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尉曾吩咐过地乙,叫他听从慕姑娘的安排,并在关键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地乙收拾了一下马车,便载她去庄子。
慕风烟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呆太久。”
慕风烟进庄后发现庄子的院子里种了一些北地好养活的花草,庄子里也添置了一些半新半旧的家具,看着很舒服,她惊讶的发现褚尉的审美与她的有些类似,不华丽,不繁复,她喜欢这种半新半旧的感觉。
地乙和他的属下一直住在庄上,现有的热水给慕风烟端上来,慕风烟喝了几口暖了暖身子,便朝地窖里走,地乙跟在她后面,她取出钥匙打开地窖的门,却发现地乙眸光微动,他应该是没有地窖的钥匙吧。
入地窖,最不显眼的角落里,那书架依旧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慕风烟陡然想起那书架上的书册。
她快步走至书架前,发现那几本书册还在。
慕风烟伸出手将那几本书册拿下来,依稀扫过上面的字迹。
只一眼,便道此人好生狷狂,这字迹莫非是非要草的别人不认识?
——这字虽潦草,却极有眼缘。
慕风烟淡淡一笑,轻拍掉书册上的灰尘,将书册收入怀中。
“松油一定要在三天内采集完,用木桶装好后就贮存在地窖里,注意防火。”
“姑娘这几日不会过来了吗?”地乙疑惑地问道。
慕风烟想了想,还是告知地乙她会在这月二十六的早上去凉州,相邀的是凉州冯家。
地乙抬眼瞧她,她若不告知他她的去向,若是数月未见,他也会去寻她的,她此番告知他,一来是明示她信任他,二来是想寻求他的保护吧。
“地乙知道了。”他微低下下颌说道。
慕风烟赶去西大街见了英姐儿一面,又赶去成衣街去找小满。
因为雪下大了些儿,小满和水家三姐妹在成衣街一处大碗茶摊子前喝热茶,见慕风烟来了,小满忙说道:“烟子你快去瞧瞧那剩的棉布,再不去就买不到了。”
小满拉着她朝新开的布店走。
慕风烟尴尬道:“我家做衣服的就英姐儿,可我嫂嫂她忙,我扯了布还得找店子做,到时候花费更大。”
小满替慕风烟算了下账,末了,道:“在镇里做衣服的工钱都能抵上做两件了,我是有嫁衣得绣,不然我及替你做了。”
慕风烟笑道:“算了,我还是去买成衣……”
“等下……”小满拉住她,“不若夜里你去我家我教你做吧,你那么聪明,我想你三两个晚上就能做出一件来。”
慕风烟疑惑道:“我可以吗,我也就缝过布袋子。”
“会拿针就成。”小满捂着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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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飘着雪花,入夜的时候慕威瞧着路面上厚厚的积雪道:“不成了,这雪要是几日都不停的,我们估摸着明天就得赶回回山里去了。”
英姐儿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儿道:“那我快些再买点东西,明日就把我们屯的三袋面粉什么的背回去吧。”
小两口过得节俭,邻居张屠户瞧慕家包子铺除了蒸包子的时候燃个土灶,下雪了连个火炉都舍不得点。
“我瞧这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你小两口早作打算吧。”张屠户看着纷飞的雪花说道,“等大雪封山了,你们就得在县里过年了,我劝你们明早就回吧。”
这场大雪来的比往年要早,长居边塞的百姓都没有意料到。
慕威次日正午就带着英姐儿去租了一辆牛车,听人说冯叔这几日已不出车了,公车今日也不会来了。
英姐儿买了几鹅和鱼干,还有一些干货,就怕这雪一直下到年关去。
到了下午的时候,两人才堪堪摸到家,因为路滑牛车走走停停,路上耽搁了好久。
将东西搬进院,慕老娘如数家珍似的一样一样点数。
慕威付了将近一百文的车钱。
慕老娘嫌贵了,叫那车夫少十文,车夫一皱眉头:“钱是先头同你儿子谈好了的,若是九十文,今儿个下雪路不好走,这么远我也不会来的。”
慕老娘性子倔,人若是不依,非要争个高下。
慕威当着慕老娘的面给了九十文,拉着那车夫出院的时候又塞了十文。只道了声:“快走吧。”
那车夫接了钱,驾着牛车回了。
慕风烟见英姐儿回了,正好将购置的棉布交给英姐儿,英姐儿缝,她就按照英姐儿说的裁剪。
小满隔两天来几次,三人就在长房的房中,点了炉子围着炉子做新衣裳,慕风烟烧了热水,放几粒之前在仁寿堂买的红参进去煮水喝。
因为一连下了五六天的雪,慕老娘腰疼的毛病犯了,慕白身上的旧伤旧毒也是一碰上大雪,就发作了。这几日娘儿俩都是在村头马大夫家度过的。
眼看大雪都下了这么久,慕老爹都还没有回家,慕风烟都难免疑惑了,慕老娘却同没事的人一般。
转眼冬月二十六就近了,外头的大雪还没见停。
二十四的午后,慕风烟在柴房同英姐儿清点木柴,今年的木柴安置,是秋季的时候给了狗子的大伯一点钱,叫他安置的。
往年慕老爹在家都是慕老爹带着长子和二女进山里伐木的,今年因为慕白和慕风烟失踪了一段时间,于是慕家把过冬柴火的事交给狗子的大伯了。
“恐怕只能撑到年关。”英姐儿说道,“不过你们后儿就要去凉州了,指不定要去二十来天。这柴火撑到元宵也是可以的。”
慕风烟想了想,安抚道:“别担心,若是不够再去找村里人买些。”
也不是慕风烟第一次买柴了,几日前得知吴道人家里的柴用完了,慕风烟给了钱慕白让慕白去找虎子的爹买过柴。
因为是慕白去买的,别人也不会多问,都知道慕家两个大人极疼这个养婿。
二十五的早晨,慕白拿了铁锹在门前铲雪。
远远就瞧见,白茫茫的山路上,一个裹着厚棉衣的人朝他挥手,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
慕风烟将拿着扫帚出来,就瞧见了朝她家走来的中年,她惊愕地唤了一声:“冯叔?”
“今儿个不是才……”
冯至哈了一口热气,鼻子冻得通红,他笑道:“马车已在山脚下候着了,你们这就启程去凉州吧,我去跟你们娘说。”
不知怎么,此刻的慕风烟看着满山的素裹,她突然想起那日,张甚所说金朝与胡漠可能会在今冬联手进攻中原的事来,一连半月也不见南边调来军队,她几乎都要以为那不过是一场谣传了。
总觉得事情有一点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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