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百罗遗族握着元清皇后的遗体,安陵容拿着镇魂珠,楼暗尘抓来了凤浅歌,这三样,都是威胁苍砻王修涯的,他筹谋百年只为能够让元清皇后复活,如今这一切都握在他们手,任他是人是魔也难成事,但这三方虽然联合一起,却又各有打算。.
楼暗尘再度回房,又见如意从房出来,精致的面上勾起玩味的笑,举步入门目光直直落向屋内的女人,精明如他怎么会发现不了她们之间的异样:“手脚够快的,连帮手都找好了。”
凤浅歌淡淡瞥了他一眼,早知道骗不过这家伙。不过虽然这家伙人品不怎么样,但此时这番境地,她也只有姑且赌一回:“只要你不添乱,就更好。”
踞“添乱?哪能啊,我帮忙都来不及。”楼暗尘笑眯眯地说道,神色奸诈如狐:“你拿了镇魂珠,元清皇后的身体怎么办,如果对方狗急跳墙,毁掉了,那姓修的就该气绝身亡了。”
“除非他们都不要命了,一旦镇魂珠失去,那是他们的保命符,还不至于蠢得自寻死路。”凤浅歌神色幽然的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让修涯有顾忌的就是镇魂珠,只要她将这威胁他性命的东西带走,便让他多了几分胜算。她还不了他的情,也给不了她的心,唯有尽自己所有之力,帮他救他,即便这些比不得他所付出的千分之一。
钞可是那个人,她放不得,亦放不了。
楼暗尘笑着点了点头,一撩衣袍在软榻落座,佯装一脸为难之色道:“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也在自寻死路?”再没有镇魂珠可以控制那个人,闯入这里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那他就不得不跟他干架?
凤浅歌闻言眸光一沉,侧头望向榻上笑意盈盈的妖孽男:“你要这天下,他们不会跟你争,你何必苦苦相逼。”他们若真有心于天下,又何必等到今天?
“不是政敌,也是情敌。”楼暗尘微扬眉,望着她笑得意有所指“但凡是敌人,都是留不得的。”他可以由着她闹,但总是会给自己留有底线的。
凤浅歌无语地别开眼,抿了口茶,跟这样的人说话总是说不通的,但愿一切真的如她所预料的顺利,拿到东西早点离开这里。
夜幕渐渐降临,百罗神殿的灯火次第而亮,楼暗尘在榻上抱着一碟花生,将花生扔起,以口去接,一次又一次,此此不疲。时不时瞥一眼凤浅歌所在的方向,瞥了眼渐暗的天色,翻身坐起笑眯眯地道:“我去给你找个帮手去。”
帮手?
凤浅歌拧眉,在这里还能找什么帮手,懒得甩她静候着如意姑姑前来。楼暗尘见她不信,拉了拉衣袍起身出门。
神殿上下对于她并未派多少人在外看管,都料准有圣天帝的亲自看管,她根本没法逃出去,可哪会料到楼暗尘会吃里扒外的放人出去添乱,不仅添乱,还亲自煽风点火。
楼暗尘在神殿上下转了一圈,闲步踱回房,一脸惋惜道:“慕容雪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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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歌拧着眉望他,这个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什么跑了,怕是他暗动了手脚,把人放跑了吧!
不过也好,慕容雪海一跑,这里的人就不会无心在再注意在她身上,原来这就是他口所说的帮手,确实会帮到她不少忙,省去许多麻烦。
她深深吸了吸气,道:“谢谢。”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现在确实帮了她,这个谢他也当得起。
楼暗尘闻言面上笑意更深,凑近身前,语气暧昧地说道:“别只嘴上说说,来点实际的谢意,比如香吻一枚,如果再以身相许就……”
凤浅歌眸光一沉,冷声退开:“当我没说。”
楼暗尘没吃到豆,委屈地撇撇嘴:“小气!”举步朝榻边步去,准备梦周公去也。只要他还在房里,外面的人就不会轻易怀疑到她的身上来,谁会想到他会纵容人去闹事。
慕容雪海逃跑之事很快传开,神殿内上下的人开始搜索慕容雪海的踪影,几位长老亲自带人出了神殿去追人,凤浅歌依约来到如意所约定的地方隐藏好。
如意很快出现,带着已经易容成神殿人的凤浅歌到了安陵容所居附近:“她会外出练功半个时辰,珠就在密室之,里面古阵机关密布,你自己小心。”
“多谢。”凤浅歌出言谢过,但迫不及待打开密室之门,进入其。
如意望着缓缓关上的密室之门,心不由揪紧,望向窗外的天际,燕王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郡主能安然归来,让他们母女化解这段恩怨,这么多年了,她们母女两个都受了太多苦,如今该报的仇了报了,但愿他们能解开这个结,即便无法母女团聚,也不要再让她们继续争斗下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密室与外隔绝,机关虽是凶险重重,但好在她曾随唐研习各种奇门遁甲之阵,要破阵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果然在密室深处看到了置于机关之的镇魂珠,破阵而过,将如意事先准备的假珠换下真的镇魂珠赶紧朝密室外走。
如意在外面正等得心焦,闻得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心猛然一紧,一敛心神举步而出,看到自走廊疾步而归的安陵容,心狠狠沉了下去,密室内的人还未出来,如果暴露如何是好。
“娘娘,出事了吗?”如意面色镇定迎上前去问道。
安陵容扫了眼四周,眉头皱得紧紧的:“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弄得上下鸡飞狗跳,没心情练功了,先回来,那个人明日就会闯到了神殿了,这些人还有心思去抓慕容雪海。”
“慕容雪海毕竟也是苍砻的人,谁知道她跟来这里有何目的?”如意眼角瞥了屋内,凝神细听着动静。
安陵容神色凝重,思量片刻出声:“圣天帝在干什么?”
“和凤浅歌在房休息,连房门都没出。”如意回话道,一颗心揪得紧紧的,为什么里面还没有动静,要让娘娘回房遇上了,可如何是好。
“他倒是沉得住气。”安陵容淡声道,微一敛眉,举步朝房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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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心一紧,慌忙出声道:“娘娘……”
安陵容闻言望向她:“有事?”
如意还未开口回答,屋内的人已经从屋内出来了,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眼,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站住,什么人?”安陵容一见有人从她的房出来,但厉声喝道。
凤浅歌易容成神殿人,一时还未被认出,一躬身道:“属下奉命前来搜查逃犯的踪影。”现在神殿内上下都在搜查,这是再好不过的借口,自然这要感谢楼暗尘的杰作。
安陵容闻言也并未起疑,扫了一眼来人,正欲开口便见有神殿人再度走过,看到停在院内的凤浅歌但出声道:“搜到了没有?”
“没有。”凤浅歌顺势回道。
“那边看看。”领头的人一挥手高声喝道。凤浅歌随着一道出了院,混入神殿的人之间,一路朝神殿外而去,成功避过了与安陵容的正面交锋。
安陵容回到屋内,看到屋内未动一物,微微拧了拧眉,心赫然一惊,拂袖起身便朝密室里去,看到那一室破阵之后的狼藉,面色骤然冷沉如冰,想到那个从屋内出来的神殿人,顿起一身杀气,深冷而凌厉,步出密室,一掌便将木桌击了粉碎。
“娘娘,奴婢失职,让神殿人趁机进了密室。”如意半跪在地道。
安陵容气得浑身发抖,敛目沉思,他们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来打镇魂珠的主意造成内乱,那个从屋内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娘娘,要去找莫长老查人吗?”如意出声询问道,但愿能拖延时间让凤浅歌早点离开神殿。
安陵容深深吸了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拂袖转身出门,直奔神殿外的山下而去,当初元清皇后,镇魂珠,凤浅歌,他们三方定下各自掌握以便制衡苍砻王,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不会他们的人动手,要想出神殿必要过飞云堂,她倒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如意见她直朝山下追去,心再度揪紧,不敢再有片刻耽误亦随后追了出去。
凤浅歌借着天色暗,混在神殿人之一时也并未被人认出,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路下了山便朝奔飞云堂而去,只有过了那个地方才是真正脱离神殿,一路搜查的人太多让她无法使用轻松快行。
眼看飞云堂近在不远,她借口抽身离去,借着夜色疾驰过了飞云堂的关口,谁知刚步出不远,但看到吊桥之处素衣飞扬的身影,一身杀气凛然,不是安陵容是谁?
凤浅歌心不由沉了下去,若不是一路下山不能施展轻功,这会她就已经离开了这里,本以为能骗过了安陵容,但到底宫廷争斗的老手,心思精明,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追到了这里。
安陵容冷眼望着渐行渐近的人影,袍袖一扬,身形一转便一掌直击对方面门而去,凤浅歌疾步闪身避过,面上的面具被人一把撕了去。
“果然是你!”安陵容冷冷地望着她,手的面具倾刻在她手化为粉末。慕容雪海还没有那个本事,而进入神殿的人,打着镇魂珠主意的,且有这个本事的,就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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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歌漠然望着挡住去路的人,袍袖内的手指根根绷紧,她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耽误,一旦引得更多人来此,她便再难脱身,思量片刻后道:“我答应一个人不会要你的命,不想跟你动手。”虽然她是曾想过杀这个人,可是如意毕竟帮过她,她不是食言的人。
“你不会要我的命,我却要你的命。”安陵容凤眸冷沉,字字如冰,这个人她早就想杀了,却一直让她险求生,今日正好她自己动手。
当初那个女人出卖燕王府,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今时今日她就要她最疼爱的女儿来偿命,让她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凤浅歌抿了抿唇,手不不由抚上腰际的软剑:“我的命,又岂是你想取就取的。”素手一扬,寒光破空,软剑发出细碎的声响已然握于她手。
安陵容凤眸一凌,袍袖一挥幽蓝的剑光流出,直刺而去。凤浅歌手软剑如银蛇般疾舞,发出刺耳的剑啸之声,在这肃杀的夜色更显慑人。
凤浅歌虽仗身手矫健,但安陵容二十年的勤于修习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一时之间两人难分高下,以命相搏,招招杀机尽现,在交手之,她不断朝山下退去,为自己争取时间,安陵容却是紧追不舍,誓取其命。
如意一路追来看到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在一旁焦急不已,两人都是拼了命的出招,根本没有她插手的半分机会,一旦她出手,一方分心便必有所伤,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一对母要走到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
见二人一时难分高下,唯恐会引来百罗人她折回山下将搜查的人引了开去,以免有人助阵让凤浅歌落于下风,一切计划白费了心机。
一个多时辰的交手,两人各有所伤,亦各不相让,黎明破晓,朝阳初升照耀在百罗神殿所在的山上,凤浅歌急于早些离去,安陵容急于尽快了结,因为要不了多久,苍砻王就会来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再难取她性命。
思及此,两人出手更是凌厉,凤浅歌的近身搏斗术,让安陵容一时应对不及,在她眼这种毫无章法的招式却是招招致命。如意见状拔剑分开两人冲她道:“凤姑娘,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我是答应了,但她再不罢手,我也不会客气。”凤浅歌眸光冷锐死死盯着安陵容的方向,她本不欲与她交手,但对方非得要她的命,她岂能坐以待毙。
安陵容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如意:“答应?”忆起在凤浅歌从屋内出来前如意的紧张神情,心顿时了然“如意,连你也背叛本宫?”
如意惊觉失言,慌忙解释道:“娘娘,我没有,我只是……”
“是你放她进密室的,是你帮她盗走镇魂珠的,是不是?”安陵容逼视着她问道,她的身边除了她有谁对密室是那么了解,可以让凤浅歌在那么短的时间盗走镇魂珠,事后她故事曲解,意图让她以为盗珠的是莫长老的人,原来……原来是为了不让她怀疑到凤浅歌的身上。
“我……”如意有口难辩,她能怎么说,她只是不想他们母女为敌,到头来终究还是没能改变这一切。
“是不是?”安陵容声音冷厉了几分。
如意深深吸了吸气,回道:“是。”
话音一落,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如意面上。
“你跟了本宫二十年,竟然在这个时候帮着外人,你还是燕王府的人吗?”安陵容厉声喝道,这么多年来,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信任的就是如意了,是她一路从燕王府跟她出来,亦是她帮着她潜伏在夜昙的身边,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未曾背弃过她。
“如意没有背叛你,更没有背叛燕王府,只是……凤姑娘你不能杀,她是……”如意抬眸望她,正欲解释却被安陵容怒声打断。
“不能杀?凤家的人,我非杀不可。”那个女人最疼爱的女儿,她更要杀。
话间一落,手剑锋一转再度刺向凤浅歌的方向,她一时反应不及,逼得步步后退,两度再度缠斗一起,招招狠厉无情,摧魂夺命。凤浅歌一手制住对方的剑,右手剑锋一转便刺向安陵容的咽喉处。
如意满脸惊骇扑上前来阻止,惊声呼道:“不要杀她,她是……”凤浅歌闻言手上的动作微一滞,但仅是这片刻功夫,就在这如意还未来得及说完话的片刻,安陵容手长剑直直刺穿她的身体,那剑,极快!极狠!极准!让她来不及应对。
如意惊恐望着面前的一幕,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安陵容的腿,声音哽咽:“她是……你的女儿啊!”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在相对而立的两人头上炸响,安陵容怔愣地望着面前的人,她手的剑刺在她的身体,她身体的血顺着剑身染在她的手上,她面上勾起一抹颤抖的笑,低眉望向身旁泣不成声的如意:“你胡说,她是凤家的女儿,是那个人的女儿。”
凤浅歌喘息着望向如意,面上笑意薄凉,微微摇着头,她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人的女儿?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是你的女儿……是你和燕王的女儿。”如意泣声说道,这个压在她心头二十年秘密,终于说了出来,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你胡说,我的女儿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她不是!她不是!”安陵容嘶哑着吼出声,怎么可能呢?二十年前她亲手杀了她,亲手触到她再没有了生息。
“娘娘,她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如意泪流满面地望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坚定无比“她没有死,她一直活着,她就站在你的面前。”
“不可能,我亲手杀了她,她怎么会活着,怎么会……”她颤抖地摇着头,满口否决,眼底却不由自主蕴了泪,她可怜的女儿,早就死了!
“我没有骗你,她身上有二十年的芙蓉醉,她小手指的内侧有一颗细小的朱砂痣,是我亲自将她送到凤夫人那里的,凤夫人的女儿……二十年前就死了,她养育的……是你的女儿。”如意望着她的眼睛,神情坚定而认真。
安陵容怔怔地转头,低眉望向近在咫尺那握剑的手,那手的剑还架在她的脖颈上,小手指上那一点朱红映入眼帘那样的清晰而夺目,她的目光顺着那握剑的手望着对面那张苍白失血的面容。
那是她的女儿吗?
她一心要追杀的仇人之女,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一心算计的,伤害的竟然是自己女儿,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手上的阵阵温热让她回过手,她怔怔地望向自己握着剑顶的手,温热的血浸在她的手心,缓缓变凉,她神色茫然的喃着手的剑望向对面的人,那是她的血,她亲生骨肉的血……
她做了什么?
凤浅歌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没有愤怒,面上泛着薄凉而苍白的笑,眼前这个与自己拼得你死我活的人,这个曾经利用她,一次又一次要取她性命的人,是她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
“二十年前,芙蓉醉没有毒死我,今天……你终于如愿了!”她望着她,眉眼沉静,语气平静而冷漠。
二十年了,那个曾在无数夜里萦绕她的恶梦,那个初生之时将她扼杀的女人事隔二十年再度站在她的面前,这是她的母亲,给予她生命的母亲,她的剑正刺穿了她的身体,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一对母女。
二十年了,她从未想过去找她,也从未想过要认她,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遇到她,但这难以置信的一切发生,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不是这样,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那个风华一世的容贵太妃刹那之间苍老了许多,痛苦地望着面前的女儿,呼吸颤抖不止。
凤浅歌骤一使力一掌推开她,安陵容的剑抽出她的体内,鲜血喷溅而出,溅在对面的人身上,晕开点点血红,如那开满忘川彼岸之花,在朝阳之下那样鲜艳夺目,她踉跄着上前想要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形,却无力去靠近她。
她想开口叫她,却生生哽咽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生了她,却又杀了她,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可是世上又有哪个母亲像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