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钥公然去锦州宫向长老们问罪,是有底气的。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这个底气来自于韩凌音又一次的“将计就计”。
那天,贺霄提出南户楼戒备森严,冷寒能在里面顺利找到资料,没有阻碍,好像有点不对劲。韩凌音听了以后也意识到了危险。
“你别担心,我带人去接应她一下。”贺霄安慰韩凌音说。
“接应是要去的,但是你带几个人去,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韩凌音一边思考一边说,“万一真是中计了,敌人肯定是有备而来,单打独斗他们不是侍从营的对手,应该会利用人数上的优势。”
韩凌音的分析有道理,贺霄突然间想到了成钥说的一件事。
他对她说:“我昨天听公主说,清州大营的士兵和新州大营的士兵换防了,现在的清州大营的将军是卫孝龙。新州平叛那年,他就已经在新州大营里任职了,你要是认识他,可以向他借兵。”
“你怎么知道我参加过新州大营的平叛?”韩凌音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贺霄有点不好意思,“我问过冷寒,是她告诉我的。”那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他已经在不断地了解她的身世,她的生活,她的习惯。
虽然口口声声说,等韩凌音醒来他会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但心底深处总还有个声音希望她能接受他、留下他。
韩凌音笑贺霄总是默默地做着一切,行动比语言多得多,有时候看上去觉得呆呆的,却让人有极大的安全感。
“卫孝龙将军我确实认识,他是我在新州大营时的旗总,是段峰队长的上司。我当兵的时候他就认识我,后来还到大将军府看望过我。”
她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天极珠,“你去求公主,让她用王储印调清州兵过去相助,王储印毕竟不是兵符,卫将军可能还有犹豫,这个时候你把天极珠给他看,告诉他我也在这里,让他赶紧派兵。”
贺霄接过天极珠,“放心,我马上去。”
“哎。”韩凌音看贺霄转身就走,不禁大喊一声,“自己小心!”
卫孝龙派兵增援冷寒,追击并成功围困住敌人,杀敌八十余人,俘虏一百多,生擒对方头领。当晚,冷寒夜审头领,头领拒不承认。审讯犯人像暗杀一样,都是侍从营的“看家本事”,况且冷寒心里本身就是怒火冲天。
两个时辰以后,冷寒带着几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递给第四旗旗总赵耀一张小纸条。赵耀带人潜入锦州兵第六营盗来了花名册,交给了成钥。有了这份花名册,成钥明白,苦苦等待几个月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锦州宫里,成钥并没有急着拿出这本花名册。“没想到啊,我堂堂齐国王储,居然在锦州遇到二百人的攻击,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长老们,不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昨天清州兵的包围非常成功,二百人没有一个能出去报信的,目前为止,只有第六营知道自己的二百士兵没有按时回来,也没有报告。但他也无可奈何,此时长老们已经在这里开会,他没法把消息传递给他们。
所谓的兵贵神速就是这样,所有动作连贯而到位,不给敌人任何思考和喘息的机会,更不要说做出反应了。
成钥稳稳地在宝座上坐下,等着长老们给她回复。
长老们猜到她已经知情,但这二百人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士兵,此前他们已经交代过。一旦被捕,都说是山上草寇,而且他们没穿军甲,手里的兵刃也没有锦州的痕迹,成钥就算发难也来不到他们头上。
“公主殿下,锦州地处偏远,文治教化不及临淄。山有草寇在所难免。”长老贺逸带头答道,“这次惊扰公主大驾,是臣等失职,请公主恕罪!”
成钥闻言微微一笑,二百多人的草寇都是在所难免的,那究竟什么才算是大事?刚要开口,一个卫兵突然跑上来,“启禀公主殿下,清州大营将军卫孝龙求见。”
成钥点头,“传!”
眼看阵势越来越大,一旁坐着的锦州侯贺近有点坐不住了。他紧张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长老们,看公主的架势,好像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罪过可就大了。贺近暗暗为他们觉得不妙,这些长老都是老锦州侯时候留下的,做事不知道收敛,惹祸上身不说,还可能连累锦州。
思忖之间,卫孝龙已经走上轩辕殿。绿色衣衫银色盔甲,头上黑色的盔缨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颤动。这人看上去身强力壮,黝黑的脸上有一条刀疤,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末将卫孝龙,参见公主殿下。”
“卫将军免礼,将你部之事速速讲来。”
“清州大营已经完成对锦州的外围保护,现在已经开始对锦州宫进行保护。”
“很好!”成钥故意提高了声音,“诸位大人都是齐国的栋梁,而百姓呢,是齐国的根基。二百人的草寇不能消灭,难道要留着他们草菅人命,为祸乡里,把刀架刀王储的脖子上吗?如此,我齐国民生何在,天威何在?”
成钥站起来,“传令下去,命令锦州兵第六营速速来此集合。”
“殿下,按照齐国律例,锦州有自己设置兵马的权力,况且殿下没有兵符,怎么随意调动军队?”
“贺逸,调动别人的军队,要用兵符。调动你的军队,用刀就够了。”成钥给卫孝龙使了个眼色,卫孝龙领命而去。等第六营站满殿前空地的时候,成钥拿出花名册,所有人都知道,锦州长老完了。
“贺霄,你好像有心事。”韩凌音坐在床上看着贺霄,今天贺霄频频望想窗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在想,锦州长老会怎么样?”
“私自调动军队焚烧寺院,逼得严氏冤案重要证人自尽,杀害清州旗两个侍从……哦,对了,公主好像骗他们说去拜访寺庙的是她,不是冷寒。如此说来,可能还加一条出兵谋杀王储的罪过……”
韩凌音好像对此不是很在意,谁让他们目无法纪,私自出兵杀害证人的?现在的锦州是齐国的锦州,可不是老锦州侯的锦州,由得他们这些凶手的后代为所欲为。
“侯爷打头,长老议政,这是锦州传承已久的。突然改变,利益权势一旦失衡,锦州必然混乱,到时候怕苦了的还是锦州百姓。”
“就为这个愁眉苦脸?”韩凌音笑笑,贺霄不但是个习武之人,还有颗爱民之心,能为百姓着想。他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呢?
“公主厚德仁爱,不会把那些长老怎么样的。最多就是杀一儆百,把那些老东西吓一吓也就够了。她比谁都希望锦州能安稳下来。”
贺霄也笑了一下,“提心吊胆一天一夜,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不累,”韩凌音彻底坐起来,什么被子,什么衣服都盖不住她四射的活力,她披上衣服掀开被子,“我要出去晒太阳!”
“别胡闹!”沉默寡言的贺霄用三个字表达了他对韩凌音要求的看法以及答复。
“......”韩凌音知道贺霄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简洁的三个字,这样饱含着宠爱的三个字。
这个世界上有三个人经常对她说这话,一个是贺霄,一个是韩言烈,还有一个,就是韩凌烟。这三个字对于韩凌音来说,藏了太多太多的意义。
自从到了将军府,她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严氏的惨状,想报复又没有能力。
于是她变了,从乖巧的邀雪变成了顽劣的凌音,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因为报仇死了,父亲和哥哥没这么喜欢她,也就不会像失去亲人那样伤心。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不想父兄经历一次。
可是,不论她多么顽劣,学习多么差劲,多么能闯祸,多么任性,父亲和哥哥都一如既往地宠爱着她,给她挡去一切本应来到的祸患。
没来由却深沉的爱,没能改变她形成习惯的霸道和无所顾忌,却悄然浸润了她干涸已久的内心深处。那个名为“亲情”的地方,因为他们的出现而重新变得柔软。
“我哥哥也经常让我别胡闹……”韩凌音闭上眼睛,不让里面的泪水流下,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贺霄低眉,他站起来走到韩凌音面前,轻轻抱起她。“走吧,我带你晒太阳,以后天天带你晒。”韩凌音紧闭着双眼,头靠在贺霄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