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四下奔走的士兵一下全都消失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李莫化装成一个短须青年来到荣威客栈斜对面的一家小酒店,点了四个素菜、两壶酒,听食客们胡侃昨夜这个小城发生得惊天大事。
天快黑的时候,假装微醉的李莫,晃悠着走出小酒店,朝北侧城墙方向走去。
城墙下的破庙里面传来那个给李莫带过路的小孩地哭喊声:“妈妈,你醒醒。妹妹······”
李莫好奇的走进庙里,看到那个小孩跪在地上,一手托抱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一手推晃着躺在乱草上的瘦骨嶙峋的女人。
李莫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小弟弟,你们怎么了?”
小孩被吓得一激灵,继而竟然听出了是李莫的声音,将小女孩放到乱草上,跪爬到李莫近前,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好心的老爷,我妈妈和妹妹要死了,求您救救她们吧!”
李莫急忙将小孩拉了起来,说道:“好、好、好!你别急,我给她们看看。”说完,走到母女二人近前,蹲下身子,分别给母女诊了诊脉。然后皱着眉头,抱着小女孩站了起来,拿出一瓶灵液递给小男孩,说道:“把这瓶药液喂你母亲喝了。”说完,又拿出一瓶灵液,不顾小女孩肮脏,嘴对嘴的将一瓶灵液给小女孩吹灌了下去。
小男孩学着李莫,好不容易用嘴将一瓶灵液给母亲吹灌下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母亲和妹妹都细弱蚊声地**了起来,小男孩现出一丝惊喜,跪爬了两步,抱住李莫的腿,大声哀求道:“好心的老爷,求求您,再发发善心,把她们治好吧!”
李莫将小男孩拉了起来,说道:“你母亲和妹妹的伤拖得太久了,想要治好可不太容易。”说着,扫视了一眼连屋顶都没有的破庙。然后看着近前的小男孩,接着说道:“咱们得先找一间有房顶的房子,能烧水、熬药,她们就死不了了!”
李莫的话音才落,小男孩转身就朝庙外跑去,并大声喊道:“老爷,您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个老汉用一辆独轮推车推着小男孩来到破庙门前,小男孩急忙跳下车拉着全身衣服都打着补丁的老汉走进庙里,大声喊道:“老爷,王爷爷家的房顶不漏,能烧热水,也能熬药!”
被称作王爷爷的老汉给李莫鞠了一躬,走到草堆前看了看身上盖着男人崭新布衣躺在那儿的母女,急忙就要给李莫跪下,口中说着:“长顺,快过来给好心的老爷磕头。”
李莫急忙将老汉扶住,然后伸手将叫长顺的小孩拉了起来,说道:“老人家不要这样,我不是什么老爷,您就叫我胡先生就行。她们现在很危险,咱们赶快去您家烧水、熬药,给她们清理一下伤口。”
“好、好!咱们赶快走。”王老汉说着,弯腰抱起了小女孩。
李莫将长顺的母亲抱起,快步走到外面,将她放到车上铺着补了好多补丁的旧棉被上。然后从王老汉怀里接过小女孩,说道:“咱们快点走,轻微颠簸一下对她有好处。”
王老汉推起小车朝西面走去,长顺扶着母亲并帮着老汉推着车子,李莫抱着小女孩跟在后面。三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大片低矮的土草房区域,在一间房顶的茅草最陈旧的土草房前停下。王老汉红着脸,有些尴尬地说道:“快请进吧!”说完抱起小女孩。
长顺急忙跑在前面,轻轻推开木门。老汉走进屋中,喊道:“老伴儿,来客人了!”李莫抱起小孩的母亲,急忙跟了进去。
一进门是厨房,一个大灶台、三口大缸和做豆腐的一应家什把小屋挤得满满的。年头太久了,屋里被灶烟熏得乌黑。穿过里面只挂了一块破布帘的门,是一间不足三丈大的小屋。能睡四个人的土炕上铺着厚厚的茅草,一个形同干尸的老太太侧身朝厨房这面墙躺着,身上盖着露出棉絮的破被子。她的边上留着一个人躺下去的位置,剩下地方堆满了装着黄豆的柳条大筐。
王老汉一边将小女孩放到坑上,一边说道:“老伴儿,我把长顺他们娘仨接来了。”
老太太极其微弱“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动了几下,看那意思是想朝墙那边再挪动一点。
王老汉赶忙说道:“能躺下,你别动了。”说完,擦了擦眼睛,朝厨房走去。
母女二人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刚好挤在那一个人的位置里躺下。李莫从小男孩手里接过铺在车上的棉被,给母女二人盖上。然后弯腰抓起老太太压在棉被上的手,过了一会儿,将老太太的手轻轻放下,站起身走到厨房,对蹲在灶坑那儿烧火的王老汉说道:“老人家,我出银子,你去租一座院落。尽快给她们三人治疗一下,应该还有康复的希望。”
低头烧火的老汉猛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惊喜地说道:“您、您还是郎中?”见李莫肯定的点了点头,王老汉接着说道:“这么晚了,租院落,不好打听了!今天我卖豆腐的时候,看到西城的一家米店挂牌儿出租出售,就是太大了一些。”
“没关系,你领我看看去吧!”李莫说完,朝屋外走去。
这家米店,前面是两间店铺,后面是个四合院。再往后还有一个小花园,除了一栋木制小房,到处都是花草果树。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李莫用六百五十两银子将这个院落买了下来。依然开米店,两个伙计和一个叫小翠的丫鬟也被留了下来。米店的高掌柜找来旁边两家店铺的掌柜做保人,同王老汉签字画押,移交房契。然后高掌柜收拾几件衣物,就趁着城门还没关,骑马去追今天下午离城的家人了。
送走高掌柜和两个保人,李莫让两个伙计同王老汉回去接人,吩咐小翠收拾房间、多烧热水,自己开始熬药。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三个病人和长顺带来了。李莫给了两个伙计一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然后让两个伙计将两个住着病人的房间里的三个洗澡桶加满热水,僦让两个伙计去前面店铺休息去了。
李莫对王老汉说道:“你老伴儿,二十多年前怀了双胞胎,只产下一个死婴,另一个死婴还在腹中。先用药补养一段时间,我再给她施针,把那个死婴排出来就没事了。你去跟你老伴儿都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服药,别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待王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李莫给了小翠五两银子,轻声说道:“你去将我熬的药汁倒到洗澡桶里,把那母女放到里面浸泡一个时辰。然后帮她们擦洗干净,将隐私部位盖上,再来叫我。注意点,她们身上有很多处骨折,把长顺给我叫来。”等李莫说完,小翠答应了一声,拿着银子出去了。
一会儿,长顺走进客厅,又要给李莫跪下。李莫将他拉起来,用手摸了摸他脏乱的头发,说道:“你母亲和妹妹是被谁打成那样的?”
长顺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哭诉道:“我爸爸和叔叔是贩卖牛羊的,三年前他托人给家里捎了些银子和一封信,说他和叔叔在草原贩回来的牛羊在这土界城就卖掉了,他们要再去草原买一批,让我们不必担心。过了一年,我爸爸和叔叔也音讯全无,我婶婶和他弟弟就将家产霸占了去,将我们母子三人撵了出来。我妈妈借了一些盘缠,带着我和妹妹来到了这土界城找爸爸和叔叔。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也没打听到爸爸和叔叔的音讯,后来听一个老乡说,他和我爸爸约好了要一起去草原,喝完酒他就回他住的小店了,第二天一大早,来找住在荣威客栈的我爸爸和叔叔,就听伙计说他们已经离开了。老乡在城门口一直等到城门开了,也没见我爸爸和叔叔出现。等到中午,又返回到城里找到晚上,也没找到。第二天他自己去了草原,从此他再也没听到过有关我爸爸和叔叔的音讯。我妈妈抱着妹妹带着我去荣威客栈询问,被老板娘指使伙计打了一顿。我们去防守使衙门告状,又被打了一顿。妈妈抱着妹妹把我压在了身下,她们被打的重,我只受了些轻伤。我们爬到破庙里住了下来,要不是有王爷爷每天给我们几块豆腐和一些豆浆,我们娘仨早就饿死了。”
李莫同长顺又闲聊了一会儿,小翠走了进来,轻声说道:“老爷,您吩咐的我都做好了。”
李莫笑着说道:“这里发生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你的工钱我给你加一倍,明天开始多做好吃的。你领着长顺也去洗个澡吧。”说着将一把碎银子放到桌子上,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李莫来到那对母女的房间,用银针将二人的一些穴道封上,把她们身上断骨掐断从新接好,用犀角紫金刀把她们身上的烂肉腐骨刮掉,再给她们涂上生肌接骨的疗伤药膏。
第二天,全城又闹腾了一上午,千户大人被荣威客栈老板娘杀死在老板娘的卧室里,老板娘被卫兵乱刀分尸,荣威客栈全部财产充公。
一个半月后,新的防守使和千总一起到任。第二天郑屠夫和他老婆就被凌迟处死。防守使衙门贴出告示,悬赏一千两,捉拿在逃要犯候三。
半年后,李莫给王老汉的老伴儿施针,不到半个时辰,老太太就排出一块拳头大、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紫色死胎。李莫将死胎在后院焚化,并给他念了超度亡魂经。
一年后,老太太和那对母女都基本康复了,米店和王老汉新开的豆腐坊的生意都还算可以,李莫留下两本自己抄录的医书和一封信,就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