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西北方,是直冲天际的五色虹桥,微波蔓蔓,高耸云端。那是魔族的尽头,这绝顶犹美的虹桥后却是世人畏惧的魔族禁地。相传,凡入禁地者,绝无生还,凡守禁地者,常暗幽闭,永生拘禁,绝无光明之时……
殊不知,这暗无天日的禁地尽头的另一番景象,那亦是人族的入口……
乔沐雪一袭红裙,夹杂着微风中点点细尘。
清澈见底的溪水自一旁缓缓而下,发出潺潺的音律,杂草丛生万里却毫无违和。乔沐雪心下大喜,望着蔚蓝天际,不由得一笑,她,终于是来到人族了。
“千佳,等我!”
乔沐雪笑着,望着遥遥天际,思绪万千,想到千佳,便起身向那幽幽密林走去。清风拂过,抚平了微草之上杂乱的脚印,一切,再为平静不过……
层林叠翠,穿插在幽暗的密林深处,尽头竟是流水人家。
乔沐雪没有想到,她来到人族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地方竟是一座古老的村落。
徐徐清风间夹杂着隐约的鼓声以及人们的欢呼声。远处望去,似有些细微的火光。
循声而去,愈加清晰的熊熊烈火点燃了整半个天边,灰蒙的天地间波澜这星星篝火的倩影。
豪壮有律的铮铮鼓声越来越近,耳边传荡着的阵阵银铃清脆的愈发强烈,乔沐雪不禁加快了脚步。
然而,待走近,映入眼帘的却是乔沐雪最震惊的一副场面。
黑色的木桩方台上,周围星火点点,男女载歌载舞,而困在中心的却是一个被捆绑在柱子中间的女子,乔沐雪不敢相信,人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望着那女子恐惧无助的神情,还有周围人们刺耳的欢呼声,隐约夹杂这星星点点的哀叹,不远处很多人的冷眼旁观,她在想,千佳,是不是当初也被经历过这些事情呢?
这就是千佳一直向往,一直为此不愿回归神族的人间,当真可笑。
她望着高台上的女子,微微有些出神,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清纯朴素的眸子间夹杂着些泪花,周围的那些人却无动于衷。
篝火是那般的耀眼,乔沐雪就这样看着那些拿着火把的人一点点靠近这个女子。没错,他们要活活的烧死这个小姑娘。
周围的火把染红了半边的天,她第一次觉得红色,是如此的刺眼。饶耳的欢呼声源源不断的袭入耳边,似乎隔着不远,她都可以感受到篝火的温度,一点点灼烧着她的心。
望着那个满是泪痕的女孩,眼看着万千篝火即刻的落下,她终是忍不可忍,喉间再不能控制。
“住手!”
乔沐雪高喝一声,打断了所有的鼓乐与欢呼,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红衣女子。
红裙飘魅,她似乎更为高贵,眸间顷刻间散发的寒意叫人不由得敬畏俯拜。
不曾理会所有人都目光,乔沐雪径直穿过人海,走向高台正中,红衣胜火,所过之处,叫周遭人们甚至忘记了阻拦,也可以说是不敢去阻拦这个气场如此强大的女子。
纵使所有人心中万般疑惑,也只能望着那一袭红裙迎风而上。
乔沐雪终是一步步走上了高台之上,与那女孩不过一步之远,这才仔细瞧见这姑娘的面容。
眼前的女子满眼泪痕,呜呜的哽咽声在空气中清晰可闻,她望着乔沐雪眸中满是是疑惑,还有强烈可见的祈求。
乔沐雪盯了她一会,才见眼前姑娘干枯的早已没有血色的白唇微微蠕动。
“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姑娘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哽咽的诉说着,满是泪痕的脸上再多了些泪水的印子。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乔沐雪于心不忍,语气柔和的问了下去,眸中满是疑惑,与刚刚那个霸气侧漏寒尺的红衣女子似乎并非一人。
“他们……他们要把我烧死当祭品,这样,他们就能活下去了,可是,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姐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姑娘的声音早已嘶哑,喉间抽噎的不成样子,泪眼模糊的双眸中年满是哀求,或许,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烧死?当祭品?”
乔沐雪不可置信的重复了这几个字,她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冷血无情的人。
转过身去,瞬间对上下面万千人的眸子,那些人的神情中,有疑惑,冷漠,甚至还有愤怒。
“你们为什么要烧死这个姑娘?”
她终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满是愤恨的质问下去,回音迟迟不散,寂静的空气中顷刻只有鸟儿们扑闪扑闪的惊慌,还有身后女子抑制不住的哽咽。
这个红衣女子,此刻是如此高高在上,似乎不容侵犯半分。
“你是何人?这是露源寨的事情,不容许外人插手,还请姑娘早做离开吧!”
纯墨玉的拐杖在一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子之上步步掷地有声,飘荡在沉寂许久的空气中。一位白发老者身着华服,穿过人群。
对视着高台之上乔沐雪那双满是怒火的眸子,却是镇定严肃。
“你是谁?”
乔沐雪挑眉问去,敢直面于她,眼前这个老者倒是有几分胆识。
“老朽,就是这个露源寨的族长!”
“哦?你是他们的头儿?那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默许了?”
“这件事,是天神旨意,就连我也不可违抗的。”
这个老人句句慷锵,似乎就是在说一件最平凡不过的家常话柄,“我们寨子每一年都会出现一个至阴之女,必要成人之日祭天以抱一寨平安,姑娘一个外界之人,又何须多言?”
“呵……”乔沐雪冷笑,面色尽是鄙夷,“装神弄鬼,就因为一个谣言,一条人命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活活被烧死?”
“这是真的,并非谣言,我是这个寨子的族长,我自然也不想族人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可是,若不牺牲她,那死的就是我们成千上万的族人啊!”
面前的老人面色略显些无奈苦楚,墨玉的拐杖被紧紧攥在手中,周身通透,映着越发暗淡的点点篝火,乔沐雪此刻也被面前这个老人眼中的坚定惊得一滞。
“你说是上天旨意?呵,那我乔沐雪今日便偏要与这天斗上一斗。”站台之上的红衣女子,此刻红衣胜血,眸中凌厉伴着几缕微风飘过,一双美眸扫视着下面众人,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仰望着面前这个面色很辣,高高在上的恐怕一个眼神都足以杀掉他们的红衣女,此刻的她就如同暗夜中的地狱精灵,仿佛动上一动,就是一条人命的陨落。
饶是一寨之族长,见闻此景,竟也不禁心颤一瞬,直觉与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红衣女子,并不简单,或更有可能,成为这个寨子命运的转折。
念及此,老者转了转手中的拐杖,墨绿的微光映着的满是思虑,对视那双清澈凌厉的眸子,沙哑的声音娓娓道:“姑娘莫急,其实,这一切都是妖魔作祟,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妖魔?”乔沐雪挑眉自语,心下暗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