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吴玉娇明晃晃的讽刺之语,那位素衣女子却只当是没听到,抓着簪子的手也没松开,微微抬头看向吴玉娇,语气十分的斯文有礼。
“吴妹妹说的不错,女子自当是应简朴守德,不过你也知道,我已定下婚事,出嫁在即,为示对夫家的尊重,穿戴几样贵重些的头面首饰也是在情在理,今儿这簪子我实在是喜欢,吴妹妹可愿割爱让给我?”
吴玉娇听她提起婚事,更是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呸!
亏你还自诩名门淑女,张口闭口就夫家,出嫁的,真是不知羞!
她的两只眼睛在对方带着的面纱上绕了一圈,却忽然得意起来,笑眯眯的说道:“对啊,我还没恭喜高姐姐呢,高姐姐的这门婚事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被她称作高姐姐的那女子,正是与冯子期定亲的那位丞相府千金高婉珠。
与吴玉娇的奢侈挥霍不同,高婉珠自来便是素衣银簪,十分的简朴。
这倒不是丞相府没钱,而是家风如此。
高丞相在世人眼中,一直都是清廉高洁的典范,平日最恶骄奢浪费,管教家人子女也是规矩极严,金银珠宝,华衣贵饰这些东西在丞相府是压根就看不到的。
高婉珠出身名门,又循规蹈矩,德行出众,因此就算相貌平平,也被许多世家贵妇们喜欢,当做是好儿媳的不二人选。
可长辈们喜欢,那些与她年纪相仿的贵女和公子们却是不大喜欢她。
因为她实在是太守规矩,太古板无趣了,连句玩笑话都开不起来,动辄就是我们淑女应当怎样,你这样不合礼仪,如何如何······
年轻人在家就听够了父母师长们的训导,谁愿意出来赴宴还听这些扫人兴的话?
因此每次各种赏花会,茶会诗会,高婉珠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那儿,众人对她皆是敬而远之。
吴玉娇生平最爱的就是好看鲜亮的事物,同人交往,也要挑那长得漂亮穿得华贵的,像高婉珠这种灰头土脸又爱说教的,自然是没什么好印象,以前在宴会上碰到了,不搭理就是,却也不会发生冲突。
而让她同高婉珠势同水火的,正是丞相府同冯家的这门婚事。
吴玉娇和冯子期,也是议过亲的。
当初冯子期中了探花,披彩游街的时候,吴玉娇瞧他长的俊秀好看,便生了喜爱之心,正巧家里正为她挑亲事,她便随口一说冯家不错。
冯家豪富,冯子期又前程大好,吴夫人自然是满意,当下就请了中间人去说合。
本来是板上钉钉,已经要请媒换庚帖了,却没料到冯家竟改了主意,去定下了高婉珠。
这下可把吴玉娇给气坏了。
并不是她有多舍不得冯子期,而是在她看来,高婉珠分明就是故意的!
世家之间议亲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吴玉娇同冯子期的事儿许多人也听到了风声,因此常拿这事儿来调侃吴玉娇,吴玉娇性格本就大大咧咧,也不害羞做作,每次都同贵女们说笑着闹成一团。
这场景也不知怎的刺激到了一边坐着的高婉珠,开口就是女儿家应当贞静守礼,恪守男女大防,哪能把亲事啊男子姓名什么的挂在嘴边?传了出去,不是让人议论咱们家教有失?
吴玉娇一听就火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家教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当即柳眉倒竖,冷嘲热讽的把高婉珠骂了个体无完肤。
吴家站的是安王这边,而高家站的是成王那边,他们两家本就是死对头,因此吴玉娇压根不怕得罪丞相府。
高婉珠挨了通臭骂,脸色很是难看,却是没回嘴,早早就退席回家了。
吴玉娇出了气,也没当回事,转头就忘了。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本该是她的亲事,就落到高婉珠的手里了。
亲事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人抢了,这让吴玉娇在贵女们中间简直是颜面扫地,当下彻底的恨上了高婉珠,见面就要掐。
高婉珠面对吴玉娇的挑衅,已是习以为常,今天倒听到吴玉娇夸她同冯子期是天作之合,一时间都有些诧异,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却又听到吴玉娇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开口。
“俗话说男才女貌,到高姐姐这儿却是调了个儿,是女才男貌,探花郎的长相配高姐姐的德行,可不就是天作之合么?”
高婉珠露在面纱之外的黛眉淡扫,看上去依旧娴静如水,而面纱之下的嘴唇却是紧紧闭起,牙齿几乎要咬破了边缘处的嫩皮。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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