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娟之前有过两段婚姻,第一段婚姻在三十年前,嫁给了农村的林海生,生下了林翔。王美娟不能忍受清贫的日子,不想成天对着“武大郎”似的又矮又丑的林海生。孩子出生后几天,她毅然离开了农村,到了北南市。
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她有了她的第二段婚姻,男人是开了一家面馆的单身男人。她以为总算能出人头地,当上老板娘。然而好景不长,男人得了怪病走了。她把面馆转让,拿到一笔钱,辗转回到了上禾市。
在城里,王美娟和一位二十五岁的女孩唐颖在富盛花园小区对面的老小区租了一套房。富盛花园小区是当地的高档小区,出入小区的非富即贵,大部分是开公司的商人或者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公务员。
唐颖每天坐在窗户前,看着对面的小区,车子进进出出,羡慕得眼珠要掉在地上。王美娟语重心长地给她出主意,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像她一样,兜兜转转换男人像换衣服,还没有一件合适的。
王美娟一心想打入所谓的上流社会,四十多岁的她依然将自己打扮得风韵犹存,加上她的天生丽质,白皙的皮肤、鹅蛋似的脸,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二十岁。有陌生人跟她搭讪,问她是不是三十岁,她每次内心乐开了花。
每天早上七点,王美娟早早起来,站到窗户边上,看着对面的高档小区,拖着下巴沉思。她发现一个新的目标,这位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灯芯绒运动装,手腕上戴着护腕,胳膊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跑向富盛花园小区旁边的街心公园。
街心公园有条环形跑道,类似于标准跑道,适合遛弯、散步、约会。附近的居民常到这里呼吸新鲜的空气,尤其早晚人最多。不过,早上的时候,跑步锻炼的人会更多一些。
王美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睡眼惺忪的唐颖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吓了打了一个激灵。“妈呀!我老板也住这个小区。”
“谁是你老板?”王美娟奇怪地问。
“就是你刚才看的那位。”唐颖指着灯芯绒男人,“听说她老婆好像不在人世,他女儿比我小几岁。没想到他就住在对面小区,隔我这么近。”
王美娟再次看向窗外,男人的背影一闪,像一道光一样,消失在拐角。这道光深深刻在王美娟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握紧拳头,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
“你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唐颖打着哈欠,踢踏着拖鞋,好没等王美娟回应,就走进了卫生间。唐颖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从厕所里勾出脑袋,提醒王美娟说:“娟姐,他这个人脾气古怪,我劝你打消念头吧!”
王美娟的视线从窗户外面收回来,在她王美娟的字典里,还没有“输”这个字。她认定的事情,不折手段也会达到目的。她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她认定眼前的这位男人就是自己的猎物,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第二天,天空露出鱼肚白,王美娟早早起来,给自己精心化了一个淡妆。她挽上一个发髻,穿上阿迪达斯的大红运动套装,这是她几年前狠心花了一个月的饭钱买的,一直舍不得穿,现在派上用场。她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甚是满意。
她看看钟表,算算差不多到了时间。她走出门,在对面富盛花园小区的出入口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向街心花园。她想着在公园那里来个偶然的邂逅似乎更加合情合理。
王美娟站在公园的假山前面。约莫五分钟后,她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赶紧假装伸展腰肢,腿脚拉升。等他走进靠拢,从王美娟身边走过时,王美娟对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跟在他的后面开始跑起来。
前两天的一场大雪湖面结了薄薄一层冰,湖边的柳树叶子掉光,光秃秃地柳条垂向湖面。虽然远方的天边逐渐映现出朝霞,但冰凉刺骨的风还是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王美娟跟在李庆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她在想找什么借口搭讪呢?不能这么一直跑着吧,太难受了!想着想着,脚一歪,王美娟跌倒在地上。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的一声“啊”的尖叫,让李庆停止脚步,回过头。
王美娟用哀求的眼光看向他,李庆本来不想管,看她难受的样子,脚步不得不往回走。他走到王美娟地面前停下来,伸出一只手。
王美娟依靠着他手的力量,另一手一使劲,脚用力一瞪,让自己站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有一丝丝疼痛,李庆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坐到了湖边的长木椅子上。
“我没事。谢谢你啊!”王美娟露出笑脸,她的笑带着一丝楚楚动人的娇媚,像树上开放的一朵一朵的梨花。李庆忽然间觉得王美娟像极了自己去世的老婆,那一刻触动了他的心弦,他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我送你去旁边的诊所包扎下吧!”李庆不由分说,扶起椅子上的她,两人慢吞吞地向诊所走过去。诊所里没有开门营业,李庆让她在原地等她一会儿,自己回车库,把车开出来载上她,送她去医院。
王美娟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她的心不断地欢欣雀跃,嘴角露出的笑正好被李庆捕捉到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王美娟,温和地问:“你还好吧?”
王美娟的两只手放在腿上拨弄指甲,听到李庆这么一问,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脚还疼吗?”
“有一点,不过应该没事的。”王美娟看向自己的脚,已经肿成了包子。她的手指轻轻一碰,感受到一股刺痛感。这代价可真够大的!王美娟在心里嘲笑自己。
到了医院以后,医生摸摸她的骨头,给她上了一些云南白药,吩咐她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就好了。“一个星期?我可能就得饿死了!”王美娟脱口而出。
正是这句话,让李庆又起了恻隐之心,他们的交往仿佛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