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悦笑出了声,自得道:“就她那小身板?要是不使些小把戏,怎么可能伤到我?”
“可是上次她就是对马车下了手。”白氏不放心,双手紧抓在一起,越想越觉得可怕,冒出了很多猜想:“如悦,你说,今天的围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些人是不是她搞的鬼?”
“怎么可能?”沈如悦一下子笑得更大声了。
自己母亲还在猜测,满心焦灼,沈如悦却乐不可支,一愁一乐,看上去滑稽极了。
“娘。”沈如悦不由分说地分开了白氏紧握在一起的手,耐心道:“张巧珍她能有那本事吗?今日的事儿纯粹是有人看不过我这个女举人呢!”
此话一出,白氏更担心了,着急道:“那明日你就要去翰林院报道,那些人可就在翰林院内?他们可会针对你?”
沈如悦哀叹一声,无可奈何道:“娘,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柔弱吗?”
“别怪娘多嘴,你现在太危险了,我们不要去那翰林院了好不好?你都当上了举人,也是千百年来头一回了,至于科举这趟浑水,我们不要去好不好?”白氏带着哀求的语气。
被自己母亲这般看着,沈如悦的心中也如同有针扎一般,她狠下心来,说:“娘,我会去的,也会参加科举,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沈家鸡飞狗跳的一天终于在灯笼开始亮起来的时候结束了,一切的一切不管前路如何危险忐忑都拉下了帷幕,暂时休憩了。
迟安回城北大营的时候萧漠北正好不在营中,他原本忐忑的表情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放松了下来。
有人开玩笑道:“你这样子,不会是去做贼了吧?”
“难道说你半路把张姑娘给放了?要是被萧教头知道了,那可不是三十圈能解决的啊!”
说完,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显然觉得迟安不可能做出这般事儿来,因此,他们并未看到迟安脸上的不自然。
正好是晚饭时间,迟安自己讷讷地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仰头就是一杯酒,然后整个人都低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你把人给放了?”
突然,一个声音炸开在他头顶,瞬间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猛地抬头一看,眯了眯眼,发现是李全,他才松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对对方的话置之不理。
李全也没追问,而是提着酒壶,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你来干什么?”迟安浑身都在叫嚣着抵触,他回来后,第一个不想看到的人是萧教头,第二个就是李全。
李全这人太贼了,做什么事儿都滴水不漏,明明看上去是全营里最孱弱的人,刚刚进营的时候还被人取笑过。
直到他突破重围进入了菁英营,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书生一样的士兵,是这样的厉害。
对方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看不透的东西。
察觉到了对方的抵触,李全也喝了一口酒,肯定道:“你把人放走了。”
迟安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瞎说什么?”
周围正在笑闹的士兵都愣住了,看向俩人的方向,眼中带着好奇。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李全淡淡地掀开眼皮。
迟安恨恨地坐了下来,闷声喝酒,过了一会儿,才带着些许后悔道:“张姑娘她跪下来求我,我……我……”
“所以,你放走了她。”李全冷静地分析。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迟安捶了一下桌子,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李全看了他一眼,眼中装着明白:“你家里只有你一人,别犯了错。”
迟安的手一松,酒杯被撞到了地上,他顾不上捡,脸上带着不安:“教头不会知道的。”
李全没说话,只盯着他,似乎在说你骗谁呢?
迟安呜咽一声,趴在了桌子上痛哭起来,到底是因为后悔,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情绪,李全便不得而知了。
他将两人没喝完的酒提到了一边。
王庆跑完三十圈,整个人都虚了,看到李全提酒过来,好奇地问:“迟安不喝吗?他去干什么了?怎么回来之后就一副死了娘子的样子?”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李全将酒壶丢到他面前,说:“他现在不需要了,你拿去喝吧!”
王庆的注意力又立马被酒给吸引过去了。
张夫人出了沈宅,一个人抱着包袱,战战兢兢地走在巷子里,天色渐渐变暗,她跟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惶恐地左顾右盼。
想找个人问问牢房在哪儿都不知道,她有些后悔就这么匆忙地跑出来了,该好好问问珍儿被送到哪儿去了。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小跑了过去,看那人将脸藏在纱巾下,打好的腹稿又被咽了下来,她转身想跑。
结果那人伸手一扯,她的包袱便散开了,衣服、首饰落了满地。
“这些不全是你们的吧?”那人没有道歉的意思,幸灾乐祸道。
张夫人赶紧把东西都捡起来,包好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那人:“不关你的事儿!”
那人也不在乎这些细软,只是毫无温度道:“跟我走一趟吧!你女儿在等你。”
张夫人不相信:“珍儿现在在牢里,我要去找她。”
“果真懦弱。”神秘人嗤笑一声,声音勉强能辨认出是个女人,身形也不太高大,但威吓张夫人绰绰有余。
张夫人就没打算解释辩驳,在她心里,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可这就是她,改不了。
她年轻时为了丈夫而活,现在是为了女儿,她只想要自己和女儿好好的,其他的,她都管不着。
那人反手从怀里拿出了什么,递到她面前,说:“喏,看到这个还不相信吗?”
“珍儿真在你那儿?”张夫人看到那人手里拿着的东西,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语气里的怀疑已经减少了许多。
那人嘲讽道:“难道我还要骗你不成?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等等!”张夫人下定了决心,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