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文一进门就看到他老友那张冰块脸一脸柔情,他嫂子正坐在冰块脸旁边,一脸笑意,真是活见鬼,果然生了女儿的人就是不一样,他要不也生个女儿吧,恩,可以把找老婆的事提上日程了,也好如他家老头的愿。
他想着便走到萧老爷子身边,看到萧老爷子怀里那么一团小小的东西,眼睛还睁不开,也真是惹人怜爱,难怪萧家冰块都融化了:“这就是萧老爷子您的心肝宝贝儿了?可真惹人疼,我今天来得急,没准备礼物,下次一定备上。”
萧老爷子睨他一眼:“你是躲你老子躲的急吧?”
赵景文嘿嘿一笑:“萧老爷子,您真了解我,要不是老爷子整天在家念叨你家的远山年纪轻轻就是上将,我也不会躲啊,您让远山升慢点,我也不用受罪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算,你跟远山商量,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我也老了,现在只管含饴弄孙了,其他事我一概不管。”萧老爷子这也是表明他有退居二位的意思。
赵景文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但有些话自己明白就行,也不用说出来的,便作出一副惊恐状:“我哪敢跟他商量啊,一座冰山,都要冷死我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和谐不已。
吴雨桐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对赵景文到:“景文啊,你今天就在这吃饭算了。”
赵景文立马拍杆而上:“阿姨,您真说出我心声了,我就打算在您这吃饭来着。”
吴雨桐笑眯眯地拍他肩膀:“机灵鬼。”便和吴妈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吃完饭,赵景文撞撞萧远山手臂,抬眼示意去书房,萧远山起身:“爸,妈,我跟景文去书房谈谈事情,婉婷,你好好休息。”
萧老爷子点点头,继续逗他的小宝贝,孙婉婷温柔地回了他一句“恩”。
两人把书房门关好后,赵景文往沙发上一坐,问道:“萧老爷子真不管事了?”萧远山点点头:“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上头争权争的厉害。爸他不想掺和到这些事中,我们也不会这么打眼,有什么事,只说是年轻人还很浮躁,难免犯错。你跟赵老爷子也商量商量。”赵景文正色道:“我跟我爸商量过这事,他也是这么个意思,没想到两个老人不谋而合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两人沉默一阵,赵景文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萧远山,你可真吓我一跳啊,生了女儿冰山都要融化了。”萧远山只是常年呆在军营,早年养成的性格,情绪较为内敛,哪像他说的那样,他抑制嘴角抽搐的冲动:“你就别羡慕嫉妒了,自己赶紧的去找个媳妇生个娃啊。”赵景文一听不乐意了:“谁羡慕嫉妒了?!老子还没享受过单身生活呢!”萧远山斜睨他一眼,充分表示他的不以为然。赵景文被他这个眼神气的半死。不过,他看着萧远山有老婆孩子的日子,也挺向往的,找个时机去相相亲吧。
且不说外面如何风起云涌,萧孤鸿,现下是萧瑾瑜,不过也无甚差别,她是一概不知道的。不成想姓氏与字都与前世相同,这倒是有缘。
刚出生时双目原是看不见的,萧瑾瑜也算是长了见识,不过耳朵倒是可以听见。萧家阳盛阴衰,萧老爷子喜欢孙女儿,这也算是物以稀为贵了。心下甚觉有幸,想来也不会像她前世,如男性般地位低下了,不然她可真是受不了。
听到周围的谈话声,话语虽然直白不已,但大抵是听得懂的,这萧家倒真是和谐,且这个“景文”也是有趣,挺会逗长辈开心,看来这家关系不错。
她父亲,不,母亲倒是疼她,亲自喂养她,她心下感念,只道是将来必要好好对待生母。只是这世怪异的阴阳让她接受不能,竟然是女人生养孩子,这像样吗?亏得她刚开始还把父亲当作母亲,把母亲当作父亲了。可是她心里也是清明不已的,这世间的纲常伦理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一个月后,当萧瑾瑜能看清周围,才惊异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世间。这里不仅男主外女主内,更是处处神奇,装着人的铁板,会发热的铁板,会自己走的铁盒子,会飞的铁盒子,等等等等,奇物异事,数不胜数。
萧瑾瑜因为好奇,总是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一家人一块闲聊时,萧老爷子总是自豪:“看我们家瑾瑜这机灵的模样,将来肯定大有成就。”
吴雨桐看着老伴儿,觉得好笑:“我们家瑾瑜是女孩子,要什么大成就?只要她一生平安,快快乐乐就行。”
萧老爷子不服气:“就算是女孩子,也是我们萧家的女孩子,那肯定是跟别人不同的。”
吴雨桐觉得说不过他,便道:“是啊是啊,就我们家的瑾瑜最厉害了,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
孙婉婷坐在丈夫身边,看着两老拌嘴,与丈夫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笑意。
当萧瑾瑜九个月时,就迫不及待地学走路了,这块神奇的土地,她想亲自摸索,亲自了解,实在是太有趣了。
自从萧家瑾瑜学会走路,萧家上下就不得安宁了,一会儿在草丛里找到萧家小姐,一会儿在大门口找到萧家小姐,一会儿在厨房找到萧家小姐,有时候甚至在洗手槽里找到萧家小姐。孙婉婷抱着上蹿下跳皮猴子一样的女儿,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呀,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这么小就这么皮,长大了还得了。”
萧老爷子倒是不以为然:“我们小瑾瑜这么小就这么厉害,真是了不起啊,你可要注意安全,受伤了,爷爷可要心疼了。”逗得萧瑾瑜咯咯直笑。
孙婉婷又点了点萧瑾瑜的额头道:“你笑什么?好像听得懂爷爷的话似的。”萧老爷子一听,可不是这样嘛:“我就说,我们瑾瑜最聪明了,这么小就知道爷爷是在夸你了。”
吴雨桐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与媳妇对视一眼,婆媳俩都对萧老爷子的自以为是感到好笑。
萧瑾瑜慢慢断奶了,孙婉婷也开始教她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萧瑾瑜断奶不哭闹,倒让孙婉婷觉得这孩子乖巧。萧瑾瑜第一次喊妈妈时,她母亲可是哭了,她再次感叹,这可真跟前辈子不同了,前辈子,女人哪里那么多愁善感,一句母亲就把人喊哭了呢?
晚上萧远山从部队回家,孙婉婷让她喊爸爸,她乖乖地喊了,她那不苟言笑的父亲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亲了亲她的脸。只是没人知道她内心是如何纠结的,她的年纪可比她“父亲”、“母亲”的年纪大多了,把自己小辈叫做长辈,也别有一番趣味。可惜这趣味只得她一人体味了。
她看着父亲那一脸刚硬,觉得父亲倒是更像母亲一些,哎,这跟前辈子可真不同了,难怪前人说浮生若梦,她真觉得前生如梦,抑或此生才是梦?
当萧瑾瑜两岁时,她终于忍不住想从文字上了解这一切,她展现了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萧家上下都道是萧家出了个小天才,才两岁的稚儿,就已经认识了不少字。萧老爷子更是直夸自己名字取得好。哪里想得到这是个有着前辈子往事的人。
萧瑾瑜学字时,还是碰到不少障碍的,这里的字与前世差别不可谓不大,不过前程往事,前程往事,就当这辈子不曾有前世记忆便好,重头学过便是。
萧瑾瑜在她爷爷书房里,翻遍了所有史书,依然找不到太阴皇朝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女权社会的字眼都没有,华夏自古以来,甚至这个世间自古以来就是男权社会,古时候,女人还以夫为纲,这纲常正好与她前世相反。奇异的事物也罢,男人当家也罢,只是怎地连自己生活过的那个皇朝都没有呢?萧瑾瑜怔怔然。萧瑾瑜早就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可惜心里还隐约含着那么一丝希望,现下终究是让她完全不报希望了。
且说华夏如今是所谓的民主国家,君王制都已经不存在了,这倒让萧瑾瑜惊异不止,不过几千年的历史发展,皇权统治已不是民心所向,向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此,“民主”也算是众望所归了。
萧瑾瑜沉默了两天,这可急坏了萧家一家老少,请了医生来,医生查不出所以然;萧老爷子逗她玩,她也不作回应。
萧老爷子头发都急白了几根,抱着孙女在庭院里走:“小宝贝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理爷爷了?爷爷可心疼了。”
萧瑾瑜看着急出了几条皱纹的老爷子,终是在心里默叹一声,也罢也罢。如今这种状况,她既不要承担身为长女的责任,在这富贵之家,也不用为黄白之物烦恼,也算实现了自己的夙愿——肆意一生。就这老爷子疼孙女的劲头,想来会是一生顺遂,无忧无虑的,自己只管做萧家长孙女便好。
萧瑾瑜终于想通了,真正放下了前程往事,摸摸老爷子粗糙的脸,奶声奶气道:“爷爷,瑾瑜没事,爷爷不要疼。”萧瑾瑜这一开口,可把萧老爷子乐坏了,宝贝孙女没事了,还会关心爷爷了。
自此,萧家瑾瑜不知为何沉默两日,两日后又没事人一样,萧家上下只道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喜一会儿乐的,便也不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