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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肖劲一早过来蹭了顿美味的早餐，这才开车带穆凝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做完血常规，穆凝进了妇科做一些常规检查，肖劲站在门外等，眼角却忽然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跟上去，在楼梯上发现了董玉跟肖萧。
她俩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肖劲贴在墙边，没有出面打招呼。模糊间，肖劲听到董玉的声音：“……刚刚你安伯伯问你的那些问题没有任何恶意，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回答呢？”
肖萧低着头，说：“我不记得了，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妈不是知道的吗？我车祸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我不是不想好好回答，而是根本不记得认识过什么人……妈，您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肖萧声音有了哭腔，董玉握着她的手，极力安抚她的情绪，“妈妈相信你，妈妈一直都信你的话，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不要刻意去想，忘了也不是件坏事。以后在路上如果遇见你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不要理，也别纠结去回想。肖萧，你答应妈妈好不好？”
肖萧重重点着头，鼻尖已经红了。
肖劲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白色墙壁。肖萧车祸以后忘记了一些事情，医生说不是生理性伤害，而是肖萧潜意识里抗拒记起车祸之前发生的事。肖萧车祸以后，肖劲便被送到国外念书，他当时虽心疼妹妹，可心里却有怨，因此他从未深究过肖萧会刻意回避那段回忆的原因。
董玉跟肖问钟一直对他讲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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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出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见到肖劲，倒是碰到了一个十分意外会见到的人。
保罗见到她，立刻热情上前打招呼，“真巧，又见面了。”
“你不是回国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保罗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嫌弃，拉过身后的男人用英文对穆凝介绍道，“这位是我哥哥Frank，现在被这家医院聘用了，在神经外科工作。他在中国人生地不熟，我便陪他一起飞过来，待一段时间我就回德国。”
“她是穆凝，”他转头对Franks说：“前几天我提过的女人就是她。”
后半句他讲的是德文，穆凝没有听清，只是感觉Frank伸手过来时眼神有点微妙。她没多想，跟Frank握了下手。
保罗问她为什么忽然来医院，“是不是生病？”
穆凝说：“没有，只是防患于未然。”
保罗正要说什么，视线被穆凝身后走来的人吸引了。肖劲大步走过来，一只手搭在穆凝肩上，宣告所有权。
穆凝介绍完肖劲的身份，Frank轻挑眉毛，向保罗看过去，递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四个人没聊几句，保罗拉着弗兰克离开了。肖劲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怎么还没走？”
穆凝边走边说：“他不是没走，是又回来了。旁边那位是他哥哥，是个医生，到中国捞金来了。”
肖劲随口应了句：“该不会是神外的医生吧？”
“是。”
肖劲意外了下，他刚刚去了安祥东的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安祥东说董玉跟肖萧刚走，问他过来医院做什么。他说陪女朋友做身体检查，安祥东开他玩笑，问他是不是不小心闯了祸。肖劲笑着回应几句，有人敲门进了安祥东的办公室，说从德国来的新医生到了。
倒是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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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出医院，发现天空忽然飘起了雪。是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肖劲跟穆凝身上都是一件黑色大衣，穆凝脖子上围了条深红色的围巾，她绕下一圈，将肖劲也围进来，肖劲低头牵起她的手，握住了，收进右侧的大衣口袋。
A市不常下雪，车子停在不远处，两个人却有意绕远压了会马路。站到车旁时，车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车头的落雪中不知被谁用手指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心，穆凝要把雪扫落，被肖劲拦了一下，“留着吧。”
“你跟小女生一样喜欢这个？”
肖劲抿了下唇，三两下将雪拨落。
肖劲开车带她去了一家火锅店，雪天，火锅店生意火爆，两人在一楼等了一会，服务员说三楼有了空位，二人这才上楼。
两人要了一份二人套餐，东西都端上来以后，火锅汤底也煮开了。穆凝往鸳鸯锅里放肖劲喜欢的五花肉，肖劲将穆凝点的两份金针菇都放进了锅里。
旁边有客人离开，立刻有新客人坐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行动不便，身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扶他坐好自己才坐。
肖劲拿筷子捡着浮上来的五花肉，听到旁边的女人说：“子政啊，你阿姨说准备给你介绍一个姑娘，你哪天去见见人家吧。”
男人话中带着股自嘲，“妈，您别开玩笑了，我这副模样，人家谁愿意跟着我一辈子？”
“那你也不能一辈子就一个人吧？”
男人沉默了下才道，“再说吧。”
肖劲朝二人看过去，一眼便认出那个男人是那天晚上肖萧撞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林子政对上肖劲的视线，先是皱了皱眉头，记起他是谁以后，饶有兴致地向坐在肖劲对面的身影看去。
肖劲察觉林子政的视线，对穆凝说：“我们换个位置。”
穆凝不明所以，但了解肖劲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人，便想也不想地站起身坐到肖劲让出来的位置。
林子政笑了笑，对肖劲道，“唉，你不就是那天我见到的肖萧的哥哥吗？”
肖劲抿唇看过去，穆凝忽而察觉肖劲抵触的情绪，头也不抬地问了句：“认识的人？”
肖劲说：“不认识。”
穆凝不再问，随意扎了下头发，低头吃起金针菇。
林子政转过身来，盯着穆凝道，“你女朋友挺漂亮啊。”
肖劲握紧了筷子，穆凝听出对方语气不对，也停下动作。她依旧没转过脸，只抬头看着肖劲。
肖劲眼中有抱歉，对穆凝说：“我们走吧。”
穆凝搁下筷子，点了下头。
穆凝拿上包跟随肖劲离开，背后林子政还在说：“怎么见到我就走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心虚啊？小姐你可得擦亮眼睛，这年头像模像样的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肖劲紧握着她的手，走到车旁仍未松开。
穆凝慢慢抽回手，轻声问：“刚刚怎么回事？”
肖劲看着她，“到车上我们再说。”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肖劲才开口道，“刚刚那个人应该曾经认识肖萧。肖萧多年之前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以后许多事不记得了，很多人也忘了。我猜测，林子政应该是肖萧之前认识的人，只不过肖萧不记得她曾认识过这个人。”
穆凝皱了下眉头，听刚刚林子政的话，好像知道肖劲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一副鄙夷跟审判的语气。
穆凝问：“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肖劲回忆起什么，说：“肖萧之前喜欢过一个有妇之夫，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后来有天她知道真相，承受不住，那段时间常常跑出去，也不知道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学会了抽烟喝酒。没多久她发生了车祸，之后我爸妈便将她关在家，很长时间都没让她接触过外面的任何人。几天前肖萧遇到了那个男人，对方坚持说自己认识肖萧，但肖萧说根本不认识他，我想，也许是肖萧跟对方认识，只是她忘记了。”
他想到在医院听到的董玉跟肖萧之间的谈话，心中忽然有点不安。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董玉跟肖问钟却什么都没对他讲？他有种预感，那件事，绝对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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