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朝略微一顿,若无其事的继续喝。
和他一样,小王爷李萤正攥着劲儿想拍苏朝朝的马屁呢,当下把俊脸一冷,淡淡道:
“是么?小王觉得,十分不错。风味独特。”
说完,壮士断腕一般端起奶茶一饮而尽。旋即,表情扭曲,神情十分之意犹未尽。
苏朝朝一口奶茶全喷在了他身上。
李萤:……怎么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这种时不时犯蠢的毛病素和大师能治吗?
宋灵雨这才明白,为何苏朝朝一点也不怕这位传闻中顽劣霸道的小王爷。
原来,他在苏朝朝面前,是这幅样子的啊。一点也没有外人面前的喜怒无常。
这里的菜式都是祖合热一个人做的,菜上的也不快,先上了肉丁抓饭和炒面节。炒面节色泽黄亮,一见便胃口大开。一人一份端到面前的,苏朝朝吃了自己的,恰好宋灵雨吃不了辣,剩下的就都给苏朝朝吃了。
这炒面节就算了,肉丁抓饭却是在一个碟子里,放了一小块菜叶包着的饭团。
苏义美筷子一戳,抓饭自然就散了,瞅着一碗的米饭粒子不知如何是好。苏蘅皱了皱眉,看着黑乎乎的,连筷子都不想动。
唯有苏朝朝,捏起菜叶,衣袖掩唇,一瞬间,鸡蛋大小的饭团就全塞进了嘴里。她脸蛋鼓鼓的,吃的像只老鼠。
同样不想吃的苏屹忙把自己的递过来:“姐姐,你喜欢就多吃点。”
对饭团束手无策的宋灵雨:“朝朝儿,姐姐这个也给你。”
苏朝朝一个人吃了三块饭团。
苏蘅掩唇轻笑:“朝朝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姐姐才喝了点奶茶,都觉得有些饱了呢。瞧你这一口一个的,要不要再让老板娘多送几个过来?”
还没说完,李萤学着苏朝朝的样子,一口塞进了嘴里,含混不清的道:“还挺好吃的……”
苏蘅神色不太自然,片刻突然慢慢解开外裳,小声道:“有些热了呢。”
她解开外袍,露出了一截儿雪白柔腻的脖子,精致的锁骨,还有里面一件薄薄的纱衣。
宋灵雨低下头,慢慢喝水。
她这是急了啊。大周民风开化,暑热时女子着纱衣,露出半截手臂也不算什么,可如今是冬日,她这般穿着,美则美矣,太不合时宜。
连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了。
正说着,舒文彦与池兰亭一路言笑论文,走了进来。舒文彦与池兰亭都未曾见过苏蘅,只见她形容娇媚,衣着轻薄。
池兰亭作为主家,与诸位一拱手,轮到苏义美时,笑着调侃道:“老苏果然是风流人,这位可是您的红颜知己?”
苏蘅顿时涨红了脸,一张粉脸都要滴出血来。
苏义美道:“池先生误会了,这位是我家长女,已过了及笄之年。”
池兰亭垂下目光,并不直视:“是在下错认了,唐突小姐。”
池兰亭作的一手好画,见李萤浑浑然一风流懵懂少年,便觉手痒,主动献技,作了一副丹青小像。
李萤接过一看,果然神采备至,大为喜欢:“池先生果然画的好,怪不得表兄常说,能人雅士多隐身市井。比宫里的画师画的生动多了。”
池兰亭道:“谢王爷谬赞。只不过,宫廷画师力图表现王爷威严之气,好符合您的身份。在下却不精此道,只能画出王爷身上的少年烂漫灵动之气,主旨不同,不在才高。”
李萤又问:“怎么只有我的,给这丫头也画一幅。”
池兰亭含笑推辞:“王爷有所不知,这气韵所至,生动方至。因此在下有个怪癖,一日兴起,只作一画。为的便是力求最好。还请王爷见谅。”
李萤疑惑道:“还有这种说法?”
池兰亭尴尬笑道:“其实是在下犯懒。偶尔动了兴致,便为往来的客人作上一幅,偏偏他们也动了兴致,常要我多画几幅。我实在懒怠动笔,便假借风雅,立了这破规矩。”
李萤哈哈大笑,也不作恼:“小王一猜也是。同道中人!你说,人要那么勤快做什么?显得我们这些正常人都是大懒虫。”又道,“那就不坏先生的规矩,早知道这样,就叫你把这丫头也画在这幅画里,也不算坏规矩了。”
池兰亭望了一眼自顾与宋灵雨说话的苏朝朝,笑道:“正是。下次来,在下必定给苏姑娘画一幅。”
连李萤这样的混闹之人都守了他的规矩,可见池兰亭画技出众。
满座主客笑谈,除苏蘅外各自尽欢,突然闻到一股浓郁肉香,方才还与舒文彦谈诗说画的池兰亭面色大变:“舒兄,强敌环饲,吾力不敌,逃之夭夭也!”
舒文彦大笑一声,将其拽住:“兰兄跑什么?嫂夫人的手艺,可是京城闻名。”
“再闻名,也经不住天天闻。尤其她刁蛮成性,若做好了,一定得吃。若吃进嘴里,非要做出陶醉入迷的模样不可,若不然……”
话没说完,祖合热端着烤羊腿进来了,池兰亭瞬间换了容色,正襟危坐,脸上满满都是对于心爱妻子烹制的“美食”的“期待”。
祖合热一放下羊腿,池兰亭便挽袖站起,拿着尖刀与众人介绍:“这道烤羊腿便是拙荆家乡的美食,先将羊腿用生姜、盐、辣椒粉、孜然粉、酱油腌制半个时辰,随即上炭火慢烤。烤好之后,皮焦柔嫩,香气扑鼻,令人垂涎。食用事再佐上茴香粉和胡椒面,简直百吃不厌!”
说着,先切下一大块放在了自己的碗里,祖合热瞪眼道:“先让客人吃!”
池兰亭连声应答:“好好,知道了,你快去忙吧。”嘴里这么说,又切了一小块给自己,才开始分给别人。
祖合热也坐下来,吃了一杯奶茶。池兰亭大口吃着烤肉,神情果然十分之“陶醉”。
待祖合热走后,舒文彦才意味深长道:“依我看,这道菜不该叫烤羊腿。该叫耙耳朵妻管严。”
池兰亭正颜正色,不以为忤:“舒兄尚且年幼,等日后成了家,便知这烤羊腿的滋味了。何况这道名菜,连前朝丞相都甘之如饴,何况池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