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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承祖温向平和赵爱党就坐上了汽车,一路颠簸到了并城。
许久没来并城,看见已经和几年前不甚相同,首先能看见的就是路边的商铺显而易见的多了起来。
赵爱军工厂的位置赵爱党自然再清楚不过的,三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温向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沓纸,分给苏承祖赵爱党一人一摞,
“咱们一人一边儿,待会儿贴完了在这儿见。”
苏承祖和赵爱党毫无意见,从温向平手中接过纸便闷头在工厂的墙壁上头贴了起来。
这纸是温向平忙了一个假期的成果,上面从赵爱军为讨老丈人关心坑害亲父,到赵建国气急要打赵爱军时意外逝世,然而赵爱军连葬礼都没回去操持,每日在家大吃大喝,还将前来讨公道的赵爱党几次奚落回村的事情写的一清二楚。
温向平是掌控文字的高手,这一张纸看过去,只要是有点良知的人都必然会对赵爱军厌恶憎恨。而三人不仅将这些贴在了赵爱军工作的工厂,还贴在了赵爱军住的小区。到那时,赵爱军必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所以要说这法子有几分损,然而温向平可是一点都没抹黑赵爱军,全都是有理有据的事实,要怪也只能怪赵爱军确实其身不休,品性恶劣。
温向平甚至都找了人掏了钱,如若到时赵爱军气急败坏来撕纸,收了钱的这些人就会将一份原稿再抄几十份出来张贴出去。
当然了,温向平怎么也是一个公众人物,万一哪天这事儿爆出来是他做的也多少有点麻烦。上次杨贺那麻烦他可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索性是冬天,温向平干脆就裹了厚厚的围巾,把脸挡的严严实实,雇人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至于纸上的字,干脆就是温向平用左手抄的。温向平虽然左手不怎么会写字,但练两天能写出来个字形让人认得就行。
可以说,温向平这一番行动是再思虑周全不过。
赵爱军的住所是在并城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离他工作的工厂并不远。
虽然在并城里只能算是一般水平,但基础设施比起乡下来肯定是要好上不少。也难怪赵爱军为了留在城里这么拼,连亲爸都能一坑再坑。
苏承祖二人并没有跟着温向平来这个小区,为了遮一遮耳目,只是在附近的饭馆里等着他。
温向平漫不经心的走在小区里,因为是冬天,小区里的绿化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灰蒙蒙的看着并不舒服。
小区有好几个出口,温向平不认路,只能原路返回,途中遇见一个正好对着一个菜市场的出入口。
这种菜市场都是小摊小贩们自己占地占出来的,城管如若哪天整洁城市,这种摊子是必然会被驱除的。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菜市场里头的摊贩陆陆续续的收了东西离开,温向平却忽然顿住了步子,视线凝聚在一个提着手中袋子的老妇人身上。
虽然已经许多年没见,但温向平还是一眼认出了温母。此时的她比之几年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姿态显然要狼狈的多。手里提着几个装着菜的袋子,里头的菜都已经蔫蔫儿的,眼见着就不新鲜,可能是趁着人家收摊便宜处理时买的。
温母专心致志的提着袋子往家走去,与温向平擦身而过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是她阔别数年的小儿子。
温向平就那样站着,并没有出声,任温母从他身边走过,露在外的手因为没有手套的保护已经冻的通红。
看着温母佝偻了几分的背影,看来温向安这几年过得不太如意,不然怎么会从以前喝着名茶成了靠这些菜充饥。温家又怎么会从一个颇为富贵的小区搬到这里来。
温向平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温家再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
离开大河村前,温向平自然还要和江河清一起去买火车票,回来的路上顺便去城里的百货商城采购一番,除了火车上吃的用的,回到沽市也好给罗家和许城阳送点晋省特色过去。
二人来的商场正是温向安在的胜利百货大楼。但因着这家百货大楼离车站最近,东西也颇为齐全,温向平也就没有换一家去,虽然如果运气不好撞上温向安,虚与委蛇一番也是挺麻烦。但这点缘由还不值得温向平再绕几公里花费半天功夫。
好在,温向平和江河清的一番采购倒是挺顺利,温向平没有遇上温向安,反倒是遇上了宋艺茹。
宋艺茹和当年也是大不一样,穿着一身干练的衣裳,头发也剪短到了耳边,脸上也是神采奕奕。比起前几年的天真,此时更多了一分世故和干练。
看见温向平,宋艺茹起先微微一怔,随即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嫂子。”
温向平问好道,虽然温家人品行不端,但从他跟宋艺茹的几次接触来看,宋艺茹生性单纯质朴,和温家明显不是一路人。
宋艺茹对这个曾经的小叔子感官也还不错,何况对方如今还是华国鼎鼎有名的温作家,前阵子的记者招待会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连远在晋省的人都一清二楚,宋艺茹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前小叔子就是蜀山的作者。
宋艺茹面上带笑道,
“我已经和温向安离婚了。你可以叫我宋姐。”
温向平闻言却并不惊讶。事实上,在那日他看见温母的落魄模样时就已经猜到了,恐怕温向安还做了不太好的事情,惹得宋家不悦,动手收拾温家。
毕竟温向安怎么也考上了个大学,就是在胜利百货的这份工作没了,凭着国家分配的工作,也不至于到让温母买最便宜的菜的地步。
只是能把不晓世事的宋艺茹逼成现在这副女强人模样,温向安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温向平无意深究,顺坡道,
“宋姐。”
宋艺茹笑笑,请温江二人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清香的茶雾缭绕而起,盈香在精致的茶桌上。
江河清闻了闻味道,将茶杯推开一些,解释道,
“抱歉,我对安吉白茶有些敏感。”
虽然不至于过敏,但闻着那气味总是会不舒服。
宋艺茹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个大胡子竟然还有凭茶香辨茶的功夫,目光不经意般扫过二人一眼,能说果然是人以群分么,华国屈指一数的大作家,身边的人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当下便笑着给江河清换了一杯热水,
“是我招待不周了,您请。”
温向平啄了一口茶,笑道,
“宋姐不用这么客气,虽然亲戚关系不在了,总能称一声朋友吧。”
宋艺茹玩笑道,
“温作家都这般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温作家今日莅临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等到明日我这商场就能宾客如云了。
温向平但笑不语。
宋艺茹又客套了一阵,门口传来几声“扣扣”,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人进来,手上提着几个礼盒。
宋艺茹接过来递给温向平,
“这些是我给伯父伯母的拜年礼,只是迟了几分,希望伯父伯母不介意。”
“当然。”
温向平没有推拒,他收下了这些东西就表示他和宋艺茹之间并没有温家的隔阂,友好往来。虽然身在两个城市,但指不定哪一天彼此有用得着的时候。
果然,见温向平收下了东西,宋艺茹脸上笑容更大,
“时候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提着这么多东西早些回家才好。”
江河清虽然对宋艺茹有些好奇,却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于是二人便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大河村。
温江两家来时一起来,走时自然也一起走,最终订了正月十一中午的票,到了沽市也能留一天的时间修整。
等到温向平走的时候,正好撞上赵爱军气势汹汹又颇为狼狈的往赵家走去。这才仅仅三天,赵爱党就撑不住了么。
剩下的事温向平没有再插手,这也是他和赵爱党说好的。毕竟赵爱党才是赵建国正儿八经的儿子,他们这些外人再怎么插手也不能越过人家去。何况赵爱党一片好心不想他们沾腥,温向平承这个情,赵爱党自己也有能力善后。
江河清要带江母离开,江河清的哥哥嫂子和姐姐们自然不同意。有江母在大河村时,江河清还能每个月都往回寄钱寄好东西,江母这一走,他们还拿什么
其间自然纷纷阻拦,但奈何江母铁了心要跟小儿子走,江河清又一家给了一千块钱,江河清最终也就成功带着江母回了沽市。
这个春节,温向平也不是半点工作都没做的。因此一到沽市,就将自己写好的札记送到了新周刊。
罗家和的重点却不在札记上头,
“前几年的冒顿文学奖你知道吧”
温向平当然知道。冒顿是华国作协里首屈一指的大作家,比贾平仄等人还要资历更深,是正儿八经的国宝级作家,然而早在七几年的时候便去世了。
根据其遗愿,国家便设立了冒顿文学奖,这是华国第一个以人名命名的文学奖,亦是华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
冒顿文学奖的第一次评选是在两年前,入选的作品是十三万字以上、且在七七年到八一年间发表的,温向平的蜀山当时还只连载了一半,大惠山虽然完结了,到底是通俗小说,比不得那些深刻有内涵的,因此连入选都没能入选。
罗家和又神神秘秘道,
“冒顿奖三年一颁,明年正好又是一轮,向平有没有兴趣”
温向平惊讶的睁大眼,却正对上罗家和言笑晏晏的眼。
说实话,温向平对冒顿奖不眼红是假的,虽然通俗作品受众大,盈利大,然而有得必有失,放弃了思想深度而选择浅显通俗使得利润大,这就导致无论是纽扣还是蜀山在深度方面都是有所缺失,这就导致了他的作品拿去评奖时必然占据劣势。
就好比送去冲奖的电影和商业电影,二者的侧重目标不同。
温向平不是写不来这么深的作品。可先不说他多年未写,未必还写的出来,就是写也很有可能比不得四五十岁作家来的好。这不是资历问题,而是时间长短所带来的底蕴积累深厚的问题。
无论是许城阳才会让当初的温向平隐退两年,静着心在学校里认认真真读上两年书,还是贾平仄查老建议他多写几种体裁的作品,都是出于增厚底蕴的考虑。
哈维奖的平均获奖年龄是六十五岁,冒顿奖的平均获奖年龄也是五十三岁,由此可见一斑。
只说如今还未出世的一本巨著白鹿原,在九二年就创作完成,却一直等到九七年才得奖,其难度便知有多大。
不过算一算,温向平如今的实际年龄也近五十,单论资历而言,倒也能够得上,只是这实际水准,可是得再好好打磨打磨。
温向平苦笑道,
“罗大哥,先不说我能不能得奖,先说距离下一次评选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到底是仓促了。”
罗家和也知道,但他并不是让温向平非冲着这个奖去,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往这个方向转移发展了嘛,先写几篇练练手,说不得等到你也五十岁的时候,这冒顿奖就犹如探囊取物。”
温向平不由得失笑,罗家和对他倒是颇为自信。
但其实就是罗家和不这么说,温向平其实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自从上次作家交流会,温向平就清楚的意识到,只要一日没有华国作家得到过哈维奖,华国作家就一日在国际文坛上抬不起头来。哪怕他当时能压哈更斯一筹,也改变不了华国作家的地位。
为了给华国作家争一口气,无数的华国作家都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笔耕不缀,看过的书是正儿八经的浩如烟海,一篇又一篇巨著诞生,但却纷纷败北哈维,令人实在是不得不扼腕痛惜。
固然华国才从战火纷飞中焕然新生,又经历十年浩劫大伤元气,华国作家的文人傲骨却从未丢失过。
温向平沉思着,罗家和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温向平终于动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的。”
罗家和笑着道,
“这就对了,不管能不能拿奖,有个激励自己砥砺前行的目标总是好的。”
说完,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了,写好的作品你可记得即时拿来给我,好让给刊出去,毕竟还有个指标在。”
温向平颔首,
“我懂得。”
既然决定要转变写作的模式,温向平自然该改一改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写作习惯。纵使还想写小说,也要从通俗小说转变为思想更有深度的体裁。至于札记,温向平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形式。
时不时记录些孩子们的天真娇憨分享给大众看,得到读者们对孩子们的夸赞,倒是让温向平的心中更为高兴,比自己得了夸赞都欢喜。说不得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晒娃”一族的出现吧。
虽然一开始只打算练练手,温向平也没想着应付了事,每一次尝试都应该有一次的价值。于是也很是好好思索了一番新小说的主题,更是又买了一箱书回来,囊括了能找来的哈维奖作品和上一届冒顿奖得主们的作品,还有古今中外各种书刊,哪怕是游记野史也不曾放过。又把看过的历史记载云云再拿出来翻一遍
抱着“说不得就能从哪一句看似平平凡凡的话中获得灵感”的想法,温向平每日都没日没夜的看书,要不是还有个挺着大肚子的苏玉秀,只怕温向平当真要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日不出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温家现在住的这个房子自然又是放不下这么多书。
好在温家如今名下也有好几套房,温向平便收拾收拾放到了别的房子去,总算是腾空出来些空间。
然而翻了这么多书,温向平最终却是烦躁的抓抓头。或许是目的太刻意的缘故,他看来看去总是觉着少点什么,就像是面前摆着厚厚一摞如何锻造的理论书,虽然都看了过去,到底该亲自试一下,所想要锻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剑,势必又要加入自己的精血。
而灵感,无疑就是这所谓精血了。
温向平索性把所有的书都推开,尽信书不如无书,狠狠放松了自己,完全不想创作的一丝一毫。艺术自当来源于生活,唯有如此才能引起共鸣,纵观这一本本典籍,十成十都有着现实投射的影子。
就如哈维奖的一位女获奖者并非职业作家,甚至没有文学功底,只是一个完全的家庭主妇,其作品也只是如实记录她的家庭和生活。然而既然能最终将哈维奖收入囊中,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其中的真实想必占据了不低的地位。
这么一晃,时间就到了苏玉秀的预产期。其间,温向平自然又以温知秋的笔名发表了几篇札记。如今,温朝阳和甜宝蜜果儿兄妹三个也算是为大众所熟知,虽然不知道孩子们长什么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广大读者对他们的喜爱。
最终在六月的一个清晨,温向平的第四个孩子,蜜果儿的小弟弟,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一家七口人的期盼,降落在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温向平当场便给小儿子取名为温朝玦,取玉字旁代表苏玉秀,朝字又能念朝chao,取得是一心向玉之意,这主意还是跟着他的读者们学的。
而当天,温向平不仅兴致大发写下一篇玦玦闭着眼来到这个世界,哭着来到我和妻子的怀中,在听到小儿子哇哇的啼哭声时,温向平更是一举定下了犹疑几个月的新作主题。
温向平甚至就守在苏玉秀的病床边,连夜打了新作的大纲出来。好在温向平习惯随身带着纸笔,这才不至于咬破手指在衣服上记录稍纵而逝的灵感。
不过想一想还是挺带感的,说不定温向平这部作品真的能拿到冒顿奖,届时这事就能像施特劳斯和马克吐温的逸闻趣事一样流传后世也说不定。
苏玉秀刚刚生产正需要丈夫陪伴,温向平却正好撞上了灵感爆发,错过这次不知道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毕竟上一次可是刚刚等了三四个月。
索性,温向平就每天扒在苏玉秀的病床旁边,护士前来查房时他在写,李红枝带着温朝阳兄妹三个前来看他们的小弟弟时,温向平还在写,口中时不时念念叨叨,不知情的外人见了,还当以为这人魔怔了不成。
而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也有认出来温向平就是温知秋的,见到其整日苦心创作还要守在妻子身边,更是大受感动,对苏玉秀照顾的更用心几分不说,就是来查房的频率也比别的病房高出一倍去。
只在报纸上见过的,写了蜀山和大惠山的温知秋,现在就这么活生生、近距离的站在他们面前,怎能不让这群温知秋的忠实读者激动一番。
好在温向平选择的这家医院贵是有贵的道理的,医护工作人员的素质非常之高,直到苏玉秀和小朝玦出院时,“温知秋陪产妻子”的消息没出现在杂志报刊的标题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也没出现过。只有江家、罗家和及许城阳等熟人来看望了几次,倒是叫温向平对这家医院的评价挺高。
下次生病什么的就来这家医院了。
苏玉秀见过温向平三月没有灵感的纠结模样,此时也是体谅丈夫灵感如泉涌、一气呵成的状态有多不容易。只是温向平一写起来就没个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的状态让苏玉秀担忧了好几次。
一顿两顿不吃、一觉两觉不睡,苏玉秀是万万不会打断温向平创作的。奈何温向平一写入迷就仿似着了魔,不饿不困,倒是要苏玉秀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时时刻刻监督才行。
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那个生孩子的,谁又才是陪房侍候的。
唉。
温向平的新作题目暂定为和乐,体裁是一部小说。
和乐是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名字,出生在一个平凡却安宁的家庭,父母取名为和乐,盼望儿子一生不求富贵,只求平安和乐。两岁时在小区中玩耍而其母却不在身边,于是被出来寻找货物的人贩子偷偷抱走,等到其母发现痛哭悔恨时,和乐已经被带上了前往山坳里的面包车,卖给一家无子的夫妻。
这对夫妻已经年逾四十却无子,对待和乐宛如亲生,取名为和乐不说,平素里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一点,不准和乐离开他们的视线半步。
和乐于是在这样的溺爱下长到了十五岁,性子难免娇纵,然而夫妻却并不在意,十年如一日的待和乐好。
和乐虽然娇纵,脑袋瓜却是实打实的聪明,才十几岁就能想着法子倒卖商品挣钱,等到成年那年,和乐手头已经小有一笔的积蓄,于是决意去见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哪怕夫妻哭闹着阻止,和乐还是在一个晚上悄悄抱着自己的小布包跑出了山坳。
和乐脑子虽然聪明,却到底涉世未深,出来没多久就被人坑骗了几次,手头本就不多的积蓄很快就一无所有,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为生计所迫,和乐只能在一家无证的黑餐馆工挣点口粮。
或许是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服输,再度积攒了一点成本后,和乐拿着钱坐车到了大城市,从最基础的零工打起,凭着切身体会和观察琢磨来的经验,一路开了自己的公司,成为了当市的商业新贵。
成熟稳重的和乐思及当年任性逃出家中的自己,和疼爱自己的父母,倍觉愧疚和思念,于是开车回乡欲把父母接到城里来。山坳里的夫妻见了和乐喜极成泣,又高兴于儿子的出息,当下便跟着儿子一起前往大城市。在途中却意外撞上了一位妇人,妇人最终截去双腿,和乐听说其丧夫丧子,孑然一身,又因为自己双腿残疾,当下便很是愧疚,带着妇人一起回家奉养。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住在了一处别墅。一日,新闻播报抓获一伙人贩子团队,其中的销地正有和乐长大的山坳。
和乐听见诧异了一番,却并未多想,老夫妻心虚之下关掉了电视。双腿残疾的妇人却很是激动。她正是和乐的生身之母,多年来和丈夫四处奔波寻找儿子,丈夫在前些年意外去世,便只剩下她一人。得知和乐来自人贩子常去的山坳,妇人隐隐便猜测和乐正是她的亲生儿子。在看见和乐后颈的胎记后,妇人欣喜若狂,抓着和乐跟他道出真相,和乐却并不相信。老夫妻听闻后,担心儿子会离开他们,竟然下了狠心要将妇人杀掉。
孰料妇人经受连番打击,儿子也并不认她,精神错乱之下直接点着了整栋别墅,宁死也拖着老夫妻不让其逃生,最终只有和乐一人逃了出来。而在警察的基因核对中,证明和乐确实与老夫妻无血缘关系,而妇人正是其母。
和乐得知真相崩溃不已,在三人坟头坐了许久,和乐最终将全部家产捐出,来到了他真正的故乡。
在小说的最后,和乐住进了生身父母的房子中,当看着满屋摆着的一家三口合照时,和乐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事实上,温向平唯一的灵感就是整篇小说末端,和乐崩溃大哭的场景。据谁说,人哭着来,是因为要来经受一世磨难。
和乐虽然写的是一个例子,事实上却是温向平用来以小见大的手法。宽宽泛泛对整个人贩产业链的描写到底不如一个无限接近真实的例子来的更加触目惊心。
然而写归写,温向平自己却是会尽力护着四个孩子,哭着降生温向平动不了手脚,尽力让孩子提前将一生的泪在出生时都流尽温向平却是能尽力而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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