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如悦跟着陈明进入了大营,其他守卫兵才回过神来,便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起那个眼尖手快的小兵,他们也想给佳人领路啊!
不过,他们对视一眼,怎么又是来找萧教头的?
前几天才来了一个美女,现在又是一个,不过眼前这个可比先前那个出色多了,不管是气质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陈明的脑子转得很快,聪明地和沈如悦闲聊起来。
沈如悦见他一直在偷瞄自己手里的御牌,手腕一翻,就收回了御牌,摇头,“我不是什么大家千金。”
陈明当然是不信的,能拿得出皇上御牌的人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也亏得他们守卫兵每天接待的人多,见多识广,不然要是拦了什么大人物,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
只看沈如悦那浑身出尘的气质,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肯定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萧教头真是好福气。”陈明的语气里带着羡慕,又偷偷瞄了沈如悦一眼。
沈如悦以为说的是自己,脸上也带着些得意。
练场不远,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
陈明跑过去,跟练场的小兵说了些什么,那小兵看了沈如悦一眼,眼中也满是惊艳,陈明又说了几句话,他立马变了脸色,赶紧跑进了练场。
陈明回来说:“萧教头现在在训练,练场刀剑无眼,太危险了,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小的已经说过了,让他们喊萧教头出来。”
“你考虑得比我周到。”沈如悦点点头。
练场是一块凹进去的巨大平地,黄土地已经被士兵们日日夜夜踏平,四周围着一圈儿兵器,中央分为大小十来个小练场,萧漠北就在最中间的那个大练场,环视着训练中的士兵们。
沈如悦站在练场外一眼就看到了出众的萧教头,那人的身姿混在士兵堆依旧傲立,走路间带起一阵阵劲风,眼神凌然,让人不敢偷懒。
萧教头虽说是总教头,但还是要训人,只是带的士兵都是城北大营的精锐,面前一个小方阵三十余人,皆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优良士兵。
突然,方阵的一角出现骚动。
“王庆,你在干什么?”萧漠北呵斥出声。
被点名的士兵欲哭无泪,强壮的汉子伸手去挠后背,哀嚎道:“教头!我实在受不了了,这虫子也太多了!”
此言一出,其他士兵也开始骚动起来,方阵里出现此起彼伏的抱怨。“这蚊子能吸血!”
“小小的虫子,你们也忍不了?等上了战场,面对敌人的刀剑,你们岂不是要当逃兵?”萧漠北不威自怒,眼神如刀子一般扎在士兵们身上。
“教头,话不能这么说啊!遇到敌人我们当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这些蚊子比魔鬼还要可怕!”王庆在城北大营是出了名的会撒泼打滚,嘴油滑得很。
这些士兵肌肉强健,平时能一次性扛起两袋米袋,现在却被几只小小的虫子折磨得苦不堪言,偏生蚊子咬的地方刁钻,他们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这么懒散真要上了战场怎么办?而且他面前得还是城北的精英。这样的忍耐实在不够看,萧漠北眉头微皱,正要出口训诫。
突然守门的小兵穿过训练的方阵找来了,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萧漠北的脸色一变,抬眼看向门口方向,那里似乎闪过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好。”萧漠北掀眼看了看露出好奇的城北大营精锐们,眼神又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每人跑三十圈,王庆监督,我回来之后验收。”
本以为可以偷懒的士兵们叫苦连天,王庆更是捂着脸痛苦呻吟。“为什么这样的活儿总是落在我身上?”
一旁始终没说话也没抱怨的李全走过来拍了拍王庆的肩膀,精明的眼睛看向教头方才注视的方向,说:“教头已经温柔很多了,好了,去跑吧!”
沈如悦躲在死角处,方才萧漠北看过来的时候,她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羞耻,男人的目光穿越练场上数千人抵达她的所在地,那一瞬间,有如穿越了数千年。
等萧漠北跟着小兵来到门口,却发现方才的那个姑娘不见了,他挠了挠头,“人呢?”
萧漠北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练场坐在石墩上的沈如悦,他径直走了过去,“你来干什么?”
沈如悦在心里默念着数数,正好数到一百,面前投射下来一大片阴影,男人浑厚磁性的声音扑头盖脸地罩了下来,一股战栗从脚后跟迅速爬上后背,在脊椎处炸开来,恍若放了一场烟火。
她慢慢地抬起头。
萧漠北正好背光而站,秋阳在不远处的天际炸开一片瑰云,在男人背后描摹出一圈儿暖黄色的光晕。
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余光中看到萧漠北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刺眼的太阳。
“我就不能来了?”沈如悦低下头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盯着太阳还是有些刺痛,她明目张胆地看向男人,或许,看着这样耀眼的男人也会如此吧!
“听说乡试结束了。”萧漠北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沈如悦点了点头,打算从石墩上站起来,结果不知时候,石墩压住了她的裙摆,在她起身时,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拉得她往后仰倒。
“啊!”沈如悦吓得闭上了眼,心想糟了,要是后脑勺砸在了石头上会不会便傻啊!要是变傻了,萧漠北还会要自己吗?
她在倒下去的瞬间睁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而男人迅速地伸出了手,铁一般的臂膀直接环住了她的后背,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多大了人,怎么还这样不小心?”萧漠北的脸色变得冷漠极了,抿着坚毅的唇,蹲下来给她挪开石头,扯出裙摆。
沈如悦愣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
“还笑!知道刚才我要是没接住你会有多危险吗?”萧漠北恐吓地看向她。
真是不知道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