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接过那本佛经,心里很不是滋味。(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她心知,成钥公主宽仁厚爱,多次提到查这件事是为了制衡锦州长老,让他们停止对韩凌音的发难,想不到刚找到线索,就让人丢了性命。
慧暝大师已经快八十岁了,即使有罪,成钥公主和韩凌音也不会一定要他死。锦州长老居然这样狠毒,为了自己的罪行不被泄露,连八十岁的出家人也不放过。
想到这里,冷寒心中更加气结。怪不得南户楼查卷宗的时候如此顺利,原来他们早就想借她的手找到贺舒(慧暝)。
她这些年执行的任务都是上面给出目标,她们直接动手干掉,根本不需要像这样自己调查,然后还要提防着别人的暗箭,因为那个时候她本身就是暗箭。现在不同了,她成了明面上的活靶子,敌人倒成了暗箭。
不过,这些人敢出动这么多人公然动手,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锦州虽然是外封州,灵活性比较大,但怎么说也是齐国疆土,也要遵守齐国律例。成钥公主是齐国王储,王储还在这里,他们居然就敢公然杀人,太过分了!
“把总,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万一他们还不死心,我们这几个人难以抵挡。”
“下山。”
冷寒走出山洞,其他人也随她出来。
下山没走多远,就看到大队人马向山上杀过来。他们穿着正规地方驻军的盔甲,绿色衣衫外套棕色皮甲,很明显是清州大营的士兵。
最近成铎的部队和新州大营换防了,现在的清州大营都是以前新州大营的将士,既然不是铁勋阁的人,那就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冷寒在军前叫他们的头儿出来说话,来的是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两个人站在一起,挡住了冷寒所有的视线,体形差距之下,冷寒心里一阵发怵。按韩凌音的话说,她这是“豺狼的外皮下,裹挟了一颗怂蛋包的心。”
“那个……我是侍从营的把总冷寒,你们是?”
“卑职见过冷把总。”左边的人一开口,标准的沂蒙口音把冷寒给逗乐了。这两个人应该是从临淄附近调任到清州的。齐王早就下令官员必须使用通语(古代普通话)交流,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卑职二人都是清州大营第三营的百总,接到命令协助把总。”
“你有多少人?”冷寒知道他们人不少,可这两位在她面前一站,把她所有的视线都挡住了。
其中一个人答道:“步兵四百,弓箭手两百。”
“漂亮!”冷寒脸上显出了兴奋,她转身一指,“山上的空明寺被烧了,凶手现在可能正在下山,人数在二百左右。你们马上追击过去,务必生擒他们的领头人。”
“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该如何对待?”
冷寒闻言想了想,没有成钥公主和韩凌音的命令,这件事还是不要过分宣扬出去。
不过这些人,委实可恨。她擦擦脸上的污迹,冷冷说道:“乱贼土匪,焚烧寺院,祸乱乡里。若有降者,你们可照律法从轻处置,也算不辜负慧暝大师的慈悲心意;若负隅顽抗,一律清剿!”
“是!”两个百总带着队伍向指定的地点冲过去。冷寒他们看着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的士兵,心里一阵激动。及时来到的救兵彻底逆转了他们刚刚的劣势,现在的主动权完全握在了他们手里。
冷寒回到严非府邸以后,先去韩凌音那里复命。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贺霄也在那里。自从韩凌音醒来,冷寒还是第一次遭遇他们俩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况。
韩凌音没醒的时候,她都是称贺霄为“姑爷”的,可是韩凌音醒了,她就不敢造次了。规规矩矩向韩凌音行了礼,顺带向贺霄点点头。贺霄心领神会,他在乎的是韩凌音,不是称呼。
“冷寒,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人不知道打招呼吗?”韩凌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寒偷偷瞟了一眼贺霄,贺霄没什么表示。
“将军,我不知道该怎么......”
“不知道?”韩凌音把目光转到了贺霄脸上,贺霄又开始局促不安。“我昏迷的时候,你们一口一个【姑爷】,叫得不是很亲吗?”
贺霄紧张也难为情,结结巴巴地说:“凌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中计了?”韩凌音话锋突转,单刀直入却语气平和,大有延聚楼上初见时的镇定。
“是。”
“损失大吗?”
“清州旗损失两个人。我们遭到围攻,证人自杀了。”
韩凌音点点头,快速用目光把冷寒上下扫了一通,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证人给我一本佛经,里面可能有些玄机,我已经把它交给公主殿下了。”冷寒咬咬牙,“将军,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咱们这方面经验不足。”韩凌音微笑一下,“去洗洗,然后吃饭休息,这几天辛苦。”
投毒的计策她没有完全识破,寻找证人又出现了差错,冷寒面对两次重大的失误,心里非常自责、难过。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将军,您惩罚我吧。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就不会……”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韩凌音给贺霄一个眼神,贺霄向她点点头,将冷寒搀扶起来,让她坐到床上。与其说是搀扶起来的,不如说是硬拽起来的。
“你说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韩凌音明明是在安慰冷寒,但话里却没一个安慰的词语。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受了欺负,不许回来哭!他坑你,你不会坑他吗?这帮老不死的东西现在已经把命都送到你手里了,你这脑子怎么还不开窍!”韩凌音说着,还轻轻戳了冷寒两下。
贺霄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韩凌音和冷寒不像是上级和下级、主子与家臣的关系,倒像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
上午贺霄说出他的忧虑以后,韩凌音马上让他请公主调动清州大营相救,大军一动必定引人注目,这对于韩凌音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坚持要去救冷寒。十三太保重情重义,也难怪底下的士兵这么敬畏她。
冷寒不是很懂,泪眼汪汪地看着韩凌音。
贺霄已经明白了韩凌音的意思,“得知你可能有危险,凌音让我借了清州大营六百士兵,他们的战果不小吧。”
当贺霄说了自己的猜测以后,韩凌音因为担心冷寒的安全,所以向清州大营借兵。其实在借兵之前,韩凌音就已经想到了将计就计的办法。
“不小,连头儿带士兵抓了一百……”冷寒话说了一半,突然明白了。她跳起来,恍然大悟地跑出去,这次是长老们自己往刀尖上撞,可不能怪她。
这天晚上,严非府邸灯火彻夜未熄。第二天早上,成钥摆架锦州宫。
这天正是锦州侯与贵族长老议事的日子,成钥没跟他们提前打招呼,带着卫队从严非府邸浩浩荡荡地出发,向锦州宫行进。
按照韩凌音告诉她的计划,他们应该出奇制胜,打长老们个措手不及。有道是兵贵神速,成钥明白这个道理,也来不及准备出行车辆,干脆自己骑马去,卫队开道。
王储出巡,前举“肃静”、“回避”大牌,鸣锣十三响,行人避让,退而跪于道路两侧。道路两侧的百姓第一次见这样的阵势,忍不住抬头偷看。
王储卫队士兵身着红色衣衫,外套银色甲胄,目光凶狠,威风凛凛。他们护卫之中,有一女子稳坐桃花骑之上,淡粉色的锦衣装束成习武的模样,即便如此也难掩她脱俗的风华。
当锦州宫轩辕殿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当红衣银甲的卫队士兵进入大殿的时候,当成钥走上轩辕殿宝台的时候,贺近和锦州长老们的脸上都写出了两个字——惶恐。
贺近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老们是怕昨天的事情败露。
成钥毫不犹豫地坐上贺近让出的宝座,也给贺近赐座。本来锦州开会都是大家“坐而论道”的,不过王储来了事情就不同了。长老们和随侍心腹们跪下行礼,成钥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让他们起来。
“我知道你们看见我很惊讶,可能让你们最不解的,就是我和我的卫队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成钥站起来,在宝台上走来走去,“整座锦州宫里还残留着烧焦的气味,它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外面惊魂未定的铁面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不但是锦州,还是齐国!”
长老们不敢答话,都伏在地上。平常议政的时候,成钥基本只是听,连话都插不上,为何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凌厉。
“昨天,我受父王之命,携佛珠一串拜会空明寺的净慎方丈,不想老方丈已然圆寂,新方丈慧璞下山云游,只剩下慧暝和尚与宁远小和尚在寺中。我将佛珠托付给慧暝和尚,没想到啊……”
成钥提到昨天空明寺的事,长老们心里都是一惊。他们的计划是利用冷寒找到贺舒(慧暝)的住处,然后灭口贺舒和冷寒。
他们知道冷寒平时行动只带侍从营的几个人,所以特意找了二百多人围攻上去,为的就是让他们彻底消失。一旦成钥发作,她一没有证据,二没有兵马,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成钥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怕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