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葵忙点了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午饭可要回来吃的吧?我好早做准备。”
方其致笑道:“我会尽快回来助你,辛苦你了。家里如今无甚杂事,你便歇歇。”说罢,又交代了几句,见简葵一一应了,才转身出去。
简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转身回了院子里。
回到院内,她环视了一圈,菜地和苗圃不必再浇水了,鸡也都喂过了,家里确实没有需要做的家务,她便伸了个懒腰,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托着脸想自己的心事。
从穿越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获得了自由。前番在墨金山庄虽然锦衣玉食,却要整日想着如何出来才好。在太子行宫,自然更是要拼死逃出来的。如今在这,虽然生活清贫,却和乐自由,难道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自从穿越来,就一直顶着范溪的名字生活,背负着范成福的罪孽,背负着范家加诸给自己的不幸,如今这一难,倒是让范溪这个人“死”了,是真的死了。此刻活着的是她简葵,她终于能够摆脱之前的一切,重新来过了。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腿痒痒的,低头一看,竟是阿花正兴奋的蹭着自己,用一副求摸摸的渴望表情看着她。她温柔一笑,把它抱在膝头上,温柔的抚摸着它,问:“阿花,我真的能彻底摆脱范家,用简葵的名字在这安然生活下去吗?应该是可以的吧。如果是别人问起,我可以说我是褚爷爷的干孙女,才跟着他从外地过来。太子的人即便找来,也未必认得出我,我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可是,还是有人记得她这张脸的。换了名字又如何?即便是易了容,只怕周磐也是能认出来她的吧。想到周磐,他那冷峻的面孔,温柔的眼神,炙热的嘴唇,她的心头蓦地一跳。这两日她有意不去想起他,但是她知道,他仍在自己心里。他会来吗?他能找到自己吗?自己是希望他找到,还是不希望呢?
她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抚摸着阿花,问它:“阿花,如果他找到这里,我该怎么办呢?”
阿花却理解不了这样的问题,只半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抚摸。她想了想,又问:“如果他真的找到这里,我只认自己是简葵,不管他怎么说,我只咬死说我撞了头,前番的事都失忆了,这样解释合理吗?他……会相信的吧?”
阿花哼唧了一声,抬头朝她翻了个白眼,又把肚皮露出来让她挠着。简葵忍不住一笑,一边轻抚它的肚皮,一边数落道:“你这个小白眼狼!也不帮我想想主意。啊啊啊我不管了,管他信不信,我反正再也不想被锁回牢笼里去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回去!”
阿花被她轻轻抚摸着肚皮,舒服得闭上了眼,偶尔轻轻的哼一声,显得非常开心。简葵看着它,也放松了心情。她的思绪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到穿越以来的种种变数,均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仿佛一切都是被冥冥之中的一只手推着往前走一般,但是这次,她要自己来决定未来。
话说这厢里,周磐这两日已是带人搜遍了山下的农户,仍是一无所获。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却不肯放弃,平白一个大活人,如何竟音讯全无了?
再有,虽然他每日都早早出门,至晚方归,那嘉合公主倒是颇有耐心,日日来访他。便是见不得他的面,也少不得在客栈坐上一会才走,惹得街头议论纷纷,俨然他周磐已然是驸马一般。流言传得飞快,连太子和定王都惊动了,少不得又是一番筹谋。
周磐却无暇理会这些,只潜下心去找范溪下落。这日一早还未来得及出门,便收到墨金山庄送来的消息,正是陆怀衷写来的家书,打开一看,不由得沉下了脸色。
原来那日,带人进墨金山庄的后院去救范家家眷的人,为首的正是范江。本以为自己乔装得极好,却不想被陆怀衷一眼便认了出来。因着他前番绑架自家姐姐献给太子之事,陆怀衷对他怀着十分的厌恶,特地交代了让郑戎好好照顾他。
后来想了想,仍是不解气,又让人对郑戎传话说此人奸滑异常,若是不吐出点东西,便是弄死了也无妨的。范江虽是庶子,自小却如少爷一般长大,何曾受过皮肉之苦,更何况是郑戎花样频出的私刑?不消一个时辰,便告饶说只要放了他和他娘,他便把范成福的藏身之地告诉墨金山庄。
陆怀衷听了此话,才略略满意了些。他本不欲难为范家家眷,就让人把他从刑房里拖了出来,扔回到地牢里去,回头便写了信来,要讨周磐的意思。
周磐本因范江抓了范溪,献给太子之事而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他自投罗网,哪里肯放他?莫说放了他,便是抓到也是要千刀万剐的。况且现在范溪的去向,连范江都不知道,留他已是无益。可看了信中陆怀衷的意思,竟是主张放了范江,换回一个范成福,他明白此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那范江是个不成器的,日后再整治也是轻而易举,因此又只好强压了怒火,对送信人说:“你这便回去,跟二爷说此事依他的意思办即可。”
待送信人去了,他才带了人马,预备出城接着寻找范溪。刚要出门,忽见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从上面下来。这人抬头便看到周磐黑了脸站在台阶上,忙上前行礼道:“大当家安好,小人是墨家医铺的掌柜张仁福。”
周磐心内有事,无暇理会他,便淡淡道:“何事?”
那张掌柜便恭顺道:“褚神医云游回京,此刻正在医铺内,特命小人来邀大当家去相见。”
周磐听了,不由得一阵疑惑。他与禇伯伯前番才在青州见过,这才多少时日,又想念自己了?禇伯伯虽然疼爱自己,却也不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如今他刚到京城,又叫自己去,当是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