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祈,这是苏祈的声音。
我心下顿觉一稳,连忙抬头望向正揽住我的人,如获勇气般的连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祈看着我,却没有回答。
我不禁视线旁移,直至瞥见他盔甲上沾染的新鲜血迹。“为什么杀人?”我问。
“没有为什么?”
苏祈很平静,却字字冷厉无情,“他们该死!”
“是我爹爹下得命令?”
我明知故问,在这大营之中若是没有爹爹首肯,又怎会出现杀戮之事。
“别问了,赶紧回去。”
苏祈不愿多说,只顾一味的催我离开,“就当这是一场梦,明日睡醒之后一切都不复发生。”
“可这不是一场梦。”
我手指前方,声音抖颤厉害,“你们明明在杀人,杀自己人,为什么?”
“他们是奸细,死有余辜。”
听到苏祈这话,我只觉荒唐非常。
“奸细?”
我不可抑止地冷笑出声,“什么贼人能有本事在大营中安插这么多奸细?若是他们真有这个本事,咱们早已倾覆,又岂会无事至今”
情绪越发激动,我一把将苏祈推开,颇为无助地指着不远处,“你就没有听到那些兵士在呼救在求饶吗。哪怕是奸细,也该有审问,什么都不说,一刀毙命,为何要如此恨绝?!”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万一,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苏祈静静地看着我,从未见过的凌厉眼神让我倍感陌生,就听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所谓的真理,对生命的漠视着实叫人心寒,“我承认这其中枉死者不乏其人,可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命数如此,没有他法。”
“没有他法?呵......”
我哼笑了一下,目光随即定格到了苏祈腰侧的佩剑上,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我便迅速冲了过去,一把将其佩剑抽出,然后直指相向,冷言说道,“可我,偏是不信!”
看着我直指过来的剑尖,苏祈的神色无变,谁都猜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但他却是这样不说不动,任由着我执剑朝向那杀戮之地快步行去。
“都给我住手!”
我大喝一声,指节收紧,将剑柄攥入掌中。
突然,颈后传来一阵闷痛,我只觉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之时,太阳已经高照,光影摇动,有些晃眼。
我平躺在自己营帐的床榻上,耳畔响彻着远处校场上传来的练兵之声。
一切的一切都跟从前那无数个营中清晨并无二样,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真得只是一场梦。
征征地望着帐顶出神,我不由缓慢抬起右手凑到眼前,那掌心之中赫然有一道红印,这是我昨晚太多用力握攥剑柄时留下的。
原来,这不是一场梦。
再次翻身下床,我径直地走出了营帐。
帐外已无兵士守卫,我甚是茫然地站于那天地之间,顿感空气中仿佛充斥着一股子血腥之臭。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夜一场血洗,爹爹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杀了数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