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本就是流言闲话漫天飞的多事之地,而最近这几日,关于岭南王楚轻尘从运来赌坊掳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消息,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事儿发生在一向冷心绝情的楚阎王身上,激起了众人极大的八卦之心,而那个蒙着脸的神秘女子,更是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苏如宝的家世背景,坎坷经历,甚至包括家里几间房子几只鸡,门口种了几棵树几株花全都被人扒了出来,打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不是个普通民女,还是个将门千金啊!
难怪会被楚阎王瞧上,想来那位小姐定是不同于普通的庸脂俗粉,是位英姿飒爽,眉目利落的巾帼女郎吧!
有人立刻跳出来反对。
瞎说!
那日赌场我也在,那小女子娇娇弱弱的,一阵风儿都吹的倒似的,说她是个病西施还差不多,跟将门虎女这个词儿,真是边儿也沾不上。
楚阎王再冷漠残酷,到底也是个热血男儿,喜欢这种柔弱娇媚的小娘子也是人之常情嘛!
不过短短几日,关于此事的议论,已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糊涂!简直是愚不可及!”
吴府里,吴家老爷吴廷和弄明白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是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伸出手指直直的指向妻子吴夫人,大发雷霆。
“你要找人冲喜,随便寻个小门户的女儿也就是了,偏要去碰那苏如宝!她虽家道中落,可到底是忠良之后!她若是真的被嫁到咱们家来冲喜,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揪着这个把柄上奏弹劾我们吴家!”
吴夫人在一旁站着,瞧见吴廷和盛怒的脸色,心里也跟着发怯。
“我,我也是听见道士说她的八字好,能旺夫,说不定能让松儿身子好起来,所以才······”
话未说完就被吴廷和怒气冲冲的打断。
“现下是什么要紧时候?多少眼睛盯着咱们家!娘娘在宫中尚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倒胆大妄为,干出这样的蠢事来!你可知道,若是一着不慎,连累了安王殿下不能当上太子,将来,咱们就会被抄家流放,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吴夫人被他这一连串的斥责骂的往后缩了缩,忍不住小声的为自己申辩道:“最后不是没成嘛,我连赔偿都没要就退了婚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是她和周家不识好歹,又闹到赌坊去,惹到了那楚阎王,现在害的咱们家的赌坊被查封,又赔了好几万两的银子,还有松儿,松儿,他······”
她想起躺在病榻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儿子,越发的委屈起来,捏着帕子就开始抹眼泪。
“你还有脸哭?”
吴廷和愈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既是已经退了婚事,你为什么还要派人做局,让那周家父子身陷牢狱?他们是个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可那周书礼是个朝廷命官!现在这事儿落到了岭南王的手上,若是让他查出来,你就等着跟着你的宝贝儿子一起共赴黄泉吧!”
吴夫人见他说的严重,又想起楚轻尘那些剥皮抽筋的酷刑手段,顿时后背一寒,吓的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起来。
“父亲,此事也并非到了无可挽回之地,相反,说不定还是一个转机。”
一直安静的侍立在角落里的吴家大公子吴枫此时却突然开口,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丝松快。
“父亲您想,那岭南王自入京以来,从不与任何朝臣勋贵来往,无论是美人还是珍宝,统统拒之门外,多少人为了能和他攀上关系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而现在,他收了咱们吴家的四万两银票,又看上了妹妹的闺中好友苏小姐,这落到旁人的眼里,可不就是他站到了安王殿下这一边么?”
“那苏如宝什么时候同你妹妹成了闺中好友?还有那银票,明明是·····”
吴廷和皱着眉头,话刚说了一半儿,突然明白了过来。
对呀!
这件事在于别人怎么看,而事情本身的真相是什么,谁会关心?
安王殿下虽受陛下宠爱,可吴家到底根基浅薄,比不上那些豪门世家有庞大深厚的关系网,在争储君位这个风口浪尖上,若是能和兵权在握的岭南王靠上关系,那胜算也就会大大的增加。
往常想寻机会都无从下手,如今机会可不就是送上门来了?
吴廷和方才的盛怒渐渐消散,看向大儿子的眼光里,也多了几分欣赏。
这个长子虽说是庶出,可却是最有才智的一个,所以自己才会一直把他带到身边历练,遇到事情总能给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指出其中的关窍来。
若他能是嫡子,这吴家交到他的手上,自己也真是彻底的能放心了,只可惜······
吴廷和叹了口气,捏着胡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依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妥当?”
吴枫微勾着头,拱手道:“此事倒也不难办,只是恐怕母亲,多少要受些委屈了。”
一旁擦眼泪的吴夫人手一顿,惊疑不定的看向吴枫。
“什,什么委屈?”
“没什么。”吴枫抬起头,微微一笑,“很小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