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伴随着哭喊乍起,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听得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直奔喜堂大厅而来。
婚宴当场,堂堂阁老府弟,有人骑马直闯。
护卫排成一排,拨剑相拦。
“谁敢拦本王!”马上之人随手一掌,气势排山倒海,击倒一片。
宾客吓得四处逃散,叶昕眉如闻仙乐,泪盈于睫,来了,他终于来了!殷成禧,你还是没让人失望!
王太医脸色大变,可只在一瞬,殷成禧便如雄鹰般飞纵下马,直扑而来,下一秒,他身边的新娘便被殷成禧揽入怀里,手中长剑直指王太医喉间。
“成禧!”裕亲王大喝一声:“不得胡来。”
盖头抖落,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熟悉的容颜上,风尖扑扑,满脸憔悴却不改英姿霸气,胡茬满脸,俊眸却更加明朗锐昨,更显真男儿本色,叶昕眉几乎立即就松泄下来,不用再计划,不用再谋算,有他在,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一切烦扰自有他担。
“住口!”殷成禧冷喝道。
柳太傅手都在抖:“武成王,你这是……”
“叶家大小姐是我殷成禧的妻婚妻,任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殷成禧目光凌厉,霸气外露,血脉喷张,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饶是久经官场的柳太傅,王阁老,都在这强烈的杀气之下,不敢乱言。
“成禧,叶家小姐与王太知已签婚书,你来晚了。”只有裕亲王一个人,仗着是他的兄长,试着劝说。
“婚书又如何?便是她与人生儿育女,便是她进了皇宫,成了皇妃,我的人,我也要抢回来。”殷成禧不屑一顾道。
“武成王,如此……太不合理……”柳太傅仗着三朝元老的老脸,也拭着讲理。
“不合理?昕姐儿,你告诉他们,你想嫁谁?”殷成禧霸气地抬起叶昕眉的下巴,让她面对众人。
王太医一改先前的锐利与冷静,眼神温柔而迫切:“娘子,礼成,你我已经是夫妻。别忘了,老太太的嘱托,家人的祝福。”
还在拿家人威胁她!
所有人都看着叶昕眉,有人在说:“王太医可是好人,都成了亲了,王爷再好,也不该……”
“是啊,王太医常救助小老百姓,虽然没有王爷官大势大,但他是好人啊,当众抢亲,可是有失厚道。”
“叶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啊,不能伤害好人的心。”
一时间,仿佛叶昕眉是水性扬花,偷人养汉的女子,人们异样的眼神全看过来,只差没有当面责骂她的不贞与不洁。
王太医眼里多了几分期盼与得意,料想以叶昕眉软弱而又善良的个性,不会置家人不顾,更不会不管她自己的名声,叶家的名声。
小人儿在犹豫?下意识就搂进了臂膀。
殷成禧这时才有空垂眸看一眼怀里的小人儿,大红的嫁衣下,她的小脸却苍白如纸,眼睛早就哭红,如过去无数次一般无二,在看见自己的一瞬,她的眼神热切而喜悦,黑亮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倒影,再也映不进任何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担心,灼烧着他的心,在看见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时,便一笔勾消,心,还在扑腾乱跳,怕失去的担心终于在见到她时才得以安宁。
可现在,一颗在战场上铁血无情的心,却在她平静而又略显虚弱的呼息声中高高悬起,仿佛自己成为她阶下的犯人,等着她的宣判。
“叶小姐,成禧冲动,你可不能害他。”裕亲王冷厉地说道。
“昕姐儿,快说,你要嫁给谁?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尊重你。”殷成禧在她耳边温柔而又耐心地说道,可她明明在他的声音听到恐惧与担心。
他在担心什么?
她的心,他还不明白吗?
整个场地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叶昕眉。
“我今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只想嫁给王爷你一个人。”叶昕眉的声音清昕,明澈,虽然不够洪亮,却足以让该听到的人听到。
一颗心终于落回肚里,殷成禧感觉自己正要坠入深渊的灵魂得到了求赎,她的小人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他,依赖他。
狂喜席卷着他的心,殷成禧再不多言,抱起叶昕眉就走。
“成禧!”裕亲王大怒,闪身而来,殷成禧头也没回,一掌劈向厅里的高大的多宝格,哗哗啦啦,花梨木的多宝架击成木屑四处飞散,而待人们再仔细看时,殷成禧已经带着叶昕眉不知去向。
王太医大婚的当天,新娘子被武成王当众抢走的消息不径而走,整个京城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事件的女主角成了人们口中的奇女子,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鄙夷与不屑。
有人听说过叶昕眉与殷成禧之间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写出一本书来,在说书场由说书先生说得津津有味,有人为王太医可惜,不平,恨叶昕眉的始乱终弃,恨她不贞不洁,怪她水性扬花,也有人骂殷成禧霸道,无法无天,更多人在担心王太医,王太医成了大家眼中的弱者,受害者,没有人探究这桩婚事的前因后果,大多的矛头与箭头都只指向叶昕眉,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受害的明明是女人,可受谴责,受控诉,受诋毁的却总是女人。
这些事,叶昕眉统统不担心,就象云霓说的,只要能和殷成禧在一起,管他大浪滔天,管他天崩地裂,就算世界毁灭,又与她何干?哪怕生命只余一天,她也要和他厮守,直至停止呼息。
皇宫里也乱成一锅粥,太后将皇帝请到慈宁宫,两人谈了两个时辰,皇帝从慈宁宫出来时,脸色很难看。
而贵妃娘娘则向皇帝哭诉:“……武成王好大的胆子,太嚣张了,有功劳就了不起了吗?还有没有把臣妾放在眼里?他打臣妾的脸,就是打皇上您的脸。”
皇上烦躁:“你没事插一杠子做什么?朕早知道书宁要娶的是成禧的女人,肯定不会让你胡来。”
“臣妾怎么知道这些,裕亲王妃亲自求上门来,臣妾能不给面子么?”贵妃娘娘哭得梨花带雨,娇颜楚楚可怜。
皇帝却没有心情管顾,更懒得哄她,拂袖而去。
太子在皇后宫里:“……禧王叔此番可是惊天动地了,全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皇后亲手沏着桂花茶,淡淡地说道:“太子只须做好自己的事就成,这些纷扰与你无关。”
太子恭敬地回道:“是,母后,儿臣明白。”
“母后,叶昕恬怎么办?还让她呆在贵妃宫里?”太子问道。
“急什么?自有人要拿她当棋子儿,等事情再乱一些,本宫会出面,这点人情和面子,还是要给武成王的,何况,叶家那两个新科进士,最近不是与你走得近吗?这也是一个份好礼呢。”皇后娘娘优雅地品了口茶道:“今年的桂花,比起往年来,香气更加馥郁,皇儿,可想喝一口?”
“母后,您就不担心武成王会受责难吗?皇帝这两天龙颜大怒,不止一次在上书房骂武成王了。”太子喝了口茶,还是担心道。
“放心吧,顶多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你也莫小看了武成王,他由一个流落街头的穷小子混到现在的地位,可不是只凭着一股子蛮劲,他有的是策略。”皇后眼里露出淡淡的赞赏之意,语气平静而又淡然。
与快炸开了锅京城不一样,叶家反而是显得最平静的,无论邻居还是亲朋,都在叶家穿梭着,或者关心,或者只是八卦想打听消息,若者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看叶家的为难,可叶家人,都只是一句话回答:“啊,不知道,人已经被接上花轿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唉,早知道王家连个儿媳妇也护不住,当初就……”
话里话外,反是怪王家没有护住叶昕眉,让人把叶昕眉劫走了。
至于劫走的是武成王……
“啊?真的是王爷吗?你们看清楚了?哎呀,当初王爷说好了请柳太傅上门提亲的,哎呀,乱了,乱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昕姐儿爱嫁谁嫁谁吧,总比人家想嫁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的好。”
说话的人立即被噎得无话再回,翻着白眼,气鼓鼓的回去了。
谁让抢亲的两个都是京城里顶尖儿的年轻人呢,王太医可是仁心仁术的好太医,多少皇亲国戚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呢,只是人家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太医,却眼高于顶,一般的女儿家看不上,非要喜欢叶家这位大小姐,还斗胆包天的和武成王争。
武成王就更不用说了,全大锦的姑娘家,只要待字闺中的,哪个不拿王爷当偶象,当梦中情人啊,只可惜,这位更是清高孤傲得可怕,二十好几了,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女孩子,更不用说提亲的早就踏破裕亲王府的门槛,人家愣是这么多年来,没理会过,连皇帝的女儿,云霓公主他都不屑一顾,还能看得上谁?
偏偏就是喜欢了叶家大小姐,还在人家婚礼当场把人给劫走了,嗯,很霸气,也很武成王。
殷成禧带着叶昕眉一路狂奔,来到一个叶昕眉从没见过的地方,此处风景如画,气候温暖如春,山间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
叶昕眉依偎在殷成禧的怀里,感觉阳光明媚,世界静好,她懒懒地半躺着,才上眼睛,呼吸着夹着青草,花香,泥土的气息。
“美吗?”身后,胸腔的共鸣震得得叶昕眉耳朵痒痒的。
“有你在,哪儿都美。”叶昕眉轻声昵喃。
身后的呼吸变得窒,满是胡茬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顶:“是不是很恨我?”
“没有,我相信你,你说过会娶我,就会娶的。”叶昕眉被他弄得痒痒的,返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倒着看他俊朗,却更显粗犷霸气的脸。
“可是,你去哪里了?如果再晚来一刻,我就……”
“你就如何?”殷成禧捧住她的脸,眼神炽热。
“我就……成了别人的妻。”叶昕眉故意赌气道。
他一只手象拎小娃娃一样将她拎起,反转,然后,霸道地封住她丰润的红唇,这些天,思念成灾,再不安慰安慰,他都快炸了。
吻,霸道而又嚣张,象是故意在宣示主权,叶昕眉娇小的身子被他紧贴在怀里,象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脉里去一样。
这一吻,昏天黑地,日光倒流,叶昕眉感觉自己快要被榨干时,殷成禧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盯着她泛红发肿的唇眼神又黯了下去。
叶昕眉气喘吁吁,大脑里一片空片,呆呆的样子又萌又纯,就象一道正摆上桌,任君品尝的点心。
殷成禧呼吸一窒,再次捧住她的头,将她压在身下,大手开始不老实沿着肚腹往上爬,动作笨拙而原始。
却偏偏象带电一样,到处煽风点火,叶昕眉是过来人,前世的经历虽然痛苦,却从不曾忘,他初哥般的猴急让她又好笑又躁热,越是这样,越是心疼他,爱他更深,当年宋子宇与她的第一次,何等熟练何等无耻,如果不是被骗了身子,她如何会蠢到不顾一切跟这种人私奔。
她被他弄得浑身躁热难耐,但也知道,还不是时候。
正要反抗,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僵硬而又粗鲁地推开他,俊脸躁红,眼神炽热却又飘忽,似乎不敢看她。
呃,某人在害羞!
在不好意思呢。
“外面……呃,风大。”当叶昕眉含笑挑眉时,武成王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
“哪里有风?这里美得象仙境一样。”决定不再调戏自家王爷,叶昕眉笑着依进他怀里,好喜欢听他的心跳声,就象唤醒太阳的天鼓一样,强劲,有力,坚实,让她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