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瞧着娇艳动人的吴银花,一头乌黑的卷发散铺在床上,小巧的鼻子一张一合的酣动着,樱桃嘴微张,红肚兜的丝带绕过她瘦削白嫩的肩膀。他的热血沸腾,呼吸紧蹙,头脑眩晕。
“瞄——”猫叫声再次响起。李建国回过头,盯着窗外。粉色的窗帘上除了他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这帮狗杂种,破坏老子的好事!他在心里咒骂着。可是他的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好歹他是一村之长,这种事传出去,首先乌纱帽不保,而且家里的那头母老虎第一个饶不了他。
外头起哄的笑声再次传入他的耳朵,他停住解开纽扣的手,翻过身坐在床边,他已经完全无了兴致。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裤,依旧坐回他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假作聊天。
李建国顿了顿嗓子,提高了音量说:“柳如花养鸡场听说在招聘人,我是来告诉你一消息。如果你有意愿,明天可以去试试。”
吴银花缓缓从床上起来,发出一声冷笑,轻轻地说:“孬种!”她披上睡衣,歪着脑袋,用梳子梳理头发,没有应和他。然后她打开门闩,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屋外。
微白的月光照在院子里,隐约瞧见院墙上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缩了回去。树影在地上摇晃,张牙舞爪。
李建国故意接着说:“我走了。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们村委说,我们肯定会帮你解决的。”李建国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门外的楞头小青早已跑得不见人影。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吴银花关上门,返回屋里。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懊恼,好好的事给搅黄了。
她无聊地打开收音机,调了几个台都是呲呲呲地响。这台收音机是她的陪嫁品,跟了她好多年,感叹这收音机既然跟人一般人老珠黄,怕是不中用了。终于,调出了一个台在放黄梅戏,嘤嘤诺诺的花旦声在房梁上空回荡。
吴银花忽地想起李建国刚才说鸡场招聘的事,她整天在家闲得慌,近来打牌手气不好老送钱,男人又不在,何不去试试?
柳如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嫉妒!而且她的婆家家境好,光这一点让吴银花禁不住唉声叹气。不过,她老公在外打工,有跟没有一个样,这倒让她找了一丝丝心理平衡。
养鸡场招聘告示贴出来有好几天了,前来应聘的人不少,有本地的,也有外地专程赶过来的。办公室门口排着一条龙的长队,蜿蜿蜒蜒到了大门外。
太阳毒辣地照射着大地,地面的蒸气形成一股巨浪,将人置身于蒸笼之中。人群不停骚动,有的咒骂天气、有的摇晃着蒲扇、有的皱着眉头向前远眺......田健健维护着队伍的秩序,给每人发了一个序号牌,指挥人群在阴凉的地方等待。
吴银花站在队伍的末端,在劳动人群中格外显眼。头上卡着花色发圈,镶嵌着一只粉红的蝴蝶结,衬托着她的肤色愈加发白。她穿着黄绿印花的连衣裙,荷叶边裙裾直垂脚踝。虽然穿着清凉,汗珠依旧挡不住地从脸颊掉落。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小型折叠扇,不停地在左右两边扇。队伍缓缓向前挪动,这架势起码得等一个小时。她开始有点后悔来这儿,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吴银花找前后的人聊天,东扯西拉,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她觉着这样时间过得快一点。可是村民们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闲谈上两句,他们便闭上嘴嗯嗯啊啊地转过头去。吴银花觉着这些人都很无趣,索性闭上嘴,欣赏着厂门前的一棵大枣树。
枣树上的枣一串串的,绿色带点黄,像一粒粒绿宝石挂在空中,真好看呀!要是这些能变成宝石,她就发财了!她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摘下它们,抱回家中。她从此就能过上女王般的生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车子、房子、男人,想想就很美呀!吴银花的嘴角拉扯出弧形,哑然失笑,这是痴人说梦呢!
“银花姐,你也来了——”柳如花喊了她一声,把她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吴银花收好手中的这扇,迈进房门。
林翔和柳如花坐在办公桌正前方,正微笑地看着吴银花。他们让吴银花坐在椅子上,做个简短的介绍以及自己的想法。
要是在牌桌上,她可以侃侃而谈,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你说道说道。这种正式的场合她反而怯场了,她尴尬地笑着,两只手紧张地不知放哪才好。脑袋里使劲想着该怎么表达。
柳如花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温和地让她别紧张,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而且年龄差不太多,就当伙伴们聊天。吴银花定定神,扯开她的细嗓尖音,吧啦吧啦乱说了一通。
林翔在表格上写着记录,时不时抬头看看面前的两个女人。可能放松了下来,吴银花越说越顺溜,也越说越离谱。
她讲述自己在未出嫁之前,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庄稼一把手,娘家几亩的地都是她一个人种。她能来来回回挑上十担水不觉得累。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位看热闹的年轻小伙,大家伙儿轰地大笑,他们才不信腰肢如柳条,细皮嫩肉的她能吃这种苦。
吴银花瞪了他们一眼,接上嘴:“我走过的路比你们长,吃过的盐比你们多!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走着瞧——”从文件柜里钻出一位姑娘,吴银花吓了一笑,定睛一看,原来是田兰兰。田兰兰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叫嚷。
吴银花早就听过田兰兰的传闻,且不说刚才跟自己抬杠,就看这么一大姑娘,像个疯子似的连基本礼貌都不懂,她对眼前的这位女孩有诸多不顺眼,由衷地不喜欢。
柳如花制止了田兰兰,哄着她到屋外玩。她拉着林翔的胳膊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嘴里嚷着还要继续玩捉迷藏。
吴银花出门的时候,胖婶也进来了,她也是来应聘的。真是冤家路窄,吴银花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