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祈倾宸小朋友懂事以来,第一次在祈墨渊面前提到“娘亲”两个字。
岁以前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可爱听话的好孩。在他自以为是的天真岁月里,他以为所有的孩都他一样,没有娘亲,只有一个严厉不爱笑的面瘫爹爹。
可是,这样的时光总是不长的。
当他第一次亲耳听到别的孩甜甜地叫着娘亲,扑到温柔的娘亲怀抱里撒娇,享受着与娘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的时候。
他终于发现,自己是来历不明的。
他开始会捣蛋调皮,会宣泄不满离家出走,会闯祸闹事变成一只小恶魔。
可是,他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意,他也好想有一个娘亲
……
屋内的气氛已经凝结,祈墨渊沉着脸盯着小团滚落下来的泪珠儿,心里微疼。
又是这种充满祈求的目光,带着朦胧的泪眼。
祈墨渊抿了抿嘴,似乎不知怎么开口。可小团还眼巴巴望着他。
“主上,皇来了。”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平静漠然的声音,直接将这种诡异压抑的气氛给打散了。
他几乎是松了口气,略显狼狈。
这朝着小团缓缓走了过来,缓缓抬手抹掉他小脸上的泪珠,皱着眉不悦道:“堂堂男汉,丢脸不丢脸。”
“爹爹……”小团委屈了。
“我没有要把她丢出去。”祈墨渊冷漠地说。
小团立即瞪大眼,水汪汪的,好似不相信一样。
“咳。”祈墨渊不自在的微咳一声,又冷冷地扫向他,“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真经不起吓。”
说完,他轻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小团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郁闷道:“谁在外面?”
“小世有何吩咐?”
“大恶魔是什么意思?”小团不客气地问。
“呃,凤姑娘惹得主上不高兴了,主上只是吓她一吓,凤姑娘经不起吓就躲起来了。”暗卫一板一眼解释道。
“当真?”小团双眼一亮。
“是的。”
“真是好啦,我这就去找凤姐姐。”小团欢呼一声破涕为笑,一蹦尺高,就要往外冲。
暗卫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道:“天色不早了,小世还是早点休息吧,免得惹主上不高兴了。您放心,凤姑娘不会有事的。”
“唔,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明日再去找凤姐姐去。”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团终于放下心来了,爬上床不再闹腾了。
守着他的暗卫终于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边是安静了,可正堂里却灯火通明起来。
皇祈绝尘听了下人的禀报,得知人跑到了江宁王别院时大吃一惊。他本已放弃,可爱妾受了惊吓,动了胎气,隐有落红。
这口恶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本已做好会被祈墨渊拒之门外的准备,如此一来他也就更有理由向今上参上一本。
可是,当他让人拍开门时,却被请了进来。
祈墨渊就坐正堂的主座上,衣袍微敞,墨发未束披散在肩,眼里还带着那么一点困倦之意。
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身,未来得及梳理的样。
仅管如此,这副倦容却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凌乱不整,反而带有一丝慵懒的美感,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祈绝尘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就有些迟疑不定了。
“这么晚了,你来本王这里有何事?”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冷俊而透着几分不满,那对乌黑深邃的眼眸更是寒意森森。
如此盛气凌人的气场竟让祈绝尘心中生出一抹惧意。
“绝尘见过小皇叔,深夜来此实属无奈之举,望小皇叔不要见怪才好。”祈绝尘心里有些惴惴。
祈墨渊一语不发盯着他,眼里的犀利审视让人不敢直视。
祈绝尘没有作声,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式一动不动。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良久,祈墨渊才懒懒地收回视线,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讲。”
于是祈绝尘这才一五一十把今夜所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都交待了一番。最后的重点放在,他的人追着黑衣贼一直追到这里人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派了人去你那里捣得乱?”祈墨渊声音乍冷。
“绝尘不敢怀疑小皇叔,实在是那黑衣贼进了这别院就不见了。”
祈墨渊随即露出一抹冷邪的笑容,那笑容在脸上呈现了出来,可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倨傲地扫了祈绝尘一眼,“即是如此,那你便吧。”
他的语气平平,声音很淡很淡,却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祈绝尘一下就愣住了。
“捉到了最好,若是捉不到了话……”他的话嘎然而止,可那警告的意味不明而喻。
祈绝尘又一愣。
可是,祈墨渊似乎已经困倦了,懒得再理会他,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堂外匆匆跑来一人,那人面色微青,有些惶恐难安的样。
祈墨渊的脚步微微一顿。
“殿下,那黑衣贼去而复返,府上的玄牧莲被盗走了。”
“你说什么!”祈绝尘大吃一惊,恨恨地拧着来人的衣襟,怒火滔滔。
“还还,还有宁宁,宁姨娘早,早产了。”来人终于又结结巴巴放出另一个重磅消息。
祈绝尘似乎惊呆了。
祈墨渊却在这时冷冷一哼。
“小皇叔,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恕罪。绝尘唠扰您休息了,我这就离开。”祈绝尘心知不妙,连忙告罪。
“本王这里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他薄唇轻抿,眼神锐利,身上的气息冷傲孤清却又十分的盛气逼人。
祈绝尘心中生了畏惧,骤然握紧拳。
“滚,本王不想再有下一次。”
……
宁染染几乎是慌不择,费了好大番力气才摸到祈墨渊的寝房。
她不是胆大包天,她是恶胆心生。
那个臭男人从头恶到脚,真当她就是好欺负的咧。她已经忍他很久了。
她阴阴恻恻地盯着这间宽大整洁,布置高雅却清冷的房间,突然邪恶一笑。
今晚他不让她好好睡觉,那他也别想好好睡觉了。
皇祈绝尘带着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直到府上的人尽数撤走,祈墨渊还是那一副孤傲绝冷地模样。
“世可是睡了?”他突然问。
“是的,世早已就寝。”下人回。
“嗯。”他这才敛去一身冷意,立即又问:“凤若予……”
“主上。”突然有暗卫慌乱地闯进来。
祈墨渊不悦地皱起眉,“何事如此慌张。”
“是,是……”暗卫牙一咬,“是您的寝房被烧了。”
“你说什么?”祈墨渊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您的寝房被烧了,属下等人发现时,里面已经起火了。属下在您的房里找到这个……”说着便摊开手,将东西呈了上去。
祈墨渊未动,视线也并未落在暗卫的手中,反而凝着神远望屋外的夜色,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勾起一抹邪魁的笑容。
“凤若予呢?”
“不见了。”简单的个字,暗卫却答的心惊胆颤。
不用怀疑,这火肯定就是那位凤姑娘放的,这胆大的实在让人钦佩。
暗卫都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呵呵……”祈墨渊突然低沉地笑了起来。从未见过他笑的暗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主上该不是气疯了吧,这笑声实在是让人听着碜人了。
“主上?”暗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捧着证物的一双手忍不住就抖了抖。
祈墨渊这才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中。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手中之物,整个人就宛如触及雷电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
那是一块枚雕刻精致的令牌。
一块失踪已久的,叫他早已忘记的令牌。
可那栩栩如生的紫金龙,却让他的记忆扑天盖地而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块令牌还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主上?”暗卫又叫了一声,心里更紧张了。
祈墨渊这才缓缓伸出手,从他手中将紫龙令接了过来。他的手微不可察轻轻颤了两下,一双幽深的眸终于有了几分慌乱。
他几乎都没有勇气将令牌翻过来,瞅一瞅背面雕刻图型。可他却知道这背面一定是一个“墨”字。
那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字。
紫龙令,世间仅此一枚,绝无其它。
紫龙令,早在六年前被他悄悄送给了一个女,那女原本是要悄悄带着他的孩远走高飞。
他以为这紫龙令再无见光之日。
暗卫还在惶恐之中,他弄不明白主身上的气场为何乍然突变,那股凌厉的杀气,让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糟了殃。
“你下去吧。”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
“是。”暗卫几乎是连滚带爬闪了。
祈墨渊终于将这紫龙令翻到背面,果然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丝毫不差,整个背面刚劲有力的刻着一个墨。
墨,自然就是他祈墨渊的墨。
见令如见他江宁王本人,只要持着这紫龙令的人,便有权利调动他江宁王封地所有的兵力。
他双眼微眯,薄唇紧抿,心中压着忍隐的怒火。
凤若予么?你究竟是谁?
他身形微动,快如鬼魅,众人仅是感觉到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