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
至少在惊骇的哈维尔泰看来没有问题。
与魔术技巧粗陋的原因相似,炆代世界中,并没有发展起来什么神乎其技的盗窃伎俩。
尤其是,在两位伯爵家族的严密看守下,将其至宝在同一个晚上盗出的手段。
因此,如果猜出是他盗取了宝物的话,那么顺势猜他使用了神秘的手段,还真就是符合逻辑的。
而事实上,洛萨的猜测也没有出错。
表面上只是个滑稽可笑的‘戏法师’的哈维尔泰·阿古茹,同时也是上个时代真正的残留。
一名法师。
虽然徒耗大半生也只是个法师学徒,但哈维尔泰依然是一个可以使用神秘力量的法师。
正是靠着这微弱的神秘力量,他才能在罗夫普尔伯爵为他准备的饯别宴上,先是盗取名为‘普威泽拉之眼’的水晶球。
接着,又借着由此引发的混乱,悄然潜入米德亚德庄园,取走了‘米尼法剑’。
然而即便从一开始踏上法师之路时,就做好了身份的准备。
但是此刻,哈维尔泰还是在一刹的惊讶过后,强行忽略向后跌倒的疼痛,扯出一抹苦笑试图狡辩。
只因为,他还有未竟的事情。
“拉班阁下,……”
“洛萨,洛萨·华。”
“呃,好吧,洛萨阁下。”
“您也看到了,就我这副命不久矣的身体,哪里会有能力盗取那两件宝物,又怎么可能是法师余孽呢。
我只是太清楚贵族的面目,又执着于过去的错误,才和迭蓝逃出来罢了……”
“哈维尔泰阁下,”洛萨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干脆开诚布公一些吧。
我对法师没有什么偏见,如果你能将真相告诉我的话,我是可以考虑放两位离去,甚至可以送你们一匹马的。
否则的话……您应该知道,捉到法师余孽的功劳,可要比伪装贵族的罪名大得多吧。”
与半边脸隐藏在手后,只余一双深邃眼睛的洛萨对视好久。哈维尔泰最终忽略了仆人焦急的眼色,闭上了黯淡的双眸。
“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呢。
你猜的不错,洛萨阁下,我的确是法师的余孽,也是我偷走了那两件东西。
就在那天晚上。”
“目的呢?”
哈维尔泰睁开了眼睛,重又下对魔导时代了解多少?”
“没有什么了解,只是不止一次听说过法师的罪孽罢了。”
“是啊,不可饶恕的罪孽。”
“不过,即便法师罪业滔天,也不能否认魔导时代的辉煌呢。
毕竟,那是个仅凭个人意志,就足以改变自然环境的时代。
……”
之后,哈维尔泰像是个无关者一样,讲述了些魔导文明的盛衰。
大多是洛萨已知的,但也夹杂了些他所不知的秘闻。
“洛萨阁下应该听说过那两件东西,拥有神奇力量的传闻吧,那可不只是传闻呢。
因为这两件宝物中,还留存着很丰富的魔素。
而魔素,是法师发动法术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也是法师的力量源泉。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拿到那两件东西的原因。”
洛萨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哈维尔泰不解地反问一句。
“取得魔素之后的目的。
大概阁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吧,你的眼神中一直流露着坚定的明光。
在我的印象里,那可不是一个追求力量,情愿抛弃生命的人,该有的眼神。
因为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狂。
所以,然后呢?
取得想要的魔素之后呢?”
哈维尔泰愣了片刻,接着洒然一笑,“这可真是。”
“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法力波动的话,我甚至都以为洛萨阁下向我施展了读心术呢。
不错,的确还有然后。”
“我应该说过的吧,我并不愿意回到艾尔兰公国来。
我从小啊,就对他人的情绪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
无论是快乐的,冷漠的,痛苦的,绝望的。
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我都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后来我得到了法师的传承,才知道那是先天精神力强大的表现之一。
你知道,作为一个人来说,总是喜欢那些快乐的情感,而抗拒那些悲伤情感的。
之所以成为一个卑微的‘戏法师’,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无论他们私底下如何讽刺、谩骂我,至少在观看我的表演的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充满了欢乐的。
对我来说,能够让其他人感受到快乐,就已经很足够了。”
“唯独,我的祖国是个例外。
与其他地方人们多变的心情不同,艾尔兰公国的贵族们,永远只有欢乐和愤怒两种情绪。
而她的平民,则永远只有痛苦,和更加痛苦。
所以,我宁愿在其他国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也不愿回到这里来。”
“我不否认自己的偏激,只是大多时候,的确是我所说的那样。”
“受封斯堪索姆,是我人生中的转折。
在那里,我第一次发现除了表演戏法之外,还有其他能够让别人快乐的方法。
怀揣‘希望’,是比单纯的‘欢乐’更让人向往的感受呢。”
“可惜的是,世事并没有给我太多体验这种情感的机会。
很快,我就因为玄冰国王的邀请,再度踏上了表演戏法的旅程。
数年后,等我重新回到那里,才发现她,早已为干旱所摧毁了。
同样是第一次的,我在随从一片冷漠的情绪中,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不甘、悔恨的心情。”
“那是,我的心情。”
停顿了一会儿,哈维尔泰继续说道,“就好像一夜之间破茧成蝶,变得成熟了一样。
我突然意识自己用戏法体验别人欢乐的做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并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最后我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给予希望’。”
“而紧接着,我又发现自己,刚好有能够送出去的‘希望’。
时不时到访的干旱,是艾尔兰人民痛苦的根源之一。
但在魔导文明时代,干旱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些仅凭自己意志可以改变世界规律的法师,有着繁多的手段对抗干旱。
而我,刚好是个法师啊。”
“于是,我花了数年的时间研究那些传承资料,完善自己的计划。在沦为废墟的斯堪索姆刻画名为‘风雨和熙’的法阵。
而那两件蕴藏着丰富魔素的宝物,则是这个计划最后最重要的一环。
毕竟,单靠我这个学徒,可没有能力发动能够影响一大片区域的法术。”
“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然后’了。”
听完哈维尔泰的解释,洛萨沉默良久。
即便从始至终洛萨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但洛萨依然不能确定这番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最后,他只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么说来,那两件宝物应该就在你的身上咯。
能够躲过那么严密的搜查,哈维尔泰阁下应该是用魔法进行隐藏的吧。
我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有些好奇,不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
哈维尔泰深深地看了洛萨一眼,伸手止住仆人的劝阻。
“已经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是,我用来隐藏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魔法,恐怕要让洛萨阁下大失所望了。”
说完后,他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一只水袋喝尽,缓了缓又取出一小瓶药水喝下。
接着,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裤子脱下。
即便在听到‘不是魔法’的时候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但哈维尔泰脱掉裤子的时候,洛萨还是止不住震惊地‘唰’地站了起来。
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经过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后,哈维尔泰从肛门中排出了两团拳头粗细的黑球。
等仆人用清水将它们洗净,果然是一颗透明水晶球和一把银色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