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抖落在树叶的间隙。
一阵清风吹过,空气都是花草的清香。
身下就是少年干净俊朗的眉目。
陶北北大脑缺氧,呼吸急促。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不知道要怎么呼吸了。
少年的嘴唇是软的,身上的气息清冽好闻。
陶北北一时色心大起,伸出舌尖,舔了舔。
好甜,好软……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陶北北几乎是惊恐地把于少北给推开。
她的手臂撑在于少北的身上,因为手臂上的力气不足,又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妈的,好痛!”
于少北疼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根本没注意到方才被占了便宜的他,恶声恶气地开口,“卧槽!肥狗仔!你到底还要在我身上赖多久?!
你很重你不知道吗?
我的胆汁都快要被你给压出来了!”
身高163,却将近100斤的体重是陶北北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这一次,陶北北是发了狠了,她她双手用力地撑在于少北身上,成功坐起后,又泄恨地在他小腹上方用力坐了两下,“你才肥!
你全家都费!”
“我,卧槽!”
这一次于少北是真的胆汁都要快被对方给压出来了!
于少北疼得脸色发白,根本没办法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见于少北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陶北北不是不担心。
可她又担心,万一她扶对方起来,对方又要拿她的相机,删除她的照片……
把心一横,陶北北咬了咬呀,终是弯腰捡起方才被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单反,也来不检查摔坏了没,匆忙往包里一塞,急匆匆地跑了。
……
黑色的奔驰房车前,陶仲鸣拉长着脖子,焦急地踱着步。
“哥!”
陶北北手里抱着背包,一路小跑至他哥的跟前。
“北北!
太好了!
你总算出来了!
我还真担心你又会在里头迷路,被保镖你贼头贼脑地后,也给叉出来!
万幸,万幸!
对了,照片呢?
我让你拍的相片都拍到了吗?”
“嗯哼!
你妹妹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都在这儿呢!”
她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在路边检查过了,谢天谢地,单反没坏!、
陶北北拍了拍怀里的背包,下巴微抬,模样傲娇。
“好样的!
回去哥让小叔给你加一块鸡腿!”
陶仲鸣眉开眼笑地摸了摸见陶北北的后脑勺,见陶北北T恤的领口稍微下滑了点,以为她是跑得太急,把衣领给跑掉了,也没在意,替妹妹把衣服给整好,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背包,翻出里头的单反。
“哥,上车后再看吧!
外面好热啊!
我都快要热成狗了!
车上有水喝没?
我也好渴!”
陶北北用手扇着风,绕着宋家那个大得吓死人的后院跑了N圈,她现在是渴得舌头都能冒烟了。
“车子发在那里呢!
我刚是怕你这个小路痴找不到路,这才在外头等你的!
你先上车里头凉快下!
后备箱有水。
我去给你拿啊!
等着!”
陶仲鸣正眼睛对着单反,打算要看陶北北今天都拍了些什么,闻言,把手中的单反往陶北北手里一放,绕到后备箱去给她拿矿水泉。
“接着。”
陶仲鸣推开车门,把手中的矿泉水抛给躺在床上休息的陶北北。
陶北北从床上坐起,伸手,接过半空中喝水。
“哥。
还别说!
这房车真的挺舒服的啊!
床还挺软,竟然比我房间的那张床还大!”
陶北北拧开矿泉水的瓶子,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凉的水滑入喉咙,总算缓解了喉咙里的那份灼热感。
陶北北用手背擦了擦嘴,重新把矿泉水瓶给拧上。
“喜欢?
喜欢等哥以后赚了大钱,哥买一辆送你!
给你当嫁妆!”
陶仲鸣豪气地道。
“算了吧。
哥你赚大钱的可能性,就跟我从小立志傍上大款,从此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美好愿景是一样一样的。
嘻嘻。
完全就是瞎几把扯淡嘛。”
“卧槽!
陶北北!
你一个女孩子上哪儿学的脏话?!
小叔知道么?啊?”
陶仲鸣震精了。
陶北北脸一红,她这些脏话都是摆摊的时候,听那些大爷大叔侃大山,不自觉地就学会了。
有时候跟老陶聊天都会不小心给蹦出来。
为此老陶严厉警告过她,说是如果再让他发现她说脏话,以后就再也不允许她来烧烤摊帮忙了。
陶北北能屈能伸,当即从屁股口袋掏出几张老人头,双手合十,眼神恳切,“求不告密!”
陶仲鸣瞥了眼老人头的薄度,眼角抽了抽。
这么薄薄的几张,五百大洋都没到呢吧?
他这个妹妹可真是扣到地心里去了!
陶仲鸣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再给十六章!凑个整!剩下的几张,哥就当这次给你的劳务费了!一口价啊!不准讨价还加!”
陶仲鸣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拿眼觑她,神情不要太嚣张。
陶北北瞪他,一双乌溜的眼珠子上下扫了眼他哥的脖子,肩膀,还有手臂。
等会儿,她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咬好呢?
“哎呀。
我看今天时间还早。
送你回家后,应该还赶得及上你家吃顿饭。
我要不要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小叔,让他准备我的饭菜呢?”
陶仲鸣作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哪是打电话要去人家里吃饭,分明是电话里就要告黑状呢!
“给你,给你,都给你,成了吧!
财迷!
葛朗台!
杨白劳!”
陶北北从口袋里掏了一叠的老人头,气哼哼地甩在床上。
陶仲鸣生生被气笑了。
这到底谁是财迷,葛朗台,杨白劳呐?
这丫头怕是得了失忆症呢吧?
这些钱难道不是她早上才从他那顺过去的?
“行了。
别气哼哼的了。
哥答应了你留几张给你,哥就说话算数。
这几张你拿回去。
就当是哥给你的嫁妆添砖加瓦了,啊!”
陶仲鸣捏了捏陶北北肉嘟嘟的脸颊,视线在她下嘴唇的破口上倏地一顿。
“你的嘴唇怎么回事?”
“嗯?”
陶北北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状。
实际上,她心虚得要死。
她哥该不会火眼金睛到看出她亲过于少北了吧?
不过。
就算她哥看出来,也没什么嘛!
她只是跟喜欢的男孩子打了个“啵”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哈!
这么一想,陶北北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于是,表现出来得神情也就更茫然了。
“呵呵。
陶北北。
你知道吗?
心虚的时候就有小动作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你打小如果撒谎,眼珠子就会四处乱飘,还会无意识地咬嘴唇。
你实话告诉哥!
刚才在那栋别墅里,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那个人的长相特征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陶仲鸣颤颤抖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就要打电话报警。
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指纹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
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陶仲鸣不由地回想起,方才北北跑向他时,衣领都滑到了肩膀。
他当时以为是北北跑得太急,领口又太大的缘故,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或许根本就是在别墅里,有人轻薄过北北!
他真是该死!
“啊?”
这一次,陶北北是实打实地茫然了。
陶仲鸣看陶北北到现在还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来气,他颤抖着指着她的唇,生气地道,“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你这嘴唇上的豁口,分明就是被人给亲出来的!
你告诉哥,在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人亲的你?那个人的长相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报警,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陶仲鸣拨打报警电话。
陶北北这会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抢过她哥手中的手机,赶紧把才拨打出去的电话给挂断了,“不是!
哥!
没人欺负我!
我这嘴唇是我自己磕破的!
再说了,就算,就算是有人欺负的我,咱们也没证据,也没个人证的!
我看那个宋家的别墅那么大,宋家人肯定很有钱吧?
那前去吊唁的那些宾客肯定也非富即贵啊!
咱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就这么打电话报警的,也没人会信啊!”
“那我也不能让我的妹妹白白被人欺负了!”
陶仲鸣低吼,额头青筋冒出,眼睛狰红。
陶北北被吓住了。
她忽然想起,他哥的初恋,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小姐姐,就是被几个富二代给欺负了。
小姐姐当时被下了药。
根本不知道都有谁。
后来小姐姐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
他哥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实习记者。
这些年,他哥之所以只跑财经,揪住那些有钱人的隐私不放,应该也是想要找出当年欺负了小姐姐的那些罪魁祸首吧?
“把手机给我!
你不打,我打!”
陶仲鸣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被陶北北夺过去的手机。
“哥!
哥!
你冷静一点!
我没骗你!
我真的没让人给欺负了!
我就是,就是迷路了,然后又因为低头你给我发的微信,没注意到前面的路况。
然后一不小心,撞到树干上去了!
不仅嘴唇磕破了。
你看,你看,我嘴唇里面的皮也破了!
如果是亲吻,不可能把里面的嘴唇也给亲破了吧?”
生怕她哥不信,陶北北把嘴唇外翻,凑到他哥的前面。
陶北北其实也不太确定有没有人接吻会把里面的嘴唇也给弄破的,事实上,如果她和于少北不是嘴唇磕到了一起,各自的牙把嘴唇给磕破了,陶北北对于接吻嘴唇也会破这件事还挺不理解的——这吻技是有多磕碜,才能把人嘴唇都给咬破了?
谁说接吻里面的嘴唇就不会破的?!
不过陶北北会这么问,说明她这嘴巴上的豁口,还真有可能不是被亲出来的。
陶仲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嘴巴上的豁口,真是你自己撞树上磕的?
没有人欺负你?”
陶北北打小就是个路痴。
自家小胡同那条路,小学放学回家都能因为找不到路而站在路口哇哇大哭的那种。
如果是因为迷路,又低头看他的信息所以才撞得树上这个说辞,陶仲鸣认为,还是比较可信的。
“真没有!
我发誓!
如果我陶北北的嘴巴是被亲破的,就诅咒我……”
“行了。
没说不信你。”
陶北北竖起三根手指头,没等她把诅咒说完,陶仲鸣就打断了她。
陶北北见他哥脸色缓和下来,又笑嘻嘻地凑到他哥跟前,“嘿嘿,哥,你觉着,要是真有人欺负了我,我能轻易放过对方吗?
没让对方身败名裂,断子绝孙,我陶北北肯?!”
“去,去。
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就觉得郁闷。
浪费我感情。
陶仲鸣五指张开,没好气地把陶北北的脸给推开。
陶仲鸣开车送陶北北回去。
”对了。
你把单反放哪儿去了?
你拍的那些照片我还没过目呢。“
陶北北下车前,陶仲鸣忽地想起陶北北拍的那些照片他还没给看过。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又有几张能用的。
”噢。
就在我脚边的包里呢。
等着啊,我给你拿出来。“
陶北北从包里把相机取出,给他哥递过去之后,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十几秒钟之后——
”陶,北,北!
你这瞎几把拍的什么玩意儿?啊?!
您老得了帕金森综合征呢是吧?
啊?
照片给老子糊成这样?!
几十张照片,几十张照片,没一张能看的!
对焦,对焦你不懂吗?
还有好几张只有半个人入了镜头的!
还有一张竟然只给我拍了一个鼻孔!
鼻孔!
你把我你身上的老人头都还给我出来!
还有我刚才给喝的水,也给我吐出来啊啊啊!
陶北北!
你给我出来!
出来!“
”北北。
外头是你哥的声音吗吧?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捉弄你哥了?
怎么不给你哥开门啊?!
赶紧的,把门给你哥开开!“
陶定都在院子里猫着腰,站在葡萄架下洗头呢,听见陶仲鸣的叫骂声,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女儿从外头急匆匆地跑进来,还反手把门闩也给闩上了。
”不给开!
爸!
我哥疯啦!
要修理我呢!
这院子也防不住他。
不行!
我得去静静那儿躲会儿去。
哥,等会儿哥要是跳墙进来,你千万别跟他说我去静静她家去啦!“
陶北北话音刚落,就看见他哥半个身子已经冒出墙头。
吓得陶北北脖子一缩,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一溜烟地从后门方向跑了。
”好啊!
你个陶北北,你还敢跑!
我今天要是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我陶仲鸣就改口叫你姐!“
陶仲鸣双手用力在墙面上一撑,越过墙头,跳在了地上,立即追着陶北北的身影去了。
陶定都一瞧大侄子那气得脑袋都冒烟的样子,赶紧把人给拦住,”小鸣啊。
这是怎么了?
北北做什么又把你给惹火了?“
陶定都那一声”小鸣“,唤得陶仲鸣一米八三的个子,双腿儿一软,险些没了再追人的力气。
陶仲鸣狠狠地抹了把脸,挤了个笑脸,”叔,咱打个商量。
以后,能别叫我的小名儿,成吗?“
陶定都眨巴眨巴眼,那无辜茫然的样子,跟陶北北是一毛一样的。
等到陶仲鸣意识到,他叔叫他小名,就是为了分散他注意力,好争取陶北北逃跑的时间时,陶小耗子早就跑得没有人影了。
”叔,你可真是我亲叔!“
陶仲鸣往外找了几圈,连薛思静家也去了,人薛佳丫头说了,根本就没见过北北。
累了个够呛,还没逮到人的陶仲鸣,回来见到陶定都,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听出大侄子语气里的不满,陶定都站在葡萄架下不大好意思地搓着手,老脸微红,”谁,谁让我只有北北这一个亲闺女呢。“
陶仲鸣:”……“
……
陶北北和薛思静玩得好这事儿,陶仲鸣也知道。
怕他哥会直接上薛思静家里堵她,陶北北从自家后门偷溜,并没有直接去那里。
她先是蹲在路边一棵大榕树下玩了会儿手机,估摸着这个点他哥应该已经去过薛思静家了(他哥肯定第一时间去的思静家),这才把玩得剩下没多少电的手机踹裤兜里,又去边上小卖部买了根冰棍,慢慢悠悠地往薛思静家荡去。
在快要走到薛思静家的时候,陶北北放缓了脚步,脸上有片刻的犹豫。
思静现在应该已经收到S大的录取通知书了吧?
她的好朋友已经是一名准大学生,她却还要再复读一年。
陶北北当下酸涩难当,就连口中草莓味的冰棍尝起来,都免不了带了点苦涩的味道。
没过几秒,陶北北又在心里鄙视自己的狭隘。
她的好朋友考上心仪的大学了,她不是应该替静静高兴才对吗?
她在失落个什么劲儿?
反正等明年复读一年,她也可以上S大,又可以天天跟静静一起上下学啦!
这么一想,陶北北心里又高兴起来。
走到薛思静家门口,手里的冰棍也刚好吃光。
薛门没关,陶北北迈进院子,就看见坐在紫藤花架下纳凉的薛思静。
刚要张嘴喊人,不期然瞥见薛思静对面坐着叶诗文。
陶北北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紫藤花架下纳凉的,除了薛思静、叶诗文,还有好几个之前薛思静口中比较高傲又比较难相处的女同学。
”刚才闯进来的是陶北北的哥哥啊?
他哥好粗鲁!
哪有把人院子踹开就嚷嚷上的?“
陶北北和叶诗文她们不太熟,本来打算改天再来薛思静家,冷不防从对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提及到了哥哥,陶北北离去的脚步一顿。
她躲在了薛思静家院子里的那棵桂树后头,没有人注意到她。
女孩子们的对话继续清晰地传至她的耳边——
”诗文。
你要明白,他是一个摆烧烤摊的人家出来的儿子,OK?
这种人,你能指望他多绅士啊?“
”就是。
还有那个陶北北。
你们觉没觉得,只要她从身边经过,大老远的,就能从她的身上,就能闻见一股子油腻腻的烧烤的气味?
好恶心!
真是令人作呕。“
”天!
我现在正在吃西瓜好吗?
你们为什么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提这么令人恶心的事情?
不吃,不吃了。
总感觉空气里都是一股烧烤的LO味。“
叶诗文嫌恶地皱起眉头,把西瓜放到了一边,手煞有介事地在鼻子边上扇了扇。
桂树后头,陶北北脸颊气得涨红!
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洗澡的!
衣服也都是在肥皂水里泡了又泡,怎么可能还会有烧烤味!
陶北北刚想冲出去和叶诗文她们干架,就听见有人在问薛思静,”就是。
我也是一想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你知道吗?
思静。
我好佩服你。
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受得了陶北北身上的那一股子烧烤味的?“
陶北北身体一僵。
静静会怎么回答呢?
她应该会替自己解释清楚的吧?
从小到大,她和静静不知道一起睡过多少次了。
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洗澡、洗头这个习惯,静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了,不是吗?
但是,由于叶诗文他们说她坏话的时候,薛思静也没吭过声,因此陶北北此时莫名不确定起来。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其实,其实只要平时注意一点,一起走或者是坐在一起的时候,稍微拉开点距离,那么,北北身上的那股烧烤味也就不会那么明显了的。“
”嗡“地一声。
陶北北的大脑嗡嗡作响。
她,她听见了什么?
”所以。
思静你其实也是受不了陶北北身上的气味的,对不对?“
叶诗文狡黠地问道。
有一位女同学插嘴道,”肯定啊!
那么重的烧烤味,谁受得了啊!
思静,你说是不是?“
薛思静脸颊发烫,一副在替为好朋友感到难为情的表情,小声地开口道,”我以前也跟她委婉地提过,让她最好每天睡前都要洗澡的。
她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
”我的天,你的意思是她经常很多天才洗一次澡吗?
老天,她都不怕自己会馊噢!“
”大概是不怕的吧?
毕竟天天待在那种环境下。
久而不问其臭嘛。
何况,一个烧烤摊摊主的女儿,能指望多讲卫生?
就跟她那个哥一样,糙生糙养的。
咱们不能用我们的生活水准衡量人家嘛!“
又有一名女生嘻嘻哈哈地道。
陶北北能够忍受同学们嘲笑她。
或许她的身上真的有烧烤味,只是她自己闻不出来而已。
但是,她绝不允许她们嘲笑老陶还有仲鸣哥!
”嗯嗯!
她哥哥确实好粗鲁,嗓门好大。
刚才都吓到我了!
不过,长得还挺帅的。
是那种五官硬朗——“
从小到大,她妈妈在她耳边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看人家北北,多懂事,多听话,你呢“,再不然就是,”你为什么不能跟北北好好学习学习,北北那孩子那么聪明,你天天跟人一起玩,怎么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啊“……诸如此类。
此刻,薛思静听着叶诗文她们用嫌恶地口吻提及陶北北以及陶北北的家人,心底莫名有一种快意。
”你们几个,说够了吗?“
几个女生正议论地起劲呢,冷不防听见陶北北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薛思静。
她近乎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站在院子里,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的陶北北。
”陶北北?!
你,你你这个人懂不懂一点教养啊?
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你爸爸妈妈没有难道没有教过你,非礼勿听……啊!
“陶北北。
你干嘛,放手!
你快给我放手啊!”
好痛!
陶北北到底想要干嘛!
快给我放手!
你们几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赶紧的,赶紧把这个疯子给拉我走啊!“
陶北北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叶诗文的马尾,一路拖行,疼得后者尖叫连连。
几个女生完全被陶北北突如其来的行为吓懵了,薛思静更是惨白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陶北北的粗暴给吓到了,还是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她自己。”不干嘛。
只是你嘴巴这么臭。
我日行一善,想帮你漱漱口而已。“
陶北北一路将叶诗文拽至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拧开水龙头,掰开叶诗文的嘴巴。
叶诗文挣扎着,去挠陶北北的手,去踹她的腿,都被陶北北给避开了。
陶北北把叶诗文闭上的嘴巴,又给强行掰开。
叶诗文被迫仰着头,呼吸已是不顺,水龙头的水进入她的嘴巴,一些被她不自觉地咽下,大部分都流了出来,流入她的耳朵里,溅在她的眼睛上。
到后来,叶诗文实在受不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知道错了。
咕噜噜——我求求你——咕噜噜——我求求你放了我。“
陶北北不为所动。
她冷眼看着叶诗文挣扎,眼神冰冷。
几个女生都已经被吓傻了。
”不行!
再这么下去诗文会被她整死的!
思静。
陶北北不是你好朋友吗?
你快点,你快点,开口劝劝她啊!“
”就是啊!
思静,你跟陶北北是好朋友,她一定会听你的!“
几个女生就这样,把薛思静推到了陶北北的面前。
陶北北一只手还揪着叶诗文的头发。
她就那样冷冷地看了过来。
明明现在是夏天,院子里一点风都没有,薛思静却被陶北北的这个眼神给冷到了。
她心生退怯,只是院子里的这几个富家女都是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攀上的,她不想被这个圈子排挤。
薛思静还是那副怯怯的模样,她走到她的面前,恳切地开口,”北北,你放了诗,诗文吧。
再这样下去。
会出人命的。
我替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行吗?“
”叫我陶北北。“
”什,什么?“
薛思静神情一僵。
她心底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但是在陶北北真的说出口之前,她心底到底还抱有一丝期望。
陶北北先是眼神冷冷地扫过其他几个女生,接着,乌黑的眸子直直地与薛思静对上,声音清清脆脆,如珠落鱼盘,”你们几个也帮我做一个见证吧。
古代有割袍断义。
今天我们大家都穿短袖了,我也没有随身带剪刀之类的东西,没什么袖子能够割下来。
就拿这个手中的冰棍凑活一回好了。
薛思静。
你听好了。
从今往后,我陶北北和你薛思静,再也不是朋友!
我们一刀两断,一干二净!“
陶北北放开了叶诗文,右手一个使力,手中的冰棍棒被掰成了两段。
折成两半的冰棍棒被用力地摔在了薛思静的脚边。
薛思静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如同一个仍浴血奋战到最后,最终赢得战争胜利的孤勇的将军,在一片橘黄色的夕阳当中,腰背挺直地走出了那片院子。
”好可怕!
陶北北是个疯子吧?
诗文,你有没有事?“
”诗文。
你还好吗?
陶北北疯起来真是太吓人了!“
”我们先扶诗文起来“
”……“
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
直至,什么都听不见。
而那个人,始终没有追出来。
……
老陶打来电话,说是他哥已经走了,问她是不是还在思静家,什告诉她可以回来了。
”老陶——“
陶北北在电话听见老陶的声音,鼻子忍不住矫情地泛酸。
”放心。
爸确认过。
你哥停在巷子口的车子都开走了,肯定不是诈你。
你尽管放心回吧!
啊!“
陶定都以为女儿是担心她哥杀个回马枪,在电话里一通安抚。
陶北北现在不仅仅是鼻子泛酸,简直是就连眼睛都有点泛酸了。
”……
摆烧烤摊怎么了?
老陶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养活她,养活这个家,她们凭什么看不起她?!
我陶北北在这一刻发誓,总有一天,我陶北北要出人头地!
我要把叶诗文她们统统踩在脚下,让她们跪在我的面前,叫我爸爸!“
书桌前,陶北北在日记本山特别用力地写下这几行字。
写完后,又盯着日记看了好几眼,觉得还是比较有气势的,自己挺满意。
就是不知道为什,手心有点疼。
陶北北摊开手心,就着灯光,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发现,手心里嵌了根木刺。
难怪她晚上端盘子的时候手心会疼。
陶北北打开写字桌最下面的抽屉,从缝衣服的针线里,取出一根细针。
陶北北忍着疼,掉了几颗生理眼泪,木刺总算被顺利挑出。
挑出木刺后,陶北北看着沾着血珠的木刺,打开日记本,又写下几行文字——
”……
我想我是一个煞笔,因为我今天又干了件蠢事。
我学电视里那些个古人跟薛思静,一刀两断。
可我毕竟不是古人,我是陶北北,我没有剑。
于是,我只能拿冰棍儿充数。
我掰断了冰棍,冰棍的木刺嵌我掌心里头了。
挑出来的时候可真疼,疼得我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可我还是忍着疼,挑出了那根木刺。
薛思静就是那根木刺,我把她拔出来了,她就再也伤不到我了……“
陶北北把日记本捧着,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写得逼格很高,简直就是她”写作生涯“的最高峰。
看着看着,陶北北又不是很满意,因为她光顾着写不高兴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都忘写了!
”PS:
他的唇,是我品尝过的最美味的布丁。
好软,好甜……
好后悔当时没有多舔几口。
恨!“
陶北北又翻到前面一页,在之前写着要把叶诗文她们统统踩在脚下的那一行上,又添加了一句——
”总有一天,
我要把叶诗文她们统统踩在脚下,让她们跪在我的面前,叫我爸爸!
终极目标:睡到于少北,让他喊我叫小甜心,小甜甜,小可爱,小心肝!(哪怕,他已经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光,我我也依然是他掌心的宝)
如此,陶北北心满意足地合上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