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万里旌旗猎猎,金墉城城门紧闭,城楼之上守城军士容色大变,已然是连风都吹不开绝望。城门下十万敌军压境,长矛金戈霍霍欲挥,敌方将军坐在高马之上,在战火中看不清面容,却让人真切看到他笃定取胜的笑容。在云梯上的军士已经渐渐紧逼,守城的军士已经没有了守住金墉城的信心。他们不停的挽弯弓,射箭,千万箭矢齐发,云梯上不断有中箭坠落的敌方将士,可这丝毫不能减慢守军射箭的速度。箭雨中,尽管还有块块巨石滚落,但是守军的颓势已经无法逆转。同时,攻城槌一声一声撞击着城门,城中疲惫的将士防守着,更加加剧了守军的颓势。
金墉城中的守军,一面竭力防守,一面等着还会有援军解这金墉之困。只是,一批又一批的援军浴血奋战,丝毫不能突破敌军围城的第一道防线,鲜血染红了将士的盔甲,将士仍在奋力厮杀。
没有希望也要拼尽全力!没有信心也要坚持到最后!
天边的阴云突然被狂风吹散,露出一半冬阳。冬阳洒着光芒,将将士的战甲染上金色。敌军战鼓擂擂夹杂着攻城槌撞击声并着敌军的叫嚣,使敌方士气大涨。战马嘶鸣、兵戈相撞、将士厮杀不休,连两军旌旗也迎风招展,泠泠对质。双方已经厮杀太久,直到冬阳悄然西坠,留下彤云万里,敌军终要撞破城门……
便在这时,一队铁骑杀入重围,生生破了敌军的防线。敌军十万大军面前,五百铁骑临阵不乱,奋勇杀敌!战马的嘶鸣划破长空,战火狼烟瞬间沦为陪衬,夕阳下的金墉城城墙掩映在霞光中,城上的北齐军旗迎风呼啸,狼烟随风飘入霄汉。重围之中,那人银色盔甲浴血、手持长剑,英勇而果敢!兵刃的寒光照亮他的战甲,照亮他头上的盔胄。只见那盔胄上的红色鬼面狰狞可怖,使敌军大摄!他在重围中将如虹长剑指向敌方将领,身披金光刹那间御马奔驰。敌军千万箭矢齐发,他灵活闪身一一躲过,长剑气势如虹,果决挥向拦路的敌方将士。
此时敌方将领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自信,未来得及反应,鬼面将军已在眼前,咫尺间,他看到鬼面将军眼神冷冽如冰杀意涌现,心中大摄,只得草草挥刀,砍向那鬼面将军。鬼面将军轻巧闪过,挥剑。玲珑剑身没入敌方将军体内,顿时鲜血飞溅,染红了鬼面将军的战甲。敌方将领不可置信的神情还挂在脸上,鬼面将军早就冲到城门之下。
“开城门!”鬼面将军持剑坐在黑色骏马之上,对着守城将领发出命令,仰头之间,一张鬼面似带有无限的震慑力。
城楼之上,守将早已草木皆兵,这虽然看似是兰陵王带兵来救,但又怕是敌军的计策,只得要求他验明正身。
“此事事关我北齐存亡,末将不敢轻易开城门,还请将军脱下盔胄验明正身。”
闻言鬼面将军的随军气愤不已,遇上前与之争论,鬼面将军出手制止示意不可妄动。
鬼面将军安然若远山,风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他一只手轻轻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佩剑递给随从,略望了眼城楼上的守军,抬手缓缓向盔胄抚去……
红色鬼面渐渐脱离,将军颈间弧线优雅肌肤白皙若凝脂,细笔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随着鬼面的脱离而显现。先是他优雅而淡然微抿的曾号令千军的唇,接着是他高挺英气却从未颐指气使的鼻,然后是他顾盼流光绝美似画容有家国百姓的眼和他纤长而卷翘没泄露过一丝软弱的睫,最后是他斜飞入鬓英气十足让敌手臣服的眉。盔胄从他发顶脱离,带起他如墨青丝随风而舞。他豪迈地随手将盔胄掷于地上,看向楼上守军的美眸流光笑意渐渐浮现,唇角轻扬勾起一笑,失色了花容,倾倒了众生。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他如玉面孔之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墨发与战袍衣摆齐飞,以天边夕阳为映衬,仅凭一笑,芳华独揽。
一刹那,全军俱静,像是被那绝世容颜摄住了魂魄。
只见那人朱唇轻启,声音像泉水叮咚汩汩流入滋润了疲惫将士的心,“我乃北齐兰陵王高长恭!”
语音未落,北齐军士震声高呼,军心大振,希望重新燃起。而本就失了主将的北周军队在这高呼中,阵脚大乱,溃不成军,十万军士不堪一击。城门打开,城中将士备受鼓舞,握紧手中兵刃冲向敌军。他路援军同样士气大涨,趁势夹击。
北周将士知大势已去,慌忙逃窜。北齐军士在高长恭的带领下趁胜追击,一路紧逼,北周军队残部弱兵弃甲拽兵、丢营弃寨,从邙山一路逃到谷水。三十里中,北周军队的军资器械弥满川泽。
由是,金墉得保!邙山大捷!兰陵英名处处传!
深夜,圆月没有星子陪伴,高高悬在夜空。又许是冬日缘故,圆月清辉遍散却寸寸寒。月照将军茕茕孤影,风亦扬起他如瀑墨发,在天穹之下美得不可方物。他坐在高马之上双手执缰绳,仰头望那圆月。白月皎皎,如梭月华细细编织,织成细网轻柔拢在他心头,让他征战一天的疲惫心灵柔软无比,他忆起他出征前皇叔的揶揄,“长恭,这次回来就将郑家小姐娶回来吧!”他不由得想起她于樱花雨中的如花笑靥,不由得去想象她嫁衣如火迈向他。
想到这里,他欣喜调转马头,急忙策马回营,空留月下马蹄声响………