳的,只是,状元公也未必肯做驸马啊,这事,难。”
“是啊,那叶定诰,行事沉稳有章法,有谋略,又满腹经伦,若在翰林院里历练个几年,定是可造之材,会在为国之栋梁,现在这样品行端正,又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不多了哦。”刑部尚书道。
“说得朕还真想招他做女婿了。”皇帝开玩笑道:“可惜啊,祖宗规矩不能改哦。”
叶昕眉失踪,叶家全家都紧张起来,动用所有的关系救人,叶定诰这些日子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但自家妹妹被掳,又实在不能宣扬出去,否则对昕姐儿名声不利,所以,只能暗暗打探。
结果,还让他发现,京城有些人在贩卖人口,心中一急,就怕昕姐儿被人掳去转卖了。
叶昕恬也着急,得知两个哥哥在外头寻人,便找了哥哥叶定绩软磨硬泡:“哥,带着我一起去吧,来京城这么久,还没出过大门外呢。”
恬姐儿最近学宫规,清瘦不少,叶定绩看着心疼:“恬姐儿,娘来了,我会好好跟她说,不让你进宫了。”
叶齐眉进宫的事,至今没有后文,叶家总要出个秀女参选,叶昕恬最近为这事茶饭不思,又不能去逼着齐姐儿替了自己,齐老太太那边不答应,三老太太也不好去劝,这事就这么杠着,日子看着越来越近了,着急都没用。
还想出去散散心,或是找昕姐儿想法子,不曾想,昕姐儿又出了事,闷在屋里更是心不得宁。
“哥哥,别说这事了,就带着我出去转转吧,兴许你们不好出面办的事,我正好派得上用场呢?”叶昕恬道。
“那好,不过,你这身装束要换一换,行动都不方便。”叶定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