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听说你们那儿发了大水，房子都被淹没了，这是真的吗？”
“您和小公子没事吧？这几天村子里头怎么样了？”
“幺月姑娘她们和您不是住在附近的吧？我看见他们每天都来酒楼，就是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是认识的。”
“对了，师父……”
“二虎。”南十蓁出声止住他。
从二楼回来，他就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她都听烦了。
二虎捂住嘴巴，傻笑几声。不过片刻功夫，又想问话了。
“好好做事吧，我前些日子教你刻的龙凤吉祥，你都学好了吗？”
南十蓁的话提醒了二虎，他匆匆把那些需要的水果放在自己面前，邀功似的笑道：“师父，我已经学会了，这就做给您看。”
说着，他闭口不言，认认真真地雕刻起来。
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块屏风，隔着厨房两边，南十蓁走到屏风后面，做自己的事情。李寡妇看着二虎，无言地笑了笑。
半响，身后传来一句甜美的声音：“二虎，你这么早就来了。”
二虎抬起头来，高兴应和着来人：“幺月姑娘，你来了。”
莫幺月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开口道明：“这是我昨晚做的点心，你尝尝。”
二虎挠头傻笑：“幺月姑娘，你人真好，每天都给我们带吃的。”
莫幺月笑着打趣他：“若是不好吃的话，你可不许说出来，不然以后我都不敢拿点心给你吃了。”
二虎一个劲的点头：“好吃好吃，幺月姑娘做得都好吃。”
说完，生怕她不相信，补充道：“幺月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吃完的。”
这一会，那些在厨房里做事的小厮都来了，向莫幺月打了一声招呼，她把自己的点心分给他们，众人连连道谢。
二虎打开点心的时候，想到南十蓁还在屏风后面，把东西拿给了她们。
“师父，李娘子，这是幺月姑娘做的点心，你们尝尝。”
莫幺月听见声音后，从外面走了进去，看见她们两人，面色一喜。
“两位姐姐，你们回来了。”她把手里剩下的几块点心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们尝尝。”
南十蓁道：“莫姑娘留着自己吃吧。”
“我自己还留着几块，两位姐姐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李寡妇看见南十蓁没有收下的意思，又怕当面拂了她的好意，她心里不舒坦，只得伸手接过去。
“那就谢过莫姑娘了。”
“两位姐姐，我先出去做事了。”
等人走了，二虎也被其他小厮叫了出去，南十蓁听着外面那些小厮对莫幺月赞不绝口的话，眸色深沉。
倒是会拉拢人心，不过几日，人情世故通透得很。
李寡妇再三斟酌，忍不住询问：“大妹子，你是不是对莫大哥他们有偏见？”
“大姐，你不觉得奇怪吗？莫大哥三番五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除了初次相遇，其他时候都是祸患缠身。幺月姑娘是花窑里出来的，被王宗曜追杀，可是他们两人却偏偏要来王宗曜出没最频繁的地方做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是她疑惑已久的事情。这兄妹俩人来历不明，一举一动让人怀疑。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自己可不会对他们放松警惕。
李寡妇思考片刻，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大妹子说的是，我脑子愚笨，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如今经你提点，也觉得十分蹊跷。”
“若心怀不轨，总会露出马脚的，我们安心等待便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幺月和她们只有几面之缘，可是开口闭口都是姐姐，等他们出手，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这日下午，南十蓁回酒楼的事情传到客人耳中，有人钦点她上二楼雅间当面做水果拼盘。
她刚上去，迎面撞上匆匆忙忙跑出来的莫幺月。
她眸光一闪，身子往旁边躲去，却不料还是被她手中的空托盘撞到了。
莫幺月一直低头，脸上的粉红面纱掉了一半，这一会意识到自己撞了人，赶紧出声道歉：“对不起。”
等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是南十蓁，愣了愣，眼神闪躲，有意无意地往后看。
“南姐姐，原来是你，刚才不小心撞到你，实在是对不住了。”说完，她把面纱挂好，紧张地跑下楼，在楼下又撞到了一个客人，被呵斥了几句，她低头道歉后便往布帘后小跑。
南十蓁垂下眸子，觉得她的举止十分奇怪，而且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花哨的衣裳，停了一会，才抬脚去雅间。
南十蓁没想到，雅间里的客人是多日不见的顾夜白。
她对他还有些印象，看见人的时候略显惊讶，随即面无波澜地依照他的要求雕刻起水果拼盘。
他身旁的书童认出南十蓁，又是个多话之人，笑着问道：“小娘子，你还记得我们吗？我们少爷上次救下两位小公子。”
南十蓁面无表情地应道：“记得。”
“哎，那你看见我们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书童说着，疑惑地皱起眉头。
“哦，我知道了，小娘子是不是觉得我们公子和你身份悬殊，所以不敢相认？”
南十蓁抬了抬眼皮，只觉这书童说话十分有趣，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
书童是个止不住话的，看见南十蓁对自己爱理不理，心里不舒服。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小娘子，你怎么……”
顾夜白道：“子童。”
子童是顾夜白给他取的名字。
顾夜白话一出口，子童就知道他不喜自己多言，抿上了嘴巴。
南十蓁耳根终于清净了，低头认真雕刻着。
等手里的水果拼盘雕刻好了，子童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凑上前看了看，惊呼道：“少爷，小娘子做得可真巧，你快来看看。”
顾夜白对她微微一笑，起身走上前打量着桌上的水果拼盘。
他心里由衷地赞叹，嘴上也毫不吝啬：“裴娘子果真是手艺卓绝，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南十蓁不卑不亢地应道：“公子谬赞了，这水果拼盘公子可喜欢？”
顾夜白颔首，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她：“多谢裴娘子亲自伤上楼表演，这样的手艺我第一次看见，着实令人佩服。方才子童若有出声冒犯之处，还请小娘子不要与他计较。”
南十蓁接过银子，看着他温润尔雅的笑容，听着他磁性的声音，脑海里一句诗突然闪过。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顾公子举止儒雅，谦逊有礼，容貌俊秀，看上去一表人才。
以前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类男子，不过……南十蓁突然想起裴寒墨在下大雨和冰雹的时候，一路抱着自己，手臂被砸得红肿，也一声不吭，唇边不禁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顾夜白无意中低头，看见她浅笑，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娇羞，宛若一缕春阳，不由地愣了愣。
“顾公子，我先回去了，您慢慢享用。”
看着南十蓁背身离去，顾夜白这才回过神。
刚走到门外，隔壁的雅间传来桌子碰撞的巨响声，人声吵杂。
南十蓁一打开门，正准备离去，看见一个大汉提刀站在门前。周围有十几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人冲进各个雅间。
她怔了片刻，正欲离开，那大汉却提刀挡在她面前。
“站住。”
他上下打量南十蓁，面色狐疑道：“你是刚才进过九号雅间的女子？”
南十蓁不知他话外之音，但余光瞧见其他大汉扯着酒楼里的歌姬出到门外又扔了回去，顿觉不妙。
她道：“我方才一直待在顾公子的雅间为他雕刻水果拼盘，未曾去过其他地方。”
“此话当真？”大汉紧盯着她的眸子，低眉看见她衣裳朴素，又道，“你是酒楼的厨娘？可知道方才蒙着面纱在九号雅间伺候的女子是谁？”
蒙着面纱的女子…那不是莫幺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