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蓁心里一凛。
她仔细回想着方才莫幺月的异样,猜测她和此事有关。
她隐下心中的疑虑,摇摇头:“不认识。”
其他雅间发现有人冲进里面,正在骂骂咧咧,有些客人带了家丁,咽不下这口气,双方动起手来,酒楼的小厮闻声上来劝解也无济于事,生怕牵连到自己,只得站在旁边看着,不断开口劝阻。
过了一会,好几个大汉被打了出来。
“哼,王家的狗奴才,也敢在我们大人面前撒野,滚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要找人的话滚远点,若再打搅我家大人用膳,唯你们是问。”
几个家丁刚说完,又把另外几个大汉从里面扔了出来。
听到酒楼的动静,周围的客人全都跑出来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半响,几个大汉扶着昏迷不醒的王师爷走出来,大喝着推开那些客人,匆匆走过过道。
顾夜白从南十蓁身后走出来,看着王家家丁刚背到背上的人,出声道:“王师爷。”
方才的大汉闻言,抬起头,看见是顾夜白,愣了愣,抱拳道:“顾公子。”
“王师爷这是怎么了?看过去好像是昏迷了?没什么大碍吧?”
大汉低下头,眸子转了转,讪笑道:“多谢顾公子关心,师爷无事。”
说着,他匆匆告辞离开了。
他们互相认识,顾公子…顾县令,难道这两人真的有什么关系?
南十蓁心里想了想,笑着退下去了。
回到厨房的时候,里面的小厮忙得晕头转向,她认真环顾一会,却没有看见莫幺月的身影。
“二虎,莫姑娘去哪儿了?”
“幺月姑娘回家了,师父找她有事吗?”
南十蓁略显惊讶:“回家了?什么时候回去的?”
“方才给客人送东西回来以后,幺月姑娘说自己腹痛难忍,便请假回家去了。不过就算身子舒服,这个时辰,幺月姑娘也该回家了。我听说从她们家走到镇上要一个时辰呢。”二虎笑呵呵地应着,南十蓁眉头骤然皱了下来。
看来那些大汉要找的女子就是她无疑了。王师爷昏迷,难道是她捣的鬼?
南十蓁思考期间,酒楼里传来了客人嚷嚷的叫喊声,双方似乎起了冲突,吵起来了。
“哎,王师爷身边的奴才又在酒楼里闹事了,非得说我们酒楼里的歌姬给王师爷下毒,这一会正在找人呢。三番两次跟我们作对,真是无法无天。”一个小厮边拿着空盘走进来便摇头晃脑地叹息着。
下毒……
若是王师爷真出了事情,那倒是好事,自己和他的恩怨还没有理清呢。有人替自己出手,若是真的得手了,便是大快人心。
不多时,外面那些大汉不顾阻拦,闯进厨房里寻找口中下毒的女人,百般刁难过后,没有看见想找的人。
还想继续闹着,毛掌柜却是来了脾气,派人到衙门告状,十几个捕快到酒楼里把那些人带走,他们这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毛掌柜在外头安抚了客人好一会,酒楼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师父,您说那作恶多端的王师爷是不是摊上大事了?这回倒好,总算是有人替我们出一口恶气了。”
南十蓁笑道:“祸从口出,小心惹火上身,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可以,可别让他们听见。”
上次在半路被截杀的时候她曾听见莫幺月叫王师爷老贼人,看来是认识的,而且积怨颇深。
若是此事真成了,酒楼也会麻烦缠身。
酒楼里的小厮看不惯王师爷和王宗曜的作风,这一会看见他们遭殃又无计可施,都在幸灾乐祸地笑着。
李寡妇听得云里雾里的,询问一番了解缘由后,心里一阵快意。
“若是真的,那当真是恶人有恶报了。”
他们对王家父子都恨得痒痒的,恨不得他们出事,如今解气了。
南十蓁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住,默不作声。
事情毕竟是在酒楼发生的,王师爷一定会追根究底,虽然她不喜莫家兄妹,但此事关乎自己的利益,她倒不想让他们受到牵连。
只希望莫幺月接下来的几日不要来酒楼上工,坐等风波过去。
南十蓁查清了奶茶变味的原因,是酒楼里的小厮搬运冰块的过程中不小心混入了石灰粉,又掉到牛奶里面,才让奶茶变了点味道。
事情解决好后,两人离开酒楼,南十蓁在镇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又到镇尾找了前些日子帮忙运东西的大叔,让他把东西拉回去。
路过胭脂水粉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带着李寡妇走了进去。
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立即迎了出来:“哟,两位小娘子,要买点胭脂水粉吗?”
“嗯,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是哪些,给我们看看。”
“好咧,两位小娘子过来这边看看,这都是我们店里新做出来的,保准你们用了,皮肤又嫩又滑,爱不释手。”
南十蓁认认真真地挑选着,过了一会,在里面买了一大堆东西。
南十蓁看见李寡妇一动不动的,说道:“大姐,您也看看吧。”
李寡妇摆摆手:“我年纪大了,不兴用这些东西,还是大妹子自己看吧。”
老板娘甩了甩手帕,说道:“瞧这位小娘子说的,女人啊,就要在脸上多下点功夫,这样才能牢牢抓住相公的心。那些经常去烟花之地的男人,不就是冲着里面的女人年轻貌美,又会打扮吗?”
说着,她的手帕在李寡妇脸上轻轻滑了过去。
李寡妇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的接触,脸上突然闪过沮丧之色,僵硬地笑了笑。
别的女人打扮了是回家给相公看的,而她……
南十蓁知道不小心戳到她的痛处了,淡笑道:“大姐肤白貌美,暂时不需要这些东西。老板娘帮我把东西包了吧。”
老板娘哎了一声,扭着腰肢走到柜台后面,数了数。
“小娘子,这些东西一共五百文钱。”
“五百文?我买了这么多,老板娘您看看能不能便宜点。”
她自是不觉得贵的,方才在挑选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在旁边说过价格了,她拿的都是比较上乘的。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笑了笑:“小娘子是个实在人,就给您便宜三十文钱吧,再多我就找不回本了。”
“五十文钱如何?老板娘如此风姿绰约,美艳动人,想必店里的东西我用了以后一定也会和您一样越来越明媚动人,若是好用,以后我还来您这儿买。”
“瞧瞧,瞧瞧,小娘子可真会夸人。”老板娘得到夸赞,顿时笑容满面,“既然小娘子都这么说了,就收你四百五十文钱,下次用完了一定要再来这儿买啊,我这儿啊,经常进些新货,用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南十蓁付了银子,出声道谢,和李寡妇离开了。
一大马车的布匹,长椅,被子,书桌,还有宣纸等东西,加上胭脂水粉和拉货的钱,花了南十蓁六两银子。
回到家的时候,车夫大叔把东西搬下来,放到她家门口,就离开了。
两个孩子刚才远远看见她们的时候,李小聪就冲过去,缠着李寡妇要点心吃。
这一会,裴小敦也围在南十蓁旁边,嘴里一直叫嚷着点心。
南十蓁只得先把点心拿出来给他,搬了十几趟才把那些东西全都搬进客堂里。
裴寒墨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都是家用的,他道:“今日回来比往常晚了些。”
“回来的时候在镇上多逛了一会,耽搁了时辰。相公还没做饭菜吧?”
“都做好了,现在放在厨房,需要热一热。”裴寒墨说着,推着轮椅就要往外面走。
南十蓁原本想阻止她的,想了想,任由他去了。
她以前并不喜欢下厨,到了这儿以后是迫不得已,后来是习以为常了。偶尔让相公伺候自己也不错。
晚膳过后,裴寒墨照例给她熬了药,南十蓁心里颇为感动。
裴小敦在家里待不住,吃过饭跑到裴家去了,南十蓁在院子里舀水洗头。
她半弯着腰,侧脸对着裴寒墨,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裴寒墨目光时不时投放在她身上,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等南十蓁擦好头发走回客堂的时候,头发香气四溢,裴寒墨越发觉得难受。
南十蓁把另一块猪苓拿给他,道:“相公,这是我今日刚买的猪苓,它的香气很好闻,你拿去试试。”
等她走进寝屋了,头发上的香气仍然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就像是一颗投放在海面上的石头,挠得裴寒墨心里痒痒的。
等南十蓁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格外红润,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活脱脱一个出浴美人,他心里强烈的感觉呼之欲出。
他道:“你的身子,什么时候会好?”
南十蓁有些莫名奇妙:“嗯?”等反应过来了,她道,“相公放心,肚子已经不痛了。”
“嗯。”裴寒墨点头。
“女人的月事,会来多少天?”
南十蓁闻言抬起的手突然一顿。
裴寒墨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分明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看起来却正义凛然。
她不由得怔忡。
“相公怎么会问这个?”
裴寒墨面不改色地应道:“随口一问。”
南十蓁停顿片刻,认真地回道:“若是没什么意外,大多五六天。”
五六天,裴寒墨微微眯起眸子,再过几日,他的腿应该又能正常走动了。
南十蓁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只以为他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也没放在心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入了虎口了。
……
酒楼的生意依旧蒸蒸日上,平静了三天,二虎带来了好消息。
“师父,您听说了吗?王师爷中了奇毒,如今瘫痪在床,镇上没有哪个太夫能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