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放了她一生的自由,却把自己永远留在了这个冰封的雪夜。
漫天的大雪在黑夜里尽情的挥洒,不知在控诉谁人的真情难付。
大雪掩盖了不久前留下的足迹,似曾相识的树林,却不见她纤纤欲碎的身影。
龙炽帝一路狂奔,又折返回来,来来回回,放眼望去均是深不见底的夜色四合。
他狂乱又无助的痛苦喘息着,疯了般飞身下马,沿着树林,宛如孤独的山兽,一步步的在雪地里疯狂翻找.
她还在?
她没逃?
她还在!
她没逃!
珑儿!你在哪里?是不是逃了?
他们是骗我的对吗?你逃了!早就逃了对不对?
龙炽帝在一片迷乱视线的漆黑风雪里,焦急的寻找被他狠心遗弃在雪地里的心上人。
焦急的心口,宛如被泼上热油,煎熬的仿佛被嘶撕成了两半。
他鼻端急促的喷出霜白的雾气,满目苍茫,竟没有一丝人影。
她急的疯了眼,对着面前漆黑无底的森林,歇斯底里的嘶吼
“凤夜珑!你在哪?凤夜珑!你出来!凤夜珑.”
狂风吹来风雪却吹不来一丝回应,龙炽帝疯了般在密林里寻找,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漆黑的树林,可怕的黑夜,眼前渐渐变成一片赤红的火海。
多年前,那个漫山大火的夜晚,他一个人站在断臂残垣上,山下是愤怒的想要把那皇宫都狠狠焚烧撕的粉碎的暴民,眼前是不停燃烧的一片火海汪洋。
父皇的身首异处的躺在宫墙之前,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尸骸遍地把整个凰宫都染成了血腥的暗红。
夜黑的可怕,他一人陷入巨大泥沼般的绝境里,眼看着大火把曾经磅礴瑰丽的凰宫烧成断壁残垣,幕天席地的大伙,把他曾经熟悉的奢华又尊贵的一切,一点点烧成灰烬。
绝望恐惧的大火,焚烧着他的无望,他陷入在可怖的黑暗里,绝望的难以自拔。
他任凭偌大的惊世凰宫,在他面前被焚烧成渣,任凭自己绝望孤寂的小小灵魂,被着愤怒的大火残忍吞噬。
火光里突然显现的一抹纯白,似乎是黑暗里唯一的洁白。
熊熊火光里,她清澈如水的黑眸,纯净的带着夺走日月之辉的神采,他被那一抹纯白吸引,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投入到她的怀里。
“我.”
一丝微弱的声音被风吹的粉碎,丝丝缕缕传入狂乱的耳里。
慌乱四顾,只是黑夜和白雪,布满血丝的眼,早已失了焦距。
“我.”
微弱的喘息,比天上的星星更加遥远,却让疯狂的龙炽帝顷刻间土崩瓦解乱了方寸。
狂乱的眼,不停的搜寻,满目的黑暗,满目的风雪,却独不见那人身影。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疯狂产生幻觉的时候,狂放夹着利雪铺面而来,眼帘闭合的瞬间,耳边传来稀世珍宝翡翠九连环至尊步摇,清脆冷冽的稀嘙声响。
龙炽帝寻着声音,快步上前,终于一颗不起眼的松树下,变成雪堆的她,浓密睫毛附满冰霜,轻轻的若有似无的颤动了一下。
恐惧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宛如在黑暗里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满腔满口的血腥气息,就这样诡异的弥漫开来。
龙炽帝狂乱伸出手,弯腰扒开掩埋在凤夜珑身上所有的雪。
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上的翡翠九连环步摇,埋在莹白大雪中,只透出一丝如水的碧绿。
“凤夜珑你为什么不逃?你在嘲笑朕是吗?你看准了朕放不下你!你就这样把朕攥在你手心里随意的玩弄?是不是?”
龙炽帝心中乱作一团,体内的真气宛如逆行般,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痛心疾首的大吼了一声,一瞬间抱起夜珑冻僵的身子,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自始至终没注意到她穿的竟是如此单薄。
独孤炽煌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夜珑惨白的唇,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痕,嘶哑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
“逃。。逃不掉的。。”
滚烫的泪缓缓的滑落的瞬间,悲伤与与心碎似乎是如影随形。。
煌!我被你抓住了!是不是就不能再有自由了!
天还没亮?
天还没亮!
天还没亮!!
龙炽帝目眦尽烈的嘶吼着,大掌狠狠拍向凤夜珑刚刚靠着的松树,漆黑的山谷,传来阵阵可怕的回响。
“凤夜珑!你可知道朕有多恨你?”
龙炽帝咬牙切齿的脱下紫貂连帽披风,让那厚厚的貂绒紧紧裹着凤夜珑冻僵的身子。
抱起凤夜珑的双手却在微微的颤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在漆黑风雪中飞身上马,紧紧攥着缰绳,一路狂奔,漫天风雪,怀里冻僵的她,冰冷的身子却一点点变得温暖柔软。
珑儿!对不起!能不能再多陪朕几天?
珑儿!你要的自由!现在朕真的给不了你!
珑儿!对不起!你逃不掉的!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你!
也许在你怀里死去,才是上天对我最后的安排,也是我这一生最好的结局!
凤夜珑,对不起,凤夜珑,你逃不掉了。
朕抓住了你!
天还没亮。。
天还没亮。。
寂静的雪夜,磅礴的独孤皇宫,注定会因为龙炽帝聚集已久的愤怒,而变得难以平静。
天刚破晓的时候龙炽帝踢开了腾龙宫的大门,他身上金缎龙袍被他出的汗洇透了,前胸后背布满了密密的冰霜,几乎都冻硬了,他满头满脸的冰雪,青丝凌乱的贴着棱角分明的消瘦面颊,显得十分狼狈。
然而此时身上裹着紫貂披风,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凤夜珑,却已是昏迷不醒!
一个时辰后,躺在绞纱金丝帐内的凤夜珑,初时苍白的脸色已经转为通红,身上也烫的吓人,嘴唇都干的裂开了。
虽然经太医诊治,也喝下了汤药,但是整个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烧的几乎糊涂了不停说着胡话。
龙炽帝换过寝衣,寒着一张铁青的脸空,不停的在龙榻边上来回踱步,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抖,掌心却依稀可以看见长长的勒痕和斑驳的干涸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