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在眨眼之间便走远了,阿姜赶紧追了上去,“郁姑娘,您可等等我来着!你身上还有伤,走这么快……真的好吗。”
郁华脚快,阿姜生得圆润,也不常跑动跟在后头有些吃力。
“阿姜姐,我可不和你磨蹭了,我还得快些去给师尊拜年呢!”郁华步履匆忙的朝膳食房走去,她若日后不警醒点,那封将军又又得唠叨了。
膳食房的管事突然瞧见郁华,见她穿着厚重的袍子,因在病中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只是那双眸却出奇的闪亮。
“郁姑娘?……”管事的目一怔,问道。
“是我,我来您这,借地儿一用给师尊准备些新奇的,您也别管我,我自个儿忙着就是……”郁华笑道。
管事的算是听懂郁华的意思了,挠了挠头笑道:“姑娘是说要用膳房给王爷做膳?好的,老奴这便去安排。可姑娘终究在病重,真的不要人帮忙吗?或者姑娘吩咐了奴才们,让他们照着姑娘的吩咐来做?”
郁华瘪唇笑了笑,“罢了,多谢老管事好意,这个……只有郁华会的。”
管事的闻言一讶,也没再多问,唤了几个小厮来将膳房一处腾给郁华,郁华需要什么,管事的都命人准备妥当了。
老管事也是讶异,这女娃虽说读书识字,也到底是喜欢做这些儿的。他倒是觉得女孩子就该学些女工之类,读太多的书终究不好。
阿姜跟在郁华身后,见郁华又是揉面又是……
“呀,小公子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可以弄出这么多颜色呢?”阿姜指着郁华面前的小瓷碟说道。
“阿姜记性真差!这就是我要你买的东西!”郁华擦了下手说道。
阿姜呆愣在那处,这就是小主子要她出去买的?她就是个懒散命,只是把姑娘写的纸条递个一个管事大叔了,别人给她买了东西,她提回来交给姑娘便算是完成了。
“姑娘,您这又在捏什么呢?”阿姜不禁问道。
郁华摇摇头,柔声淡淡道:“我说阿姜姐,你可行行好,给我一个时辰,到外头站会儿,我做好了便出来。”
郁华莆一说完便继续手中的活计。
阿姜努了努嘴,很是温顺的离开膳房,跑到膳房外的院子里晒太阳,外头几个婆子正热火朝天的准备下午的膳食,想是府里来了客人得到了上头的吩咐。
阿姜想,她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主子喜欢吃些什么,她每次远远的瞧见主子殿里的侍从将饭菜端进去,端出来也没见用多少。
也许,是这些人做的不合主子的胃口,就像她不喜欢吃猪肉,只喜欢吃鸡鸭鹅的肉,她想主子也一定是挑食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阿姜歪在膳房外的石头上晒太阳都快晒睡着了,郁华才从膳房里头出来。
郁华手中提着一捧盒,她面露喜色,朝那院中石头上的少女一唤,“阿姜姐,再打瞌睡,太阳都要下山了!”
阿姜听郁华一唤,猛地醒了过来,睁开迷离的眸子,好半晌缓过神来,当目光落在郁华身上,顿放光彩啊!
“姑……姑娘。”她朝郁华跑去,就要伸手去接郁华手中的捧盒,“我来拿吧。”
郁华笑着交与她,“你个当心些儿。”她说着就朝王府主殿的方向走去。
阿姜心想,也不知姑娘为主子做了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是姑娘做的,主子一定会喜欢。也不知为什么,反正主子会喜欢的。
郁华走至正殿前,就见落霞站在外头,还有几个人看着像是梁府的小厮。
见落霞向她投来眼色,郁华眉头一皱,心里懂了。人家梁府的小姐和师尊单独相处,她进去了难免是个碍眼的,还惹人不高兴。
落霞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郁华无语的想扶额。
正想着找由头进去,这时候听着墨师兄与杜若师兄都到了的消息。
这下好,她便随着墨淳师兄和杜若师兄一起进去。
郁华在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见那两人并肩而来。
“墨淳师兄,杜若师兄新年好。”郁华先拱手行礼,还道了年好。
“小师弟……”墨淳抢先唤了一声,“哦,不,是小师妹了。”
郁华微红脸,略显羞赧的低下头道:“郁华这里给墨淳师兄陪不是,先前不是有意欺瞒的……”
墨淳大笑,“你可不说,我们几个都不觉得奇,你不信可以问杜若,若说你其他几个师兄是女娃我还不信,但说郁华你是女娃,我倒是不觉得特别奇怪,只是初初听时着实讶了一下。不过郁华大祁女子里头,你这胆识可是最大的了,还好圣上开恩,你今后可是要认真读书的,国子学内终究是一帮汉子少年,这段时间你呆在师尊这里也好,等开年了再等师尊的安排吧。”
郁华深知大师兄温厚却明事理,一番话即是在安慰她又是在告诫着她。
“郁华知道了。”她微低下头,淡淡答道,面上依旧是柔和的笑意,那苍白的小脸依显病容,微微让人生起怜意。
墨淳心有不忍,笑道:“郁华是来见师尊的吗?随我们进去吧。”
这时杜若也上前,冲郁华笑了笑,“哎,我这年是没过好,抄《诗经》抄得手疼都没抄完,想着还有《楚辞》我这手就抖,今日我便也住王府陪你了,过几天三师兄也会住进来一段时间,等元宵后国子监开了,便要入学了。你也别碍着身份,我拿你当弟弟看,可别觉得什么男女有别之类,我听着觉得别扭。”
“……”郁华险些被他的一番话逗得笑出声来,这杜若师兄对她就像对他胞弟一样,她是晓得的。只是国几日夜良师兄要住进府中,到底是让她觉得小小讶异。进国子学一月,她六个师兄,来来回回打交道的也就是大师兄、五师兄、还有步怀沙几个,其余三个师兄平日里好似很忙,她也并不了解。
杜若又瞥了眼阿姜手中的捧盒,“难道郁华给师尊准备了新年贺礼?”
郁华白了他一计,便是那次她没给师尊准备生辰贺礼都记着了吗?
杜若也不再拿她打趣了,笑了笑道:“我们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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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郁华一行人进殿,那想焚雾绕,檀香的清冽香气让郁华微有恍惚,她跟在墨淳与杜若身后,恰能不露痕迹地抬起头来注视殿前的情景。
师尊坐在书案前,梁清如在书案侧手的梨木椅上坐下,她的丫鬟站在身后,细看不是那日的丫鬟,有些面生。
今日的梁清如一身粉桃红的裙裾端坐在梨木椅上,手中抱着猩红褥子的棉布团里头放着一樽手炉儿。
叫郁华说这天气也并不是很冷,这梁清如见着生的丰润也不单薄,却总喜欢故作弱柳扶风之姿。郁华的目光也没往她身上停留多久,说到底她始终对这女人提不起来兴趣。
“师尊新年吉祥。”三人方一进殿异口同声的朝燕祗问好。
燕祗面色缓和,朝他三人微点头示意。
“墨淳你父亲伤势如何了?”燕祗目光扫过三人,终凝着墨淳先开口问道。
墨淳听自个儿被提名上前一步笑道:“劳烦师尊挂心了,弟子父亲已无大碍,今日新年父亲特地叮嘱弟子向师尊问安。”
燕祗点点头,同他说了些寒暄体己的话后,再问了杜若家中之事,也未曾提杜若抄书一事。
殿前安静了许久,郁华见师尊问过了墨淳,又问过杜若,就是不曾问过她一些问题,心里正纳闷着。
她脸微低,也正是这时候她感受到一道目光朝她这处投来,她没有抬头张望,心知是那梁家二小姐的目光。她晓得了她是女子,便心里有无数疑惑吧,梁清如爱瞧便瞧,郁华也不觉扭捏,那么站在那里,同木桩似的,就等师尊提及她。
这时候杜若见状,侧身一瞥郁华,笑道:“郁华不是听说你给师尊准备了东西,不若趁着都在,拿出来瞧瞧。”
郁华一听,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燕祗闻言望向郁华,“哦,郁华,给为师准备了什么呢?”
“也不是什么,是郁华自个儿打发时间捏了些儿面食……”郁华低着头说道,一方面给阿姜使眼色,让她将捧盒拿出来。
阿姜“哦”了一声,忙上前将那捧盒摆在书案上。
“是郁姑娘花了一个多时辰做的,奴婢这便给取出来。”阿姜笑着说道,有些手抖的打开捧盒,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她可万不敢再在主子面前出错了。
听着是郁华花一个多时辰做的,燕祗心微动,也不知具体是如何想的,总之心里竟升起些儿暖意,他是极喜欢这种感觉的。
“难为郁华了。”他淡淡的说道,声音云淡风轻,而目光一直落在捧盒处未曾移开,心里有些期待……
也真是难为她了,新年第一日还想着给他做些东西的,说到底她心底不是完全没有他这个师尊的,到底是年小,那些“人情世故”她还不大懂吧。
阿姜将捧盒打开,就见那深棕色的捧盒里头,同色的案盘里端立着四个五彩斑斓的——面人。
“哇,还真是新奇又精致。”倒是杜若最先一叹。
那四个面人也真可谓精致,只是一瞟眼,梁清如目里都微露出惊叹。
那四美人,或风姿绰约,似帝王花;或风骨清冽,似池中莲,抑或书香气浓,观之才情横溢,再或者英气逼人,似胸中有凌云天下志……
这四个衣着各异的面人,却是让人看着,能一眼分辨千秋、风骨,刻画她们的人那么鲜活的笔触,将她们的性情都展露出来,看着也颇为讨喜。
这手是要有多巧才能捏出这样的面人?连服装纹路,柳叶细眉,点绛朱唇,都描得如此细致……
杜若一瞥师尊面上浅淡笑意,连忙说道:“真真是瞧不出来,郁华你还有这等巧手,师兄我着实佩服得紧!”
燕祗脸上的笑意浓了些儿。
正巧这时候,梁家二小姐那面生的丫鬟上前一步笑道:“奴婢瞧着这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不是我家大小姐吗?这一身红莲碧藕装的恰是清清如水,不正是我家二小姐,那个看着小些儿,书香气浓的岂不当是薄家幺女?而那手握宝剑的正是荆家女……如此正巧成了长安四美……郁姑娘好生手艺,真不愧是御赐奉旨读书的女学生。”
又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这话里里外外都夸了,更是将梁家的都夸赞了一番!
不得不提:长安有长安四美,也有京城二倾国,也有大祁第一美人的说法,只是种种说法未形成定论,倒是那长安四美附和的人是极多的。
可听到这婢女说起面人乃长安四美时,郁华的唇角不禁抽了再抽。她是按照话本里头的千古四大美人来捏的,本想着要自家师尊“抱得美人”,让四大美人齐聚一堂逗得师尊欢心,今日开心咬这个一口,明儿个开心再瞧着那个一眼。
可被这丫鬟这么一说,郁华心里顿时一堵。怎地,不知不觉,又给别人脸上贴金子了?
她转眼望向那梁清如,故作羞臊之下是一脸得意。观之,郁华只觉得胸口一窒,有些提不起气来。
“姑娘错了,郁华孤陋寡闻不知什么长安四美,这是仿千古四大美人而成的面人。”郁华倒是无丝毫惧意,昂首挺胸的说道。
闻言那丫鬟顿时黑了脸,如同吃瘪。
燕祗在听那丫鬟提及长安四美的时候,脸就阴沉下来,再想,这郁华为何好好的捏出四个美人给他?莫非当他是好色之徒?
美人……美人……燕祗满脑子里纠结着这两个字,他像是求美人的德性?
他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这贺礼又被自个儿想岔了。
那人阴沉幽冷的脸,让一室更加安静,不知不觉这些面人已被阿姜收好,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恰见那玄衣男子优雅的抬手,指着前方的桌案,缓缓道:“放那里,本王有空便尝。”
梁清如脑子里仍停留着郁华那句,如此被人不经意间博了颜面,她这会儿忍气吞声一句话不说,心里又何尝好受?
燕祗何其聪明之人,笑了笑:“今儿个大年初一,劳烦梁家小姐还有你们这些儿猴徒儿们跑一趟。”他偏头望向秋水,笑道,“秋水。”
秋水闻言从身后柜子里头取出一个案盘来,那案盘上装着好些儿个袋子。
是红包,郁华眼睛都直了。
秋水按理先给了梁家小姐;又按长幼发了三个弟子。
郁华瞅了眼瞧着墨淳师兄,杜若师兄的都鼓鼓的,那梁家小姐更不必说了!
郁华有些心堵,总觉得是师尊偏心。
可是等她拆开来一瞧……是什么来着?
郁华脸红了又白,抬眼却瞥见师尊正对着他笑。这……改日找师尊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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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良师兄是初五的时候来暮阳王府的,年关其间国子学封了院,元宵后才能开院门。夜良师兄家住洛阳,回家过了个年就匆匆赶来了,这会儿也住进了暮阳王府。
郁华曾在清晨散步的时候,与那夜良师兄有过几次照面,夜良师兄虽谦和有礼,却俊逸严肃,那张十七八岁的脸阳刚而又坚毅俊朗,郁华想很多女孩子都是喜欢这样的面容的,不可否认,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夜良师兄总是一身深褐色长袍,未曾绾起的发用一根发带微束着,落拓而又不失柔和,他身量很高,要高出杜若和墨淳师兄好些儿,听人说他马上要任职御史台了,他为当世史家代表,却要入御史台。虽说郁华不解过,但更为感叹的是,夜良师兄不必经科考之路就能为官,这也是他身为公卿之子与生俱来的优势吧。
一晃眼,十天半月很快便过去,元宵佳节很快便到了。
“小师妹,夜里去看灯会你去不去?”杜若远远的瞧见郁华就吆喝道。
“灯会?”郁华不禁重复道。
“正是灯会,春香苑至驿梅台前,这次的灯会听人说十分壮大,要是错过了真真是可惜了。”杜若说道,上前数步离得郁华更近了些儿,“三师兄要我要告知你,夜里师尊进宫,我们离府去瞧灯会,你若想去,扮了男装我们捎带上?”
“三师兄?”郁华眉头一皱,“是你的主意你直说便是了,这不会是三师兄的主意!三师兄才不是你这个性情呢……”
杜若微讶,“我这不想着,留着你一个呆在府上闷得慌,你、我、三师兄,还带上长天大哥,我们一起,正好去春香苑那头好好玩一场……”
杜若费尽心思想勾起郁华的性味,“听说没有,子衿公子的入室弟子做的灯笼,如今被撞上了,能不去瞧瞧,若是运气好还能给赢了回来。郁华,你那歪诗烂句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激将法?郁华挑眉,说实在的倒不是杜若这激将法管用,而是她养病这半月着实闷得慌,如今得了机会也实在想出去透气。
“你们没同师尊商量,师尊晓得了你们扛得住?”郁华笑道。虽然她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师尊,准是忙着应酬去了!
“你这么问便是心里默许了。既然默许了,还矫情作甚?想去便去,还怕师尊打断咱们腿不成?难道你不想吃外头的好吃的零嘴了?走吧郁华,别犹豫了!”杜若拉着郁华朝屋内走,“你去换衣裳准备一下,我去将三师兄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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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街市,隆冬已过,春寒料峭。
夜风拂于面,郁华一袭灰白的袍子,微绾着头发,跟在夜良和杜若身后。
春香苑处的长街口,华灯初上,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川流不息的人群,可谓摩肩接踵,郁华一行人到底是性情怪异却又相合,都是抬脚就朝那人少的地方走,那些人多拥挤处都被他们给避开了。
哪里的灯盏于郁华都是一样,正如先前所想,不过是出来透透气。
再怎么五光十色,八面玲珑也让她提不起兴趣来。
只是错眼之间,流光溢彩,一夜鱼龙,让昔年的记忆浮上心头。
长街处少年的身影已逐渐模糊,只剩下泛黄的记忆,和余温几许。
走马观花,南柯一梦……墨香渐远,记忆斑驳。
耳边的喧闹逐渐化作空灵,她一瞬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初时的美好,永远那么刻骨,第一次看到繁华盛景的感受,在记忆深处深深的砸下一个血窟窿……
最终那少年死去时,草席裹着尸身的样子,那气若游丝,褴褛衣衫,在她的眼前放大,恍惚间让她惨白了面颊。
“啊……”不经意间身子撞到一物。也恰是撞到了那盏四方八角的灯笼……
灯笼的样式刺痛了双目,她已然呆愣在那处。
“公子您是钟情这盏灯笼吗?”
身后传来阿姜绵绵濡濡的寻问声,显然阿姜本想问公子有没有事,可是她发现公子盯着那顶灯笼发了好久的呆。
“……”郁华依旧呆愣着,好久收不回思绪,脑海里流光错影,燕南的种种浮起又沉落,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这盏灯笼,和那一盏,还真是像呢……
“这位公子您好眼光,这便是今日子衿公子的得意门生所做的灯笼!”
一身靛青质朴衣衫的男子久久凝着郁华,眉目里满是赞许之色,也是在那一刻他高声一呼,便引来了无数人的翘首张望。
“原来是那盏啊,我还以为是这边这盏最大的呢!”有纨绔公子不禁嘀咕道,随着众人朝那盏灯笼走去。
“我还以为是那边那盏最华丽的呢……”
“不是赤金打造的灯笼架子,也不是玉石打造的,这盏这么简单,我真瞧不出有什么奇特的,怎么会是闻名天下的子衿公子的入室弟子所做呢……”
一时间,周遭变得嘈杂无比,你一言我一语,让郁华听着微觉晕眩。
最有价值的东西,不能以外表来评判……
就如世人都爱倾城,都爱光鲜,那华美的东西,众人追捧,却不知真正的那盏捧在她的手中……
那么质朴,那么安详,犹是华清星火,浮岸流光……
阿宿,我又再一次寻到了这种感觉。
“这盏灯,怎么卖?”灰白衣袍的少年,抬起清明的目,淡淡问道。那容颜略带病态,双眸却是折射出熠熠华光。
“公子,这盏不卖,若要得此盏灯笼必须答对题目,这是规矩。”
那靛青衣袍的少年,轻笑间如一一风荷,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顿时让人生出一股子俊美的错觉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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