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扭过头,看着吴银花的背影,心里不免想她怎么也来凑热闹。平日胖婶最看不惯吴银花那骚样,屁股一扭一扭,就像蛇精一般,勾男人心魄。往常见她对面走来,胖婶准会绕道,生怕那骚味溅自己一身。
“吴银花一看就不是做事的料!”胖婶偷偷指着吴银花,对着柳如花说。胖婶拉整自己的衣角,两手把碎发拢到耳后。她一本正经地拉过椅子,离柳如花挨近些。
胖婶盯着柳如花的肚子,说:“如花,你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吧?肖红这下开心了,不像我们家不争气的二狗子,现在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柳如花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一说倒提醒了她,肚子开始有点隐隐生疼,腰似乎也酸了。她捶捶后背,走到电扇跟前,一丝凉意减轻了她的疲倦。怀孕过后就是容易疲惫。林翔让她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他来应付这些事情。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天气这么热,怎么还在这里操劳呢?你看看一头汗,孩子在肚子里估计挺憋闷的哟!”胖婶善意地提醒道,“女人孕期最主要的是休息,弄不好会流产。隔壁村里的铁棍他儿媳上个月流产了,大侄女,你可注意点为好......”
“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婶!”林翔在一旁尴尬地说,“后面还有一些人等着呢!”
胖婶是个话痨,一开口就像刹不住车,噼里哇啦不管你爱听不爱听。听见林翔这么一说,她赶紧回过头,双手趴在桌子上,眼神对视。
林翔向胖婶介绍了厂里目前的状况,现在急缺人少,只要肯干,待遇不会亏待大家。而且他们优先村里的人,乡亲们互帮互助。
胖婶眼里发光,她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她相信凭自己的双手,起码能挣点钱补贴家用。这几年,李建国的钱一分也没上交,也不知道她把钱花到了哪里。两口子现在有吵不完的架,她也懒得再伸手向他乞讨。
田兰兰突然又从柜子里跳出来,撅着嘴,老大不高兴,她朝林翔假哭:“我躲了这么久,你们俩还不来找我,我快要憋死了!”
三个人尴尬地听着田兰兰在那里哭诉,胖婶首先打破了僵局。“兰兰,我是胖婶,你还认识我么?”
田兰兰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摆摆头,继续缠着林翔。胖婶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站起身,跟柳如花寒暄了一会儿,匆匆离开。
都怪儿子不争气,没有那个福气!胖婶在心里想,她其实挺喜欢田兰兰这孩子的,水灵大方,现在心智却像个孩子,她不免又替田兰兰惋惜。
一轮面试过后,吴银花、胖婶以及五个后生被录用。招聘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人员配备齐全,柳如花准备大干一场,接下来就是打通销路,让他们的土鸡和鸡蛋卖向大城市。
养鸡场的车子每天进进出出,鸡蛋整车整车地拖往乡镇各地。他们的厂子远近闻名,连当地电视台也开始播放柳如花的优秀个人事迹,市作协的老朋友素心打电话来说有位记者想来采访她,被柳如花拒绝了。
在柳如花看来,养鸡场不是她的功劳,是很多人一起奋斗的结果。她的目标要让全国人民都吃上他们的土鸡和鸡蛋。
不顾婆婆和林翔的劝阻,身怀六甲的她依然奋斗在最前线,每天时刻监督着鸡苗的投放、喂养、基础设施的维护,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更激起了员工的斗志,他们誓死跟随柳如花,搞好生产。
城里平安商贸公司后勤招标,这可是一大客户。田健健跟柳如花说如果能掺和一脚,接下他们的农产品订单,他们半年的产量不用愁销售。可是目前好几家厂家在竞争,大家使劲在挤,期待分得一杯羹。
柳如花召集大伙开个紧急会议,商量对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拿不定主意。会议开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定论。
林翔让柳如花回家休息,这事他来想,他来搞定。柳如花哪放得下,她不是不放心林翔,但她觉得她必须先出面,见见商贸公司的李老板。
九月以后,天气没有往常那么炎热,偶尔吹过来一丝风。田健健开车送柳如花去城里,卡车前排坐逼仄狭窄的空间让她觉得有些憋闷。胎儿在肚子里乱踢,更增添了她的不适之感。她觉着胸口有一股云雾在往上涌。
半路上,柳如花让田健健把车靠边,她下车扶着栏杆,不停呕吐。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田健健赶忙到车子后排座拿来一杯矿泉水,递给柳如花,让她漱口。
等她稍微好些,田健健将柳如花扶上车,准备往回走。柳如花拉住他,告诉他继续往城里开,她已经没事了,都是肚子里的胎儿调皮弄的。田健健拗不过柳如花,只好听从姐姐的命令。
柳如花将车窗调低一半,风吹着她燥热的脸,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她看到车窗玻璃反光的自己,她有好久没认真看过自己的样子,那张脸熟悉又陌生,褪去了稚气,多了成熟稳重。她用双手揉搓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冷静放松。
车子一路飞驰在水泥马路上,扬起阵阵黄土沙子,像一层浓雾消失在身后。路上的小车子不多,大部分是些渣土车和货车,拖着沉重的砂石,去往各乡镇。
车停在了商贸公司的门口,门卫询问找谁,细细地盘问他们。柳如花告诉门卫事先已经跟公司老板联系过,是来洽谈合作的。门卫打内部电话确定有此事,这才放他们进去。
商贸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厂房、库房、办公楼、宿舍一应俱全。办公楼在大门一百米处,台阶前摆放着些许花盆,太阳花、菊花、一串红等等。地上有水渍,应该是园丁刚教过水的缘故。
田健健扶着柳如花,让她小心点,别摔倒了。他俩按照指示牌,上三楼,在走廊尽头处找到了经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